只希望三殿下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后,就能放過我。
說來也是奇怪,往日人多的相府,這一路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我心里暗暗地嘀咕,難道是出了什么事兒了?
路過秋棠苑的時候,門前那寬闊的空地上好像很是熱鬧。
管家劉叔在最前方,我正準(zhǔn)備快步走過,可劉叔眼尖,一眼瞧見了我,笑瞇瞇的朝著我招手:“芳華,來,你過來,站在這里。”
他的笑明明和藹可親,可我卻覺得心里有些涼,我只好依言站在了隊伍的最后,不一會兒的功夫,雪兒也過來了,就連鄭盈袖的婢女香兒也跟來了。
來的全部都是女眷。
我大概明白這么大張旗鼓的是要做什么了。
明明太陽就在頭頂上方,可是我卻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半垂著頭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心里也越發(fā)不安。
“把你們都叫來,也沒有什么別的意思,”劉管家見人到齊了,緩緩地開了口,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像是想要看透每個人的內(nèi)心:“相爺前天夜里丟了東西,戍時三刻,你們沒有在前廳當(dāng)值的人站出來,其他的都下去各忙各的吧。”
前天夜里相國大婚,幾乎全部的婢女都去伺候了,沒去的不多,站出來的只有十一個而已,我和雪兒都站了出來,雪兒有些惶惑的看著我,壓低了嗓音問道:“這是發(fā)生什么了?”
我搖了搖頭,默默的抓緊了雪兒的手,她這才發(fā)現(xiàn)我一手的冷汗,驚呼道:“芳華,你……在害怕?”
這一聲驚呼讓在場的人統(tǒng)統(tǒng)看向了我,投向我的目光隱含了各種情緒。
而我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臉色變得刷白一片,怕是和白紙相比也不遑多讓。
雪兒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張了張嘴,有些愧疚的看著我。
而站在隊伍前方的劉管家聽到這聲音,立即抬起腳步朝著我走了過來,他在我的面前,渾濁而又精明的目光從我臉上掃過:“沈芳華,前天夜里,你沒有當(dāng)值?”
我連忙低下了頭,想了想,才回答道:“前天夜里本來要去夫人身邊伺候的,可是奴婢一不小心睡過了,醒來已經(jīng)是子時了,雪兒可以作證。”
劉管家看了看雪兒,雪兒立即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你也可以先退下了。”他朝著我擺了擺手,然后看了一眼剩下的十個婢女:“你們幾個,跟我一起進(jìn)去,相爺說要見你們。”
聽到了這話,我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很快,那十名婢女在劉管家的帶領(lǐng)下去了秋棠苑,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頭頂上方的陽光。
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層照在我的身上,讓我的身子也多了幾分暖意,我下意識的瞇了瞇眼睛,然而當(dāng)我將目光收回時,眼角的余光卻正巧看到不遠(yuǎn)處的一棵大樹下,站著一身墨衣的錦殿下。
我臉色一變,他在這里做什么?難不成……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錦殿下已經(jīng)緩緩轉(zhuǎn)過身,走了。
看來又是路過。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目光的盡頭,我才放下心來,剛準(zhǔn)備抬步離開,然而這時,身后突然一道聲音響了起來:“沈芳華,你等等。”
這聲音是……
一瞬間,我大驚失色,臉上嚇得雪白一片。
丞相溫言玉!
在相府待了兩年,我怎么會聽不出來他的聲音?這是溫言玉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明明嗓音溫和,卻是聽得我的心里直發(fā)毛,渾身不由得也是一震。
他突然叫我做什么?
就在下一瞬間,溫言玉已經(jīng)站在了我的面前,他似乎走的急了,額角的碎發(fā)凌亂的垂在兩鬢,一雙溫和的眸子,定在我的臉上。
“相爺?”
他莫名的眼神看的我心里一緊,我正準(zhǔn)備問他突然叫住我是不是有什么吩咐,正在這個時候,一名婢女在身后指著我,厲聲道:“對!相爺!奴婢肯定,就是她!”
我回過頭去,這才發(fā)現(xiàn)剛剛進(jìn)去秋棠苑的十名婢女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出來了,雪兒雙眼含淚的望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這樣的眼神讓我心中越發(fā)不安。
究竟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先將她壓進(jìn)柴房,等側(cè)夫人醒來再審。”
側(cè)夫人?
鄭盈袖她怎么了嗎?
溫言玉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侍衛(wèi)過來壓著我,離開之前,我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溫言玉的目光,沉靜,復(fù)雜,溫和,我卻是透過他的眼底深處敏銳的捕捉到了里面還有一絲……冰涼。
原本晴好的天氣,此刻一片云彩竟遮住了太陽,看起來有些黑壓壓的,讓人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侍衛(wèi)們或許見我是個女流之輩,并沒有太為難我,柴房很偏僻,他們將門外掛了鎖,便離開了。
我蜷縮在墻角,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膝蓋,打量了一眼這破舊的柴房。
柴房雖然破舊,可并沒有蛇蟲鼠蟻,想必是日日有人打掃,待在這里,心里倒是出奇的平靜了下來。
既來之,則安之。
之后的幾日大約都要在柴房度過了,這是不是就說明,三殿下的人暫時找不到我了?我也不用設(shè)法潛入書房,偷他要的東西了?
也好。
夜幕降臨,朦朧之中,我是被雪兒的叫聲弄醒的。
睜開眼的時候,外面的月光正好照進(jìn)柴房里,雪兒趴在窗戶邊,努力的踮著腳尖,一雙眼睛哭的紅腫不堪:“芳華,是我害了你。”
我從地上爬起來,地面的寒氣讓我的腿酸脹不已,踉蹌了一下,才扶著墻壁慢慢的走到窗戶邊上:“你告訴我,外面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雪兒將帶來的熱湯從窗戶的縫隙遞給了我,然后心疼的握了握我冰涼的指尖:“側(cè)夫人暈倒了,她……中了毒。”
中毒?
怎么會中毒?
我的心里震撼不已,好端端的,哪里來的毒?怪不得溫言玉會把我關(guān)押起來,轉(zhuǎn)念之間,我就想通了:“是那日我送去的燕窩有問題?”
雪兒含淚點了點頭:“怎么會這樣呢?那燕窩是相爺給夫人的,夫人吃不完,便賞賜給了我,好端端的,怎么會被下了毒?”
我看著她自責(zé)不已的樣子,從懷里掏出帕子,幫她擦去眼角的淚珠。
雪兒的想法沒錯,這件事情,確實古怪。
相爺自然不可能給夫人下毒,雪兒也不會做這種事,而我更沒有做過,難不成做這件事情的是鄭盈袖她自己?
這個猜測把我給狠狠地嚇了一大跳,我抬起頭看著雪兒:“夫人那邊怎么說?”
“夫人……”雪兒支吾了一下,眼神有些閃躲,半天不敢看我,好半晌,才抽泣著道:“夫人說,生死有命,這件事情她沒有參與過,可因為我們擅做主張送了燕窩,導(dǎo)致她也遭到了相爺?shù)膽岩桑运?hellip;…管不了”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
沈木槿這是決定明哲保身了。
不過說來也是,送燕窩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雪兒和我做的,沈木槿根本就是個局外人,我和雪兒都是她的婢女,這個時候,她若是幫我說話,只會讓她自己更難堪,更何況對外而言,她是將軍府的嫡女……傳出去了,有損將軍府的名譽。
這是我萬萬不愿看到的。
“那側(cè)夫人呢?現(xiàn)在醒來沒有?”
“她還沒有醒過來,我偷偷聽到大夫和相爺說的話了……怕是……側(cè)夫人很可能會不孕。”
“……”
不孕?
我愕然的瞪大了雙眼,怎么會這樣?
這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么?
驚天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