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年紀和我相仿的女人,一頭飄逸的長發(fā)垂落在肩,而那一雙仇恨的眼睛,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蘇悅……你怎么會在這里?”我睜大了眼睛,連忙從地上站起,我想拉她的手,卻礙于她那憤恨的眼神,只能作罷。
這個女人叫蘇悅,是我的同學(xué),我們學(xué)校法醫(yī)院的高材生,畢業(yè)之后因某些因素,未能去公安機關(guān)就職,而我所說的某些因素,當(dāng)然就是因為我,如果沒有發(fā)生那件事,或許我現(xiàn)在還和蘇悅在一起。
只見蘇悅臉色鐵錚的看了我一眼,低聲怒道:“我說過,你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要不然我一定會用我的手術(shù)刀一刀一刀把你的皮肉割下來,滾……”
看著蘇悅那張憤怒的臉,我想解釋,但是我知道,現(xiàn)在的她什么都聽不進去,也就只好作罷,轉(zhuǎn)身跟著沈弘文就走了出去。
我出刑偵大隊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了,按照首都的交通,最不堵的時候從這里到我學(xué)校也要四個多小時,所以沈弘文就動用了公款,給我在距離刑偵大隊只有三百米左右的地方開了個房間,看來這小子在案子結(jié)案之前,是真的不準備放我回去了。
在去房間的路上,我詢問了一下沈弘文蘇悅的事情,他告訴我現(xiàn)在蘇悅過的并不怎么樣,因為我的關(guān)系,她再也不能留在公安機關(guān)工作,畢業(yè)之后只能去首都第九醫(yī)院做個小小的實習(xí)醫(yī)生,在這幾個月里,她光刑偵大隊就跑過很多次。
我知道,她來警隊的唯一目的,只不過是想要翻案,她爸的事情一天不解決,她一天,都不能進入公安機關(guān),我也知道,做法醫(yī)是她的夢想,可她的夢想,卻因我終止了。
“你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我來接你去案發(fā)現(xiàn)場看看。”沈弘文帶著我走到了我房間的門口,把房卡塞到我手中后,緩緩地說道。
我回到房間后就給我姑姑打了個電話,我走的時候我媽狀態(tài)不是特別好,但礙于我的學(xué)業(yè),我媽一個勁的催促我回學(xué)校,我只能請我姑姑暫時去我家住幾天,打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半了,姑姑說我走了之后我媽還是一直在詢問有關(guān)于我爸的消息,整個人都快魔怔了,但好在剛剛吃了幾顆安眠藥睡了,我拜托姑姑好好照顧我媽之后就掛了電話。
當(dāng)天晚上,我一夜未眠,一是擔(dān)心我媽,二是我爸的事情,方源已經(jīng)死了,但是他死之前為什么要去市東郊,是去見我爸的么?那為什么我爸不出現(xiàn)?想到這里,我的腦子都快要炸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剛蒙蒙亮,我就接到了孟城的電話,他在電話里面告訴我大約在三天之前,的確有三個人同時失蹤了,而且其中一人,是某位一線當(dāng)紅小生,另外兩個人,則是這名當(dāng)紅小生的經(jīng)紀人和其助理。
“馬上來。”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啪嗒一下就掛了電話,然后就往重案組所在的刑偵大隊徒步走去。
因為天氣太熱,我離開賓館之后就在旁邊的小店里面買了一瓶礦泉水,買水的時候我還不住打量著旁邊的某個別墅群,心中感嘆,我干這行得干上幾輩子才能買上里面的一個廁所啊。
可就在我用羨慕的目光朝那些別墅群投射而去的時候,我卻看到沿街的一棟別墅二樓窗門敞開,從我這個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在這二樓窗戶內(nèi)正在緩緩運行的掛式空調(diào)。
“我去,有錢人就是有錢人,住著那么大的一個別墅,開著窗戶開空調(diào)?”我掏了五塊錢遞給了小店老板,嘴中愣是不自覺地呢喃道。
小店老板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體型微胖,當(dāng)我說完這些話的時候,老板笑著搖了搖頭,將找我的兩塊錢直接就遞給了我,說道:“能住的上別墅的人,哪還在乎這幾個錢,而且這些別墅里面住著的不一定都是有錢人,我就經(jīng)??匆娔切﹤€男人摟著不同女人進別墅的,所以啊,花的不是自己的錢,當(dāng)然不心疼咯。”
“也是,這種小區(qū)里面的人,除了富人,估計也就只有二奶了,哎,老板,你知道哪兒能買魚嗎,草魚和鯽魚都可以,嘿嘿,不滿您說,我媽今天要來,讓我提前買好菜,您看,我剛搬來這片,對這一片還不太熟。”我拿起礦泉水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大口,隨后笑著說道。
我住的地方就是三安里,再往前走上一百多米的樣子就到護城河了,這家小店距離護城河不遠,而且一般來說開小店的人都會起的很早,而且和周圍的居民很熟,要想知道最原始的時間點和整體案件發(fā)生的流程,用警方的名義是根本行不通的,畢竟在閑聊上,這個老板打開了話匣子,一下可是關(guān)不上的。
只見老板聽到草魚兩個字,整個臉都青了半塊,連忙擺手讓我最近不要去吃那些東西,我問為什么,老板說那天早上他老婆早起從魚販那邊買了一條回家,卻發(fā)現(xiàn)這魚肚子里面竟然有人的頭發(fā),他找魚販去理論,這才發(fā)現(xiàn)買到這種魚的不止他一個人,街坊們都在傳言,說是護城河底死了人,魚吃了尸體,肚子里面才會出現(xiàn)這些東西。
“我去這么恐怖?那看來這年頭不光是辣條不能吃,就連這種活生生的東西都不能吃了?”我佯裝驚訝的對著老板說道。
老板點了點頭,順手給我遞了根香煙,繼續(xù)說道:“你如果實在想吃魚,就去買些人工養(yǎng)殖的,桂魚啊,都可以,可千萬不要買這護城河里面的魚,不干凈。”
我干笑了兩聲,謝過老板之后就順著那些別墅群走到了護城河旁,這是去刑偵大隊的必經(jīng)之路,我昨天晚上想過,這里離刑偵大隊不過只有數(shù)百米的距離,如果護城河底有尸體的話,那么這無疑是兇手對于警方的一種挑釁,可沈弘文說過,他們在案發(fā)之后馬上就去護城河打撈了,什么發(fā)現(xiàn)都沒有。
退一萬步來說,草魚就算能吃人肉,那也總不可能連骨頭也吃了吧?
想到這里,我剛想從旁邊找個人再問問,一陣鳴笛聲瞬間就從橋的另外一端傳來,我抬頭一看,三輛警車此時正有條不紊的從橋上經(jīng)過,而駕駛第一輛警車的,正是沈弘文的頂頭上司,孟城。
我沖著孟城比了一個停車的手勢,他見到我之后,直接就將警車停在了我的身旁,低聲說道:“你先回去,有事晚上再說。”
說完這句話,孟城一腳油門,直接就從我身旁飛馳而過。
出于年輕人的好奇,我并沒有聽他的話,而是在那些警車進入我剛剛經(jīng)過的別墅群后的半個小時,才慢慢悠悠的走進了別墅區(qū)。
走進去的時候保安攔住了我,我說我是和那些警察一起的,然后拿出昨天沈弘文開房時落在前臺的警官證給他看了一眼就方我進去了。
按我說,我們國家的居民就只有一個毛病改不掉,那就是愛湊熱鬧,這個別墅區(qū)很大,大到我根本不知道孟城的警車停在哪里,要不是那些愛湊熱鬧的居民紛紛從家中跑出,說是出了命案,我估摸著還得在這個小區(qū)轉(zhuǎn)悠數(shù)十分鐘。
可當(dāng)我跟著居民走到那三輛警車停放處的時候,我傻了,這個別墅,不就是我剛剛出來和小店老板調(diào)侃的那一棟么?
我走到別墅前,只見烏壓壓的一群人圍在警戒線之外交頭接耳的觀看。
“大哥,讓讓,大媽,哎,大媽,您踩到我腳了,哎喲……”我這好不容易擠到警界線外,突然,從上而下的一道強光瞬間從我眼前閃過,我下意識的抬頭警惕的望著四周那些獨立別墅二樓的窗戶,天知道死人是有什么好卡的,那些別墅內(nèi)的居民一聽說自家小區(qū)出了案子,全家都出動,要么在陽臺,要么在窗口看著這里。
“嘔……”
此時,從別墅內(nèi)跑出兩三個穿著警服的刑警,一跑出別墅,他們直接就在旁邊的院子處吐了起來,看樣子,上面像是出了什么令人作嘔的事情。
出于好奇,我利用沈弘文的警官證直接就進入了這棟別墅,一走進別墅,我就聞到了一股子及其濃烈的檀香味,我左右觀望了一番,這個別墅內(nèi)的家裝都是用紅木制成,進門左手邊是個關(guān)公雕像,雕像面前放了一個供爐,我越走近那座關(guān)公雕像,這股檀香味就越來越重。
一樓只有兩個刑警在搜查,我沒有看見孟城和沈弘文,而且從上面?zhèn)鱽淼捻憚臃浅4?,我想,好看的?yīng)該還在上面。
我上樓的時候,有很多警員和我擦肩而過,甚至還有的人盯著我看了數(shù)十秒,說實話,那個時候我心驚肉跳的,畢竟我是拿著沈弘文的警官證進來的,這心就跟做賊似的,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每一個禮拜都會來這里打掃一次,雇主平時也不住在這里,偶爾有幾天他的幾個朋友回來借住,這個房間是客房,就算雇主的朋友來了,也不會住在這里,他們大多都住在主臥室或者主臥室旁邊的客房,所以平時我就算打掃也不會那么仔細,今天也不知道中了哪門子邪了,我尋思著這個房間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清理了,雇主脾氣不太好,要是讓他知道我偷工減料,一定會辭退我的,所以我就把床鋪都重新整理了一下,可誰知道,誰知道我在整理床鋪的時候,不當(dāng)心就踩到了……哎喲,真的是造孽啊。”
我這剛上樓,就看見一個看似保潔阿姨一樣的女人正坐在二樓樓梯口的沙發(fā)上,和對面的沈弘文訴苦,說是訴苦,也可以理解為沈弘文在幫她做筆錄吧。
“那你還記得你有多久沒有見到過你雇主了么?還有,你今天早上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比如說別墅大門是打開著的,或者是這幾天雇主有沒有讓人來過這棟別墅?”沈弘文一邊在那筆記本上寫著,一邊仔細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