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迎賓大道旁,煙囪密布,小工廠林立。這里以前是一個化工企業(yè)工廠群,見證了這座城市的經(jīng)濟(jì)快速發(fā)展的奇跡,不過隨著提倡資源環(huán)境節(jié)約友好的整治,很多工廠因為企業(yè)縮減訂單而倒閉了。
看了眼手機(jī)上的時間,下午2點左右,石明下了車,在灰塵遍地的道路上轉(zhuǎn)轉(zhuǎn)悠悠,很快找到了綁架者朋友圈上顯示的地名。工廠正門緊閉,看著廢棄了好久。他細(xì)心觀察著,既然兇手來過這里,那么附近肯定會有人煙的動靜。
很快,工廠后面類似倉庫的地方傳來了男人的責(zé)罵聲。石明左右查看,工廠里有人,而門時關(guān)著的,大門又高,實在不像一個正常人能夠隨意翻進(jìn)去的,所以說里面的人肯定有道路能夠進(jìn)去。
果然,憑著自己以前攀巖的直覺,在正門旁的值班室外側(cè)潔白的墻面上,有幾處無規(guī)則的腳印,十分凌亂。再往墻的角落里看去,一根灰暗的麻繩拴在墻邊鐵管上,心中一動,解開那麻繩。
繩子看著很嚴(yán)實,對著手上的麻繩微微一用力,石明感到麻繩的另一端應(yīng)該是被扣了起來,看來把麻繩藏在值班室一邊的人很善于偽裝隱藏,而根據(jù)墻上的腳印可以看出,人可以從值班室墻上攀爬進(jìn)去。
沿著麻繩,石明死抓著繩子,腳上在墻上用力,一步一步,以前習(xí)慣攀巖的他,沒有浪費自己的愛好,很快爬上了值班室屋頂。
剛才進(jìn)來時沒細(xì)看,原來這是一個平房,上面放著一個衛(wèi)星電視的接收器。想來是當(dāng)初工廠還未倒閉時,值班室里的人私自安裝用來平時無聊打發(fā)時間消遣的,而麻繩的另一點正是被拴在衛(wèi)星電視接收器上。記得剛才爬上來時,接收器一點被拉扯聲響都沒有,他不得不感嘆這東西的質(zhì)量真好。
細(xì)眼看去,在衛(wèi)星電視另一端,竟然還系著一根麻繩,石明抓起它,拉了拉,在正門外視角看不見的那面墻上還有一根通向工廠里的麻繩。石明如法炮制,腳步輕輕的爬下了值班室,跳都不跳。如果按照以往,在還有半米左右的高度,自己都會直接跳了下去,可是這次,石明害怕打草驚蛇,讓里面的人聽到動靜,一點兒也不敢跳。
循著剛才聲音發(fā)出的,按照工廠的道路,慢慢的靠近倉庫,越走越近,很快,他聽到的聲音也越來越強(qiáng)。
“強(qiáng)子,阿龍昨天來倉庫拿了東西就走了,還說把他東西都給我們,你說他到底做什么?”
“誰知道,反正他肯定發(fā)大財了,沒看見他上次來換了新衣服,指不定在外面遇到貴人,跟著老板后面吃香喝辣的。”
“你就不怕他出事?”
“怕什么,我羨慕都來不及。咱們從老家千里迢迢來打工,不就是能多賺錢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樣,好在家里出人頭地?阿龍現(xiàn)在這樣比我們好多少,你擔(dān)心她不如擔(dān)心我們自己吧,聽說場子馬上要裁員,指不定就是咱們兩個外地人。”
“說的也是,我有那窮精神關(guān)心他,不如關(guān)心自己吧,人家好歹有出路,我們呢?說不定得卷鋪蓋走人。”
屋子里面,雜亂無比,兩個男人坐在用廢棄的油漆桶做成臨時簡易的凳子上,你一眼他一語的交談著。旁邊的空地上,不知道從那里搜集的一張大木板,剛好夠擺放一張破舊雙人涼席,上面堆放著幾件臟衣服。
倉庫其他地方,都是一些瓶瓶罐罐,紙箱包裝材料之類的,石明透著墻角定眼望著,一股獨居男人的汗臭味差點嗆的他喊出聲來。倉庫里面兩個中年男子的唉聲嘆氣,石明聽了清清楚楚。他很驚訝,這里根本不是綁架者綁架唐櫻的地方。
而屋子里的擺設(shè),指不定是外地人在這附近的工廠里打工,沒有住所,索性偷偷溜進(jìn)廢棄的工廠里,占了房子當(dāng)自己的臨時居住點。
正當(dāng)石明以為自己搞錯了人,唐櫻微信里的好友根本不是綁架者,打算原路返回準(zhǔn)備離開時,屋子里面兩人繼續(xù)的談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恩,不過也不知道他那出路正不正經(jīng)。”
“這怎么說?”
“我上次出去小解,特急,直接在倉庫西面墻上尿了。尿完,我就聽到阿龍在墻拐角打電話。聽到什么小女孩的事情你就放心,給我信息我就敢綁,只要有錢就行。”
“什么?他怎么敢這樣?”
“這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別忘了,他老娘等錢治病,他又被場子開除了,有錢給他,他管事情是啥,做就做唄。”
“哎,說得也是,這事情咱們也管不了,出了事讓那些警察頭疼吧,不過,咱們以后得離阿龍那小子遠(yuǎn)點。”
兩人嘴里的阿龍,引起了石明的注意,聯(lián)系他們談?wù)摰陌埥壖苄∨ⅲ魇执_定一定是他綁架了唐櫻。可是,按照他們的說法,那人早就離開,自己該如何找到他呢?
想了想,石明覺得這事情還是要落在倉庫里面那兩個外來打工者身上。
“你們聊得很火熱???阿龍他在哪?”
出乎倉庫里兩人預(yù)料,他們根本沒聽見工廠里的動靜,竟然有人出現(xiàn)在這里。
“朋友,你是誰?阿龍不在我們這,去哪了我們也不知道。”
“那你們知道什么?”
“這……”
石明看說話那人欲言又止,剛才觀察他就發(fā)現(xiàn)這人是個話多的油滑狐貍,不像他旁邊那人是個悶屁葫蘆,現(xiàn)在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卻什么也不說,想了想,石明知道了這家伙的意思。
從口袋里掏出幾張零錢碎鈔,約莫幾十,扔給了那人,不想那人還是不說話,石明又摸索了張一百,扔給他,同時說道:“就這么多,再要就沒有,信不信我去派出所舉報你們,把你們趕回老家。”
果然,恐嚇了下,對面那人就老實了,把他知道的說了出來。
“阿龍他在那里我真不知道,不過昨天晚上他走的時候,有輛白色面包車接了他。”
“面包車?”
“對,他出門的時候我跟了他,看到他上了車,就明白人家有了富貴不要和我在一起了。”
“你看清車牌號了嗎?車上人看清嗎?”
“看了,大門就它一輛車,很明顯,人不知道,不過車牌號記住了。數(shù)字倒是容易記,M58636。”
“就這些嗎?”
“恩,我們這些天都在上班,平時和他接觸不多,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那阿龍回來,有沒有說些什么他要去的地方?”
“這我不知道,他突然口風(fēng)很嚴(yán),去哪兒也沒告訴我們。”
那話多的人想了會兒,應(yīng)該是實在什么也想不到了,沒話說了,看著不像是說謊,石明想想能得到一個車牌號也算不錯了,就是不知道這車牌號是不是真的,還有剩下不到20小時的時間夠不夠自己找人查車牌,同時解救唐櫻。
不過,當(dāng)那個油滑的家伙沒話說時,一直給石明感覺很沉悶的叫強(qiáng)子的家伙,開了口。
“打火機(jī)算嗎?”
“什么樣打火機(jī)?”
“應(yīng)該是酒店贈送的打火機(jī)吧,我看上面有酒店的名字。”
“可以。”
……
石明等了一會,看著那個悶葫蘆的家伙很久,不過他提了話頭后,竟然低頭不說話了。他不明白這人怎么了,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扔在他們身邊的鈔票才明白這家伙的意思,心里對這些認(rèn)錢的家伙有些鄙視的同時,還是摸了口袋,扔了張百元鈔票給他。
“給我說清楚了,有遺漏,我現(xiàn)在就打110。”
“別,別打110,我說。昨天他回來抽煙我看到他用的打火機(jī),是種黃色的普通打火機(jī),不過上面有字跡。我瞧著是什么金帝大酒店,想來應(yīng)該是他吃飯后順手拿來的。”
“那阿龍長什么樣?怎么找到他?你們有他電話號碼嗎?”
石明的話讓兩人吃驚,他們原先以為石明認(rèn)識阿龍,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連阿龍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心里嘀咕阿龍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讓人家找到這來。
和兩人談了會兒,石明終于弄清可能綁架唐櫻家伙的背景了。阿龍,本名周龍,長得方方正正,三十多歲,家里有個生病的老母,還有兩個孩子。因為家里本來就窮,而且母親身體不好,才和同鄉(xiāng)兩人一起到這里打工,只是沒想到現(xiàn)在經(jīng)濟(jì)行情不好,他幾個月前被工廠裁了員。
周龍裁員后也四處找工作,不過一直沒有找到。直到一個月前,本來穿的和乞丐一樣的周龍突然穿了好衣服回來,一切就變了。
很快,石明和倉庫里的兩人談完了話,知道了周龍的大概情況,唯一可惜的是他們也不知道周龍的去處,以及他換掉的新手機(jī)號碼。
石明離開倉庫,便沿著進(jìn)來的路出去,攔了出租車去市里的額金帝大酒店。這家酒店他也去過,算是本地比較高級的酒店了,心里面,他猜測著阿龍身后的人,雇傭一個外地打工仔綁架唐櫻,又讓自己去自首到底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