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說的話,田甜還是不怎么相信,以為我是騙她的,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說道:“不可能吧,人家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如果你一個朋友都沒有,那在外面這些年,你到底是怎樣過來的?”
我沉默了許久,才苦笑著回答道:“真的,我一個朋友都沒有,這么多年,我都習慣了,習慣了活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里,不想被人打擾。”
我頓了頓,又接著道:“其實有時候,我也想有很多朋友,其實朋友也不用太多,一兩個真心的足夠了,我快樂的時候,可以和他分享,我難過的時候,可以找他傾訴,然后他可以安慰我,和我一起分擔痛苦。”
田甜很好奇的看著我,催促道:“然后呢?”
對于我的過去,我實在是不想再去觸碰,不過看著她那期盼的眼神,我真的沒有想到,一個平時高傲的女神,居然會對于我的過去,產生強烈的興趣,是出于對同學的關心?還是……?
我咬著嘴唇,猶豫了許久,才下定決心,緩緩開口道:“然而,這個想法比較奢侈,或許這些對我來說,都只是一個夢,永遠也不能實現(xiàn),所有人都很討厭我,不愿意和我說話,更不愿意跟我交朋友,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的來欺負我,我的心就像玻璃一樣,輕輕一摔就會破碎,為了保護我那顆,猶如玻璃般脆弱的心靈,所以我總是躲在沒有人的角落里,但是卻依然躲不過其他人的冷嘲熱諷。我的心靈,變得越來越敏感,越來越脆弱,經不起任何的摧殘。”
“其實我想要的不多,只是想好好的上完學,安安穩(wěn)穩(wěn)的畢業(yè),拿到畢業(yè)證,然后找一份好的工作,報答曾經那些,對我好過的人。我不知道,上輩子到底做錯了什么事情,為什么老天非要這樣的折磨我。”
說完這些,我閉上雙眼,長舒了一口氣,心里覺得很舒坦,很暢快,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對別人提起我的過去,只是在默默的承受著一切,漸漸的,我也學會了逆來順受,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總是憋在心里。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居然鬼使神差的,和她說了這么多。
這么多年了,她也是唯一一個,不厭其煩,愿意聽我傾訴的人,其實我對她說了這么多,我也不奢求她會安慰我,只要她能靜靜的,聽著我所訴說的一切,那就已經足夠了。
其實有些事情,只求心安理得,只求問心無愧,不需要得到什么回報。
聽了我的話,她沉默了許久,似乎從我暗淡的眼神中,讀懂了點什么,一向都是揮灑自如的她,在這一刻,臉上竟然有些許的惆悵。
沉默過后,她緩緩開口道:“真不知道,這么多年,你到底是怎樣過來的。”
我冷笑了一聲,不以為然的說了一句:“呵,還能怎樣,就那樣唄,反正這么多年,我都已經習慣了,我習慣了別人的冷嘲熱諷,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自己活在一個人的世界里,沒有人打擾。”
說完這話的時候,我不免在心里嘲笑自己,夢想是美好的,可現(xiàn)實是殘酷的,我只想躲在沒有人的角落里,不希望被人打擾,可是那些人,卻總是闖入我的世界,我原本安靜平凡的生活,因為他們的闖入,才變得雞犬不寧。
有人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要我說,這他媽純屬放屁,為什么好人總是默默的躲在角落,忍受著所有的不公,而壞人卻在大庭廣眾之下為非作歹,依然在逍遙法外。
她陷入了沉思,沒有再說什么了,接著低下頭喝奶茶,一時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我感覺周圍的氣氛,很詭譎,讓人難以適應。
“如果說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誰也逃不離……”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打破了這沉默,劉德華高昂的歌聲,回蕩在狹小的奶茶店里,也惹來了其他人異樣的眼光。
我也懶得在意別人怎么看,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是我舅舅打來的,我遲疑了一會兒,然后按下了接聽鍵。
“喂,舅舅。”
“麒淵啊,生活費已經給你打卡里了,你自己去取一下,不夠的話,你再打電話給我。”
我頓了頓,才想了起來,今天是一號,也就是舅舅,每個月固定給我打生活費的時間。
“喂,麒淵,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見我半天不說話,電話那頭的舅舅,著急的問道。
我一下子緩過神來,回答道:“沒什么,剛才有人叫我。”
“沒事兒就好,生活費已經給你寄過來了,你自己去取一下。”
我是發(fā)自內心的感動,訕訕道:“我知道了,謝謝你,舅舅。”
“謝什么,咱們是一家人,你只要好好學習,將來找一份好的工作,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電話那頭再次傳來了舅舅慈祥的聲音,只是他的聲音,再也沒有以前那樣的鏗鏘有力,只是變得越來越嘶啞,越來越蒼老。
“舅舅,我知道了,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說完這些,我就立馬把電話給掛斷了,因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流下眼淚來。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我的眼睛紅了,聲音變得越來越沙啞,他對我的好,遠遠超出我的心里負荷,這份愛太沉重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爸媽死后,就只有他對我最好,我覺得有點對不住他,如果那天,我能勇敢的站出去,向丹丹解釋清楚,那么她也不會絕望的離家出走,舅舅也不會飽受失去女兒的痛苦。
看著他一天比一天衰老,我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雖然我打心底里把他當做父親看待,但我始終不是他的親兒子,無法填補他內心的空缺。
“你怎么了?”
就在我陷入悲痛之時,田甜不解的問了一句,也把我從回憶中,拉回了現(xiàn)實中來。
我楞了一下,然后目光呆滯的回答道:“沒什么,我舅舅打電話給我,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這時候,這家奶茶店里已經沒有多少人了,而里面剩下的人,也陸續(xù)的離開。
田甜看了一眼手上的名表,然后抬頭看著我,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也該走了。”
說完她就站了起來,問我要不要一起走,我搖頭拒絕了,雖然我真的想跟她一起離開,能和她一起并排散步,那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
可是我不敢,因為我怕被劉建東看見,到時候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然后他又要叫人來打我,我這弱不禁風的身子,再也經不起他的摧殘。
說實話,在這一刻,我真心的鄙視自己,為什么我會像這樣的懦弱,明明自己很想去做的一件事情,卻又不敢去做。
她也沒有再勉強我,自己走了,但是從她的眼神中,我似乎捕捉到了,一絲絲的失望。
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才回過神來,在心里鄙視了一下自己,然后就離開了那家奶茶店。
我在繁華的商業(yè)街上,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家銀行,然后走了進去,取了點錢,接著就出來了。
看著手里嶄新的人民幣,我原本提著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不走邪門歪道就有了錢,我想這下孫浩不會再打我了吧。
但是一想著,要把舅舅給我的這些血汗錢,他是給我當生活費,希望我好好學習,但是我卻用來上供給我所謂的老大,以便討得他的歡心,從而保我的周全,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心里難免會泛起陣陣苦澀。
我苦笑了一聲,然后把錢塞進錢包里,接著就回了學校。
我把錢拿了一半出來,塞在自己的襪子里,剩下的就全上供給了孫浩,當他接過錢的時候,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拍著我的肩膀說:“沈麒淵,你果然是做壞事的料,不錯,從現(xiàn)在開始,你算是我孫浩的兄弟了”
“謝謝浩哥!”
我笑著說了一句謝謝,但是在心里,已經把他家里所有的女性,都問候了一遍,無一遺漏的,現(xiàn)在嘴上說我們是兄弟,等到那天我沒錢給他們買煙的時候,我們就不是兄弟了。
給了他煙錢,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他也不會再來騷擾我了,以后我就安全了,但是一想到,我的這份安全,是用舅舅的血汗錢換來的,難免會在心里嘲笑自己。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孫浩難得的沒有再來騷擾我,除了偶爾讓我替他買煙,洗一下臟衣服和臭襪子之類的,其他也沒有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
這讓我感到很慶幸,我又回到了以前的平靜生活,每天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走在沒有人的角落。
原本以為,我的生活會一直這樣的平靜下去,直到畢業(yè),但是暴風雨,還是猝不及防的來了,從此徹底的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讓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