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以后我肯定是不敢在這屋子里繼續(xù)呆了,穿了外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拿了那把百辟刀包在粗布包里,直接關(guān)了門離開了。
這個時候已經(jīng)差不多是晚上三點半了,我家門外面那條小胡同里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泛起了白蒙蒙的大霧,四周陰冷陰冷的,不見一個人影。
我聽了李叔的話,沒敢回頭看,一路在黑暗中摸索著就朝前走去,可沒走多久就聽到有人在身后叫我名字,我腳步下意識的一停。
那道聲音又一次響起了,有些飄渺,也聽不出是男是女。
我打算回頭去看,可是李叔告訴我,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不能回頭去看。
我渾身如遭雷擊,幾乎是情不自禁的輕輕顫抖了起來,這回我聽的真切,絕對是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一時間我心里發(fā)毛,不過有一點我卻很清楚--絕對不能答應(yīng)!
這是常識,我早就聽我爸說過,這種事情十有八九都是小鬼在害人!
小鬼沒法分辨人身上的陽氣強弱,要是碰上陽氣強的人它一般也不敢禍害,所以只能用“點名”這種方式來試探了,能聽到小鬼說的鬼話的人,基本上都是先天八字不夠堅挺,陽氣較弱的人,只要一答應(yīng),那就暴露了自身的缺陷了,立馬就得被小鬼勾了魂當(dāng)替身冤死!
遇到這種事情,唯一的做法就是--裝作沒聽見,一路往前走,千萬別回頭。
我咬了咬牙,一個勁兒的告訴自己別慌,硬著頭皮一路朝前走去,身后那東西接連喊了我?guī)状蚊忠院笠簿蜎]動靜了,可沒過多久,我就聽到身后響起了一連竄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緊接著似乎是一只手一樣的東西“啪”的拍在了我肩膀上。
現(xiàn)在是初秋天,我穿的也不少很厚,那只手一往我身上拍我頓時渾身一哆嗦,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脖子上雞皮疙瘩直竄。
這他媽哪是手啊,分明就是個冰塊!我嚇得亡魂皆冒,心里一著急哪里還能繼續(xù)保持一副若無其事的姿態(tài),一甩胳膊掙脫那只手撒丫子就朝前狂奔,從始至終我都沒敢回頭再看一眼!
絕對不能回頭!
我心里不斷重復(fù)著這一句話安慰著自己,我知道我自己這一回頭,八成得把命交代在這里,我爸早就和我說過,正常人身上是有三把陽火的,一把在頭頂,其余兩把在肩膀兩邊,一到晚上,三把陽火就會燃起,防止那些不干凈的東西禍害人。
可要是一回頭的話,人身上的三把陽火就會熄滅一把,要是三把都熄滅的話,人身上的陽氣就會降低到一個極點,到時候就非常危險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本身我就八字軟,先天陽弱,這要是再回頭熄滅身上的三把陽火的話,那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可真的就說不好了。
不過詭異的是,無論是怎么賣力的跑,可就是跑不快,而且身子越來越沉。那感覺就像是我背著什么重物一樣。
不過這個時候我也顧不上自己身體異狀了,哪怕是跑不快也死命掙扎,原本二百多米的小巷子,我足足用了十多分鐘的功夫才跑了出去,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是渾身大汗淋漓,就像是做了一場劇烈運動一樣,感覺自己的身子也是越來越沉,腿上就像是灌了鉛一樣,都開始輕微的哆嗦了,我的腰也是情不自禁的稍微彎了一些,這樣的話,沉重的身子還能稍微舒服一些。
也許是我命不該絕,這時候恰好有一輛出租車亮著紅燈開了過來,我連忙攔下一下子鉆進了出租車?yán)铩?/p>
開車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叔,一看我上車,頓時笑著問我:“小兄弟,發(fā)生什么事兒了你這是,咋還氣喘吁吁的?”
“開……快開車,去古董一條街!”我身子沉重,一坐下立馬大口喘氣了粗氣,扭頭看了眼那條黑黢黢的小巷子,見那拍我肩膀的東西沒追上了,這才勉強松了口氣。
“好嘞。”司機大叔看我不愿意說,也就沒有追問,一腳踩下油門車子就竄了出去,八成他以為我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吧,所以車開的特別快。
眼看著離我家原來越遠,我才終于有了一點點的安全感,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竟然還不到四點。我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心里暗自祈禱著天趕緊亮。
我知道,只有天亮了我才勉強能算是安全了……
大概是今夜受到了太大驚嚇的原因,上了出租車以后我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了下來,一路腦子昏昏沉沉的,差點靠在的出租車上睡著,一直等凌晨四點鐘稍過的時候,出租車才終于到了古董一條街的街口,這里道路狹窄,車子根本開不進去,司機只能在道口停下。
這趟街在太原市算是老城區(qū)了,因為到處都是算命的、做文玩字畫生意的人,所以被人稱之為古董一條街,當(dāng)然這是往好聽了說的,絕大部分人都喜歡叫“神棍一條街”。
付了車錢以后我拖著疲憊的身子下了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一下子會這么疲憊,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是被這一晚上層出不窮的怪事折騰的筋疲力盡的。
這個時候的街道上自然是沒什么行人的,我拖著沉重的身子弓著腰七拐八彎的淌過小道,在快要到地方的時候,隔著老遠就看到我家店門口的站著一個人,因為天色尚黑的原因,我只能大致的看到這個人的大致輪廓,不過我仍舊從身高、體型等方面一下子就斷定--這個人是李叔,沒想到他聽到我出事以后竟然大半夜的就趕過來。
我心中泛起了一絲久違的暖意與感動,父親沒了以后,我孤零零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飽嘗炎涼冷暖,也就只有李叔是真心實意的關(guān)心我、扶持我了。
當(dāng)下我快步迎了上去:“叔,你咋不開門進里面等著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聽到我的問題以后李叔臉上的表情很明顯凝滯了一下,隨即有些僵硬的咧了咧嘴:“忘帶鑰匙了,你快開門吧,咱們進去說。”
也許是被我大半夜吵醒的緣故,李叔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嘶啞,和平常不太一樣。
我心里這時候也是多多少少有些的疑惑的,李叔是個做事非常仔細(xì)的人,我爸走了以后的這大半年時間里他一直把店面打點的井井有條,忘帶鑰匙這么低級的錯誤怎么可能發(fā)生在他身上?
不過這個念頭也就是在我心里一閃而過,我也沒有深究,“哦”的回應(yīng)了一聲,這才轉(zhuǎn)過身子去開門。
嘎嘎嘎嘎……毫無征兆的,我背后響起了一連串怪異的笑聲,就像是公鴨子在叫一樣,聲音嘶啞,聽起來干巴巴的。
我原本有些彎下的腰“嗖”一下子崩了個筆直,扭頭一看,見身后只有李叔,不禁問:“叔,你剛才笑了?”
李叔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沒有。”難道是我聽錯了,我暗自嘀咕一聲,有些疑惑的轉(zhuǎn)過了身。
嘎嘎嘎嘎……那笑聲又一次在我身后響起!這一次我聽得真真切切的,豁然回頭問李叔:“你真沒聽到有人在笑?”
“沒有。”李叔搖了搖頭,催促道:“你趕緊開門,剛碰到這事大晚上的還站外面,不是誠心找不自在呢嗎?”我這個時候心里也有些發(fā)毛了,那笑聲我聽得是真真切切的,絕對不是幻覺,難不成是那條小巷里拍我肩膀的東西追上來了?
一時間我也顧不上深究了,連忙開門進了店里,聽李叔說我家這店里有東西鎮(zhèn)著,只要不是我主動開門的話,一般東西也進不來,我這才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因為身子沉重我也著實是疲憊了,干脆找了個地方坐下后才問李叔我們什么時候去找高人解決下我的事情。
這一晚上提心吊膽的,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在折騰我,心里發(fā)毛,未知的恐懼快讓我崩潰了,這樣的感覺我真的是一刻都不想繼續(xù)了,就想著趕緊把問題解決了,再找個路子把百辟刀弄出去。
“急什么,現(xiàn)在這個點到哪里找人去?稍微等等吧,等我認(rèn)識的人開張了我再帶你去。”進了這屋子以后李叔很明顯有些煩躁了起來,時不時的在屋子里來回走動,而且不知道為什么,他就算偶爾看我,也只是看我背后,還時不時的眨眨眼睛,與他平時沉穩(wěn)的行事風(fēng)格截然不同。
不過我也沒有多想,遇到了這件事情,我的神經(jīng)都有點錯亂了,哪里還能顧得上這些?折騰了大半夜,這個時候我累的要命,可我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無聊之下只能拿出手機進了游戲準(zhǔn)備玩幾把。
游戲加載手機進入黑屏的時候,站在我對面的李叔的身影倒映在了手機屏幕上,我一看李叔的倒影有些怪,影子有點浮動就像是身上繚繞升騰著什么一樣,當(dāng)下不禁湊近手機屏幕仔細(xì)看了起來,這一看我愣了。
李叔倒映在收集屏幕上影子身上繚繞著一些類似于煙霧一樣的東西。而且……他在笑!沒錯,李叔確實在笑,笑的特詭異,嘴巴咧的很大,嘴角幾乎快咧到耳根了,就像是嘴巴被橫向割裂了一樣咧開,把滿嘴的牙齒都露了出來,說不出的恐怖與猙獰!
嘎嘎嘎嘎嘎……那道詭異的笑聲又一次響起了。我渾身雞皮疙瘩直竄,難不成……剛才在門外笑的就是李叔?今天的李叔實在是太不對勁了,與平日間大相徑庭!我頭皮都開始發(fā)麻了,原本就沉重的身子輕微顫抖著,過了良久才鼓足了勇氣,豁然抬頭看向李叔。
李叔就站在我對面,仍舊是面無表情的,臉上哪里有笑容?我被莫名的恐懼籠罩了。
咚咚!這時,門外毫無征兆的響起了敲門聲。我渾身一個機靈,連忙站了起來:“我去開門!”
“不能開!”李叔臉上閃過一絲焦躁:“你今天剛碰到了那么多事情,這半夜被敲響的門是說什么也不能開的!”
我他媽管它能不能開呢,總比跟你呆在一塊強!
我心里暗罵一聲,今晚的李叔太怪異了,根本不是我平時熟悉的那個李叔,我可不敢在這里繼續(xù)待下去了,打定主意趁著開門的功夫撒腿逃跑,當(dāng)下在李叔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就打起精神,強忍著身上的無力一個健步?jīng)_過去,“哐”的打開了門。
門外,一個渾身籠罩在斗篷里的人靜靜站著,臉上都帶著黑色的面紗,造型很怪異,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
“你,跟我走!”神秘人抬手一指李叔,聲音非常悅耳,是女子的聲音,只不過稍嫌冷了些。
聽著這聲音我只感覺說不出的熟悉,可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里聽過這聲音。
這時候屋子里的李叔很明顯面色難看了起來,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么,可最后終究是把所有話都咽進了肚子里,垂頭喪氣的走了出去。
“你小心。”神秘女子似乎是看了我背后一眼,然后對我說了三個字,轉(zhuǎn)身帶著李叔轉(zhuǎn)身就走了。
我不知道她讓我小心什么,不過我倒是松了口氣,我隱隱約約有種預(yù)感--剛剛跟我共處一室的李叔似乎并不是我所熟識的那個李叔。
關(guān)上門以后,我有些無力的坐在沙發(fā)上,怔怔出神的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現(xiàn)在我也被一樁樁詭異的精力弄的有些迷糊了,只能緊緊抱著懷里的百辟刀,這好歹是一把曾經(jīng)殺人無數(shù)的刀,即便帶著不詳,但這個時候確實能給我不小的安慰。
就這樣,我眼睜睜的坐到了凌晨四點半左右,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緊接著門開了,剛剛明明跟著那神秘女子離開的李叔竟然又回來了,一臉的疲憊??!
我豁然起身,仔細(xì)盯著李叔觀察片刻,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了,這個李叔……應(yīng)該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李叔了。他身上的氣質(zhì)什么的都是我所熟悉的,爬滿皺紋的臉上無論何時都帶著友善,最重要的是,他剛才是自己開門的,說明他有鑰匙,而剛才那個沒有鑰匙!
不過讓我疑惑的是,剛才那東西又是誰?我心中有些發(f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