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畫面里,是用白色顏料在土黃的背景上點染出大雪紛飛的背景。
蒼雪茫茫中,山影若現(xiàn),一共三個人立在這雪中,卻只有一人能看清臉面。
一位身著金白長袍的老者,手持一柄長劍利于雪地石頭上,白袍與長長的白胡子一起隨風搖擺,活靈活現(xiàn)。
正是吳憂的師父!
沒錯,這整張畫像里一共三個人,唯獨這老者才是正面,其余兩位都是側面,真正的吳憂就在那兩位側面之中。
盯著師父那奸詐笑容中隱約透著的對畫師的威脅,吳憂咧了咧嘴,心中暗罵為老不尊啊!
當年還在師門的時候,吳憂的修為就已經超過了師父,名聲也極大,而自己那個行事作風一向不按常理的師父,便不管到哪兒,辦什么事兒,都要說一句“我是吳憂的師父!”,沒辦法,那時候打著吳憂的旗號確實好辦事。
可萬萬沒想到啊,一張畫像啊,他都要搶自己風頭?。‰y怪吳家后人會把他當成是吳家祖宗,這一晃兩百多年,就這么一張畫像,誤會一點點蔓延下去,就成真相了。
攤上這種孩子氣的師父,也是時運不濟啊!
吳憂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看來靠畫像是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了,吳家人都把自己師父當成是自己了,什么事兒啊。
而除了這畫像,貌似也沒有其他什么東西能夠證明自己老祖宗的身份了。
揉了揉太陽穴,吳憂重新看那畫像。
師父的身后還有兩個人,都只能看到側面,一位白袍俊年,黑發(fā)束在腦后,背著一只手,身形筆挺,隨時側臉卻也依稀能看出俊朗非凡的氣質,尤其那一抹微笑,若有若無,深不可測。
這才是自己??!論氣質論樣貌,甩了師父好幾條街?。?/p>
目光再度看向自己對面那同樣側面而立的人影,吳憂不由得皺眉,想明白了。
那是一位女子,長發(fā)如瀑,俏臉如雪,一身紅衣的女子,站在雪中,如盛開的紅蓮。
她柳眉如劍,丹鳳眼中滿是幽怨與怒意。
當年,師父剛找來畫師要在這蒼茫大雪中作畫時,那女子便找來了,是來找吳憂的,于是,二人對立良久,師父便趁機當了這畫像的主角。
記得那天雪倒是下的很大,自己跟那女子,卻好像什么都沒說,如今按照所有位面的時間來算,地球兩百年,吳憂卻過了將近千年,可還是忘不了那女子眼底濃濃的怨恨。
她恨的,當然是吳憂!
輕吸一口氣,吳憂不再多想,也不愿多提那女子。
可心中又忍不住問,不知道她現(xiàn)在何處,還有那為老不尊的師父又在何處?是生是死?是喜是憂?
而看著吳憂表情變化不定,吳用臉上終于又恢復了笑容,得意的笑容。
“年輕人,無話可說了吧?”望著吳憂,吳用打算好好教育一下這個年輕人,“你看看你的樣子,年紀輕輕奇裝異服,成何體統(tǒng)?這也就算了,但做人要誠實,就算撒謊也要分輕重,裝人家祖宗?你也不怕折壽?”
“來,好好認個錯,再跟我說說到底有什么困難,你吳叔我大人大量,還是會幫你的。”
吳憂卻不耐煩地搖頭,“反正我就是你家祖宗,這個無需證明,先給我準備一間房,我要休息了。”
理直氣壯地說完,吳憂轉身就準備出門。
“喂!”吳佳佳扯著嗓子尖叫,張開一雙藕臂攔住了吳憂,又瞪著大眼睛盯著對方,怒不可遏大叫:“你也太不要臉了吧?看清楚了,這里是我家!”
“小娃娃一邊兒呆著,大人的事你不懂。”吳憂淡然瞟了一眼小姑娘,再度抬手蓋著捂住對方俏臉將對方推到一邊,氣的吳佳佳直跺腳,宛如鬼上身一樣,兩只小手瘋狂擦抹小臉,好像吳憂手上有屎似的。
吳憂正要繼續(xù)起步,肩膀卻被吳用的手扣住了,力道還不小,絕非普通凡人該有的力道。
“年輕人,過分了!”扣著吳憂肩膀,吳用再度沉了臉色,瞇著眼,文縐縐地道:“吳某活這么大,還沒見過你這么不知好歹的年輕人,看來不動武,你是打算就這么無賴下去了?”
頓了一下,他又抬頭看著女兒道:“佳佳,你去外面等著,等老爸給這小伙子點兒苦頭吃。”
“老爸,我?guī)湍悖?rdquo;吳佳佳瞪眼咬牙,雙手握拳,怒視吳憂。
“不用,小孩子家家,快出去!”吳用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
吳佳佳眨了眨眼,只好出去,可神情卻有些擔憂,從未見過老爸跟人打架呀,從記事起,老爸就是個逢人就慫,有求必應的老好人呀。
再看看老爸那大肚子,吳佳佳就更擔心了,老爸不工作,成天就窩在家里,躺在那躺椅上,有時候吳佳佳都懷疑老爸還能不能走的動路,更別說打架了。
“老爸,我就在外面,你不行就叫我!我,我?guī)湍銏缶?rdquo;退出房門,吳佳佳故作兇悍地叫了一聲,然后關上了房門,可那有些發(fā)顫的嘰喳嗓音,卻像是被嚇著的家雀。
房間里只剩下了吳憂和吳用。
吳憂站著沒動,吳用的力道雖然遠超常人,但并不能影響吳憂。
顯然,這無能是練過的,吳憂也不奇怪,吳家后人,沒兩下子才奇怪呢!
“小伙子,吳某生平沒怎么跟人動過手,也不喜歡跟人動手,只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吳某不得不給你點顏色看看,那樣,你才能乖乖聽話。”
嘴角牽著一抹自信笑容,吳用望著吳憂的后背,再度彰顯了高人一等的深沉范兒,然后扣著吳憂的手掌加重了力道。
下一秒,他就皺起了眉頭。
眼前這小伙子依舊穩(wěn)如泰山,并沒有想象中那般疼的哭爹喊娘。
還有這肩膀上的血肉骨骼,在自己幾乎五成的力道下,竟然無動于衷,硬如金剛?
這不科學??!吳用眨了眨眼,肥厚嘴唇不自主被驚的張開。
雖然吳用沒怎么動過手,甚至親生女兒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可這么多年來,他從未放開家傳的修煉之法,身手力道在如今這地球上,堪稱奇人,就算在古代,也起碼是大內高手的級別。
可竟然搞不定眼前這個耍無賴的小年輕?
“小伙子,沒看出來啊,還有兩把刷子!學過金鐘罩還是鐵布衫?”一雙又長又濃的黑眉一凝,吳用來了興趣。
話畢,他渾身泛黃暗淡的皮膚忽地亮了一些,整個人的精氣神驟變,如某種力量在體內爆發(fā)了一樣,變的精氣充盈磅礴,與之前那軟綿綿的虛胖無能樣子判若兩人。
“喝!”低喝一聲,吳用抬腳朝著吳憂膝蓋后的關節(jié)踹了過去,試圖讓對方跪在地上。
一直不言不語的吳憂淡淡翻了個白眼,雖不回頭,右腳卻精準地超后一蹬,正中吳用提來的腳面,同時被吳用扣住的肩膀微微一抖。
兩個動作都是輕描淡寫,看似沒什么力道,可結果卻大相徑庭。
“砰!”吳用的腳面與吳憂的腳底相撞,發(fā)出一聲砰然悶響,宛如敲響的牛皮鼓。
撞擊力道之大,甚至讓地上的灰塵都散開一圈兒。
門外的吳佳佳也被嚇了一跳,想著該不會是把什么東西砸了吧?
吳用瞪眼吃驚,踢出腳掌本能反彈而回,接著,吳憂肩膀的一抖便傳來浩瀚力道。
“轟!”如什么東西爆炸了一樣。
吳用扣著吳憂肩膀的手爪被輕易震開,同時整個人蹬蹬后退數步,直到靠在墻上才停了下來。
右臂在劇痛下顫抖,靠著墻壁的吳用驚呆了!
駭然看著吳憂從始至終不動如山的身姿,吳用思緒如潮翻涌,一時間涌出不少嚇人猜測。
這年頭,能有如此強悍身手的年輕人絕對是鳳毛麟角,即便有,也肯定出自那些強大勢力,比如吳家!
而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又這么莫名其妙指名道姓的來到自己家,還自稱吳家祖宗,難道……
“嘶……”吳用倒抽了一口冷氣,瞪著吳憂背影,心中嘀咕,“這小伙子,難道是蘇州吳家分支派來的?來干什么?考驗我?試探我?要重用我了?”
想著想著,吳用就想到白日夢方面了,沒辦法,他從來都是這種樂觀性格,縱然身處絕境,也能想成是黎明前的黑暗。
“哈哈哈!”吳用突然笑了,眉開眼笑的樣子,跟撿到寶貝似的,變臉速度沒的說。
“年輕人,原來是你……”重新走到吳憂面前,吳用本想說明心中猜測,可又欲言又止,想著既然對方不愿透露真實身份,自己又何必戳破?能重新得到蘇州吳家的重視,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啊,可不能得罪這位相當于欽差來使的年輕人。
見吳用開懷大笑,吳憂也被逗笑了,這貨還真是神經大條啊。
心情好轉,吳憂也不跟小輩計較,上下打量吳用道:“你剛才使得是十二路擎天掌法吧?有形無意啊,還得苦練,尤其是內家修為更得加緊了。”
“是是是!”吳用連連點頭,一張臉笑的五官堆積,跟菊花似的,心中更確定了吳憂是蘇州吳家分支派來的使者。
十二路擎天掌法,只有吳家人才會,這就是鐵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