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先生，又來叨擾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會又是來問我父親朋友的事情吧？”

“這倒不是，我來你家只是調(diào)查路上順路經(jīng)過，心里有些話想和你說。”

“洗耳恭聽。”

“我一直疑問即使你和你父親關(guān)系不好，但是為什么對殺他的兇手，怎么總是一直不聞不問呢？”

“問了又如何？不問又如何？”

“他是被人雇兇殺害的，與另一起案件合謀，石先生你就不關(guān)心是誰要殺他嗎？”

“沒有的事情，我很關(guān)心那個人。因為我非常感謝他，至少為我除了個禍害。”

“這……你也太無情了吧？”

“好了，沒事的話我得出去了。”

下午，石明家里來了不速之客。趙凱穿著警服出現(xiàn)他家里，本來以為這個年輕警察只是為了繼續(xù)跟進走訪，沒想到卻是來為他與石濤的關(guān)系做說客，要是他知道自己與父親石濤的死脫不了干系，心里會是如何感想呢？

“等下，石先生我還是要改變你。其實我和你差不多的，我父母很早離異，父親和他小三在一起，我和母親生活。后來母親早逝，我父親也不聞不問，但是他得癌癥死的時候，我還是到場奔喪，為他守靈。我想你也一樣，即使父親在怎么不對，他總歸是你的父親。”

“對不起，我和你不一樣。”

說完，石明不理會苦苦拉著他的趙凱，掙脫了他，走下樓梯，留下呆若木雞的趙凱看著石明的身影發(fā)呆。

我們從一開始就不一樣，我對他只有恨，沒有親情。心里面，石明淡淡的說著。

下了樓，石明確定趙凱沒有跟著他出來，一邊走著，一邊想著。

警方已經(jīng)知道這兩件案子的聯(lián)系，而從剛才這個同情心泛濫的年輕警察話語里，說明他們沒有懷疑到自己。無他，如果懷疑到自己與案子有關(guān)，來找自己的應該是警車和手銬了，而不是趙凱私下里找自己。

腦海里，石明像是憑感覺畫出了一道關(guān)系圖。牽扯到這事件里的所有人，名字都寫在上面，石濤吳玉在最外圍的地方被劃去，兩個人都明顯指向了陳德，而陳德的名字被重重的包圍，他就是一個早就準備好的誤導器，迷惑著警察。

一方面陳德本人是真正的兇手，從一開始就參與和謀劃了整個案子，他的證言讓警察深信從他身上挖到線索。

另一方面，剛剛找到兩件案子聯(lián)系的警察，此時一定非常興奮迷失了方向。而普通人常常自以為是，總會因為明白了眼前的問題，然后在這個問題得到的提示下，一條路走到底，從而忽視了很多早該發(fā)現(xiàn)的線索。

這就像丈夫發(fā)現(xiàn)最近妻子神色異常懷疑妻子出軌，便不顧一切的跟蹤調(diào)查妻子。一旦他發(fā)現(xiàn)妻子最近和其他男人舉止親密，就會像貓見到老鼠一樣，抓狂的去一查到底，而忽略很多東西。

比如不久之后是丈夫生日，又或許是兩人的結(jié)婚紀念日，而妻子的神色異常，生活舉動神秘，也只是為了即將到來的那一天，給丈夫驚喜而已。

“嗡嗡”的蒼蠅在石明身邊環(huán)繞，飛了一會，落在地上，然后通過地板的空隙，落入小區(qū)路邊的下水道里。

石明駐足觀望了一會兒，然后轉(zhuǎn)頭離去，嘴角帶著嘲笑，連你也不耐煩了嗎？想要快速讓他們找到你嗎？

為了找到更多線索，警方進行了撒網(wǎng)式的地攤搜索。他們拿著神秘男子的照片，在他出現(xiàn)和離開的地鐵站周圍，仔細盤查。

他這么明顯的裝扮，在大街上非常引人注目，畢竟包裹的這么嚴實，很可能是某些當紅明星，害怕狗仔跟蹤進行的自我偽裝。

一時間。市民們紛紛議論，到底是哪位大明星在市里玩失蹤？害的他背后的大公司連警方都驚動了，只為知道他的行蹤。

很快，某商場的一名保安認出了照片上這個裝扮的神秘人。

“周先生，你確定是照片上的這個人嗎？”

“確定，非常確定。警察同志，別的俺老周不敢保證，但是這記人的功夫絕對不差，不然扒手不天天光顧我們商場嗎？”

了解過這位周大叔的社會背景后，知道他是個健談的老實人，張光也被他的話語逗樂了。的確，按照他同事們說法，這位老周記人很厲害，很多被抓到一次的扒手再進商場，立馬都會被他認出，他的同事們都送他外號“周記”，說的就是他的記憶力。

“那你第一次和他談話是什么時候？”

“那倒是有日子了，估計得小半年。那天我在門口輪班，見到這人穿得這么嚴實，一看就不像好人，就上前攔了他，讓他最好脫下偽裝。不過后來他拒絕，警察同志，我們只是打工的，顧客就是上帝，人家不愿意我們也不強求。不過后來一直跟蹤他，奇怪的是，這人在商場里轉(zhuǎn)悠了會就失蹤了。”

“失蹤？”

“是的。我們跟著跟著，他就沒影子了，我們本來以為事小偷，結(jié)果商城什么東西都沒被盜，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他后來還出現(xiàn)過嗎？”

“出現(xiàn)過幾次，不過我當時不在班上，是看其他同事說的。有個怪人，打扮奇怪，跟上去突然就沒影子了，后來他再來，我們就隨他來了，不再跟蹤。我們也不想多管閑事，既然人家有怪癖，也不想去湊熱鬧，如果被投訴，我們還得罰款。”

“好的，謝謝了。”

得到神秘人新線索的張光，第一時間將商城的監(jiān)控調(diào)了出來，雖然只有最近一個月的存檔，但是也捕捉到了幾次神秘人的蹤跡。不過，的確如保安所說，他在商場里失蹤了，所有的監(jiān)控里只有他進門的圖像，卻沒有出門的，給他們想通過排查神秘人行蹤，來確定他的活動軌跡帶來了難度。

刑偵隊里，兩位老隊長，看著上場的監(jiān)控，討論著案情。兩人耗著精力看視頻，手中的香煙就沒有停下來過，漫長的視頻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煎熬，枯燥而乏味，沒有尼古丁的刺激來提神，估計他們早就會昏睡下去。

刺鼻的煙霧彌漫了整個辦公室，其中不少盤旋在電腦的屏幕上，似乎給那無聲的監(jiān)控視頻加上了一股神秘感。

“老高，你說這家伙會突然消失嗎？”

“別和我打謎語了，他怎么消失的，你我都一清二楚。”

“商場是人流密集的地方，我們的嫌疑人非常謹慎，選在這里出現(xiàn)自有他的用意。如果所料不錯的話，他應該在這里變裝，然后悄無聲息的離開。”

“的確，他自己心里應該也明白，我們會隨著陳德的這條線追下去，所以一直在給自己增加更多的掩護。”

“那你說他在哪里進行掩護的呢？”

“猜謎嗎？不如我們都寫在紙上，看誰的對，輸?shù)娜私裢硪瓜埧汀?rdquo;

“好。”

語罷，兩個在刑警隊里呼風喚雨的男人，像兩個為了獎勵而爭破頭腦的孩子一樣，從辦公桌子上各抽來一張白紙，隨手抄來一支筆，寫上了自己的答案。

很快，兩人當著對方的面，展示了自己的想法。看著雙方寫下的答案，兩人都笑了，只見兩張白色的紙上，都用黑筆寫著“廁所”兩個字，這一局都沒有輸贏。

“要不賭局我們留到明天？看誰最先找到神秘人的線索。”

“也好。”

兩人相視一笑，表面上看著和和氣氣，但是心里面到底想的如何也只有本人知道。

自古權(quán)利的游戲都是看不到的，官場斗爭在沒必要相斗的時候，一般旁人都看不出有什么異樣。即使是刑警這類為了破案為主的部門，私下里的權(quán)利斗爭也是如此，張光和高健的關(guān)系，時刻都影響這刑警隊每個人的風向。

有資歷的人看不慣有關(guān)系的人坐上高位，有關(guān)系的人又無時無刻不想大干幾場，樹立威信，證明自己憑實力上位，而他們下面的人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分成幾派。

平時看不出來什么，一旦出事情，為了爭功，暗斗不息。這就像現(xiàn)在的刑警隊一樣，表面上這兩個刑警隊的頭目裝著和氣，其實心里都在爭誰才是這個小衙門的大佬之位。

開始因為兩人負責不同的案子，張光運氣好調(diào)查陳德的案子，很快找到線索，在上司面前露了臉，穩(wěn)穩(wěn)的壓住了部下一頭。結(jié)果等到了解到兩件案子的聯(lián)系，雙方又回到同一水平線，在都沒有好的破案思路下，通過賭約來確立刑警隊的地位，就成了必然之勢了。

衙門是個大染缸，也是個傳話器。很快，兩個頭目之間的一場私下里的賭約，傳遍了刑警隊，壓抑的工作環(huán)境，使得很多人都靜靜的看著兩位領(lǐng)導的戲。

不過，這起事件的兩個當事人，卻從來不提及這件賭約，似乎就當做一個同事之間的玩笑一樣。

當然，無論他們心里如何想的，現(xiàn)階段里破案才是第一要務。否則，破不了案子，一切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