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陸北趕緊過去,向葉曉菡借錢。
“曉菡,你看,是不是先把大夫請了?畢竟是一條人命,還是自家親戚,總不能看著他出事。”陸北厚著臉皮,來找葉曉菡。
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為葉曉菡和陸二叔家相看兩厭,葉曉菡就算不會拒絕,也會有些不甘愿。
沒想到,葉曉菡十分爽快地同意了:“他們是你的親人,你幫著他們也是應該的。我雖然不想給他們當牛做馬,但是也不會阻止你。”
她把錢拿給陸北,讓他趕快去:“不是我嚇唬你,你要是不跑快一點,只怕找到大夫也要來不及了。”
“曉菡,多謝你!”陸北感動不已,陸二叔一家如此對待她,她還能在關鍵時刻出錢出力。
葉曉菡不客氣地收下這份感激,看著陸北匆匆離去。
陸二叔一家越是囂張跋扈,她越是要表現(xiàn)得大方得體。這樣才能給陸北鮮明的對比,讓他早點看清陸二叔的自私自利。
完美的計劃,現(xiàn)在就等著收場了。
葉曉菡心情大好,帶上陸陽和陸小七去吃早飯。一大早就跑來跑去,真是餓死她了。
大夫來得很快,陸北怕趕不及,連拖帶拉,差點背著大夫飛奔而來。
然而結論并沒有什么不同。
“這毒太過太過兇險,老夫勸你們當機立斷,若是延誤了治療的時機,只怕連命都不能保住。”大夫搖頭晃腦了一番,摸著花白的胡子說道。
陸二嬸一聽,頓時又罵開了:“你這庸醫(yī),老糊涂了吧,會不會看?。筷懕蹦銖哪恼襾淼拿芭曝?,你不能為了省那點錢,就不顧你兄弟的死活?。?rdquo;
大夫不比陸北,沒理由平白被人唾罵,當下怒氣沖沖地告辭:“既然你們信不過老夫,老夫多說無益。但是你說我是庸醫(yī),你去打聽打聽,我孫老頭行醫(yī)五十年,這方圓十里比我更好的,找不出幾個。”
陸北趕緊道歉:“孫大夫,你請海涵,我二嬸也是太過擔心,才會口不擇言。大夫,你可不能走啊,我這兄弟如今生死不明,還要請大夫多多照料。”
陸二叔沖陸二嬸罵道:“你這倒霉婆娘,就會瞎添亂,別在這里嚎了,打擾到大夫治病。”又轉向大夫,諂笑道:“大夫,大夫你可不能走啊,我兒子的命就交在你手里了,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我就這么一個兒子,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哎!”
陸二嬸撲過來抱住大夫的出診箱,哭道:“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啊,他要是不行了,我也不活了,黃泉路上我們娘倆有個伴!”
大夫被糾纏地動不了,見他們也有些可憐,病人也的確危急,勸誡道:“你們還是早點決定吧,他這可拖不得。”
陸北查看他的呼吸,已經(jīng)微弱地斷斷續(xù)續(xù)。
陸二嬸絕望地問道:“他這手,是真的保不住了嗎?”
大夫搖頭道:“要手還是要命,如今只能選擇一樣。”
聞言陸家二老登時渾身一軟,倒在地上,一個唉聲嘆氣,一個哭天喊地起來。
陸北扶了這個,又去扶那個,亂了套了。
另一邊,葉曉菡正在房間里喝茶吃點心,不時逗逗小七。她今天不去鋪子了,這一場好戲,要是沒有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壓軸,那還怎么收場。
門悄悄開了一條縫,陸陽鬼鬼祟祟地從門外閃進來。
“嫂子,就跟你說的一樣,那大夫也是說了同樣的話,二叔他們受不了,都快暈過去了,倒在地上拖都拖不起來。再等一下,大概就要同意切手了。”陸陽壓低聲音,做賊似的說道,語氣里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葉曉菡一揮手:“走,該到了你出場了,表現(xiàn)得好一點,別給我丟臉。”
“嫂子你放心吧,我騙起人來,連我大哥都發(fā)現(xiàn)不了!”陸陽得意地道。
陸二叔兩口子忍著悲痛,只能接受了現(xiàn)實,同意切掉陸小弟的雙手,換得他保全性命。
“大夫,你動手吧。”陸二叔老淚縱橫,背過身去不敢再看。
陸二嬸抱住陸小弟大哭:“我苦命的兒啊,為什么你的命這么苦,還沒過兩天好日子,就遇到這種事,老天真是沒眼啊,我的兒啊,你好命苦??!”
“就是老天有眼,才會讓他躺在床上!這就叫報應,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
就在大夫準備動手之時,陸陽從門外進來,指著陸二叔一家義正言辭。
陸北喝止他道:“陸陽,你在胡鬧什么,快出去,這里不是小孩子該來的地方,免得打擾大夫行醫(yī)。”
陸陽有葉曉菡撐腰,連他大哥也不怕了:“我沒有胡鬧,你問問他做了什么,才會惹得這一身毒,躺在這里等死。”
不等陸北發(fā)怒,陸陽機關炮一般,啪啪啪啪,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是中間略去了早就猜到犯人,只說為了抓到賊人而在錢上涂了藥汁。
他說得詳詳細細,又語速極快,旁人插話都插不進去。
陸陽一口去說完,大喘了一口氣,結束道:“就是這樣,沒想到這賊竟然就是他!這都是他咎由自取,大哥你這樣禮待他們,他們不但不感激,還變本加厲,想要大嫂的秘方,想把我們的家的錢都搶走,搶不走就用偷的。”
他沖著陸北說道:“大哥你醒醒,這種人根本不配是我們的親人,他們一心只顧自己,把我們陸家當作他們的掌中之物,非要吸干我們才肯罷休!”
“這是真的?”陸北看上去受了極大的沖擊,臉色十分不好。
陸陽趕緊點頭:“當然是真的,千真萬確。你要是不信,就問嫂子,你總該相信嫂子的話吧。”
眾人向門口看去,葉曉菡不知何時站在那里,這時才慢悠悠走進來。
陸家二老反應過來,頓時氣得七竅噴火,恨不得上去撕了葉曉菡:“好哇,原來是你害的我兒!我就奇怪了,我兒子怎么前一天還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突然變成這樣,是你這個狠心的狐貍精下的毒!”
陸二嬸沖上去就要打,葉曉菡捏緊袖子里藏好的針,就等著她過來,然而才到半路上,就被陸北攔截下來。
陸二叔指著陸北罵道:“你這不孝子,到這時候你還要維護這個女人!你看看你兄弟被她害得多慘,這女人竟然給自家人下毒,她簡直不是人,蛇蝎心腸!不過就是拿了幾兩銀子,都是陸家的錢,誰花了不是花!”
陸北不管他們的叫罵,臉色難看地嚇人。
葉曉菡面無表情,說道:“我有什么罪,我什么也沒做,只是在自己的錢上面涂了藥汁,礙著別人什么事。倒是你們,入室盜竊,你們不是成天想著要去見官老爺,不如我們今天就去,看看縣官大人怎么判。”
陸陽馬上上前去拉兩人:“走啊,現(xiàn)在就去見官!”
陸家二老怎么肯去,這事說破天去,他們也不占理,真到了縣衙,只怕他們一家都要進去吃牢飯了。
葉曉菡看著他們冷笑:“你們盡管鬧,鬧得越熱鬧越好,等你們鬧完了,你兒子的命也就沒了。”
陸二嬸哭得沒有停過,一張臉已經(jīng)不能看了:“你這狐貍精,心怎么這么狠,就這么盼著我兒子死!你沒有良心,不得好死。”
葉曉菡不為所動:“我行得正坐得直,沒有什么好遭報應的。你兒子可是真真切切地偷竊,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陸北目光移向陸小弟,又看向葉曉菡,他眼神深邃無底,不像平時的和善,而是像一條洶涌的底下河,里面翻滾著無盡地巨浪。
葉曉菡被他一看,居然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幸好及時回神,硬生生挺住了。
陸北指著陸小弟問道:“既然是你研制的藥汁,那你可有辦法解毒?”
葉曉菡按下心中的訝異,回答道:“自然是會的。”
一聽這毒能解,陸家二老頓時齊刷刷住口,兩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葉曉菡。要是能夠解毒,就不用切掉雙手,他們兒子就有救了。
葉曉菡站著不動,等著二人上前來求救。她憋了這么久的氣,總算能夠還回去,不親耳聽到道歉到怎么行。
陸二嬸又想葉曉菡去救她兒子,又拉不下臉,張口結舌地在一旁呆立著,兩只被眼淚浸泡地又紅又腫的渾濁眼珠定在葉曉菡身上。
陸二叔使勁地推她,陸二嬸沒法子,只好陪著笑臉過來懇求:“陸北媳婦啊,都是自家人,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陸北的面子上,就饒了我們吧,我們以后不敢了,只要你肯救我兒子,以后我們都聽你的!”
葉曉菡目光看向陸二叔,陸二嬸趕緊拉扯他過來給葉曉菡道歉,陸二叔沒辦法,只能老老實實低頭認錯。
一口惡氣終于吐了出來。
葉曉菡昂頭挺胸,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止一點。
在她背后,一臉沉郁的陸北看著她,眼神深不見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是這時候葉曉菡回頭,就會發(fā)現(xiàn),這樣的陸北,和她那幾晚看到的神秘陸北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