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人來人往,都看著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
陸二嬸一看人多,綠豆大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更加來勁。一手叉著腰,擺出架勢張嘴就是唾沫橫飛,連罵幾個時辰不帶歇口氣的。
陸北憂心忡忡,擔(dān)心陸二嬸的行為會影響到葉曉菡的生意。難得能做到現(xiàn)在這么順利,葉曉菡為桃花塢付出了大量心血,要是因?yàn)檫@事敗壞了名聲,不知道葉曉菡會有多傷心。
“要不,我去給二嬸賠個不是,讓她別再罵下去了。”陸北遲疑道。
葉曉菡看著陸北的遲疑,心里明白,他對陸二叔家仍然抱有虛幻的親情在。哪怕之前的私塾事件,也不足以完全割斷。
要讓陸北真正認(rèn)識到路二叔一家的真面目,意識到對陸二叔一家來說,陸家只是他們吸血的寄生體,并沒有溫情所在,還需要一個更大的狠招。
她不著急,以陸二叔一家作死的速度,只怕不用太久,她就能實(shí)現(xiàn)心愿了,到時候陸北對他們失望至極,就能徹底把他們趕出去。
葉曉菡攔住陸家人,說道:“他們要罵,就讓他們罵去,又不會少一塊皮肉。等他們罵累了,自然會停下來。”
陸北擔(dān)心道:“那你……要是別人聽信了二嬸的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就是怕你聽到了,心里不舒服。”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沒做過的事,也賴不到我頭上。”葉曉菡不在意地?cái)[擺手:“公道自在人心,時間久了自然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大家的眼睛又不是白長的,哪能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
見她時真的沒放在心上,陸北才稍稍安心。
葉曉菡的心思當(dāng)然沒有放在陸二嬸身上,她這幾天忙著調(diào)查陸北的秘密。只是她初來乍到,對原主的過去了解的有限,況且看原主的行為,像是對陸北的反常應(yīng)該是不知情的。
一開始就碰了壁,毫無頭緒,葉曉菡也不知道該從那一方面入手。
她去查找了那些黑衣人的線索,然而也是一無所獲。
這些人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幾乎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要不是葉曉菡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都要以為那天夜里看到的,都是自己在做夢。
看著陸北老實(shí)巴交的面孔,葉曉菡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陸北越是表現(xiàn)得憨厚,葉曉菡心里越堵。
不自覺地,兩人之間好不容易親近了一些,又在漸漸拉遠(yuǎn)。
偏偏最近事情太多,陸北雖然有所察覺,也只以為是因?yàn)槿~曉菡心情不好,又不敢靠過去,怕適得其反,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日漸疏離起來。
這一天,陸北正在心煩意亂,陸二叔拎著酒菜過來。
“陸北啊,來來來,陪二叔喝一杯。”陸二叔不等陸北拒絕,把酒菜放到桌子上,招呼陸北過來喝酒。
陸北只好耐著性子陪著,有一杯沒一杯地喝起來。
陸二叔心安理得地讓陸北服侍,等陸北倒?jié)M,端起來一口喝干。
發(fā)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陸二叔把酒杯放下,示意陸北再滿上,一邊說道:“陸北啊,二叔今天來找你說說話,你可別嫌二叔嘮叨。”
“怎么會呢,”陸北道:“陸家人少,如今也就剩下幾個親戚了。二叔愿意來,我當(dāng)然是歡迎的。”
陸二叔恨聲道:“二叔知道,你這孩子還是有孝心的。都是那狐貍精不好,都是她在中間使壞,才害得我們叔侄倆鬧得不愉快。”
陸北臉色沉下來:“二叔,你誤會曉菡了。陸家能有今天,都是曉菡的功勞。以前家里是什么情況,二叔你也知道。要不是曉菡日夜操勞,想辦法做生意,陸陽哪里有錢去念書,小七也不能照顧地這么好。”
“你看看,你就這是沒志氣!”陸二叔恨鐵不成鋼地道:“她再怎么厲害,也是個女人,是你媳婦。從她進(jìn)了陸家的門,就是陸家的人了,為陸家做事這不是她份內(nèi)的事的,怎么還說得多了不起似的。”
陸北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不愿意聽到葉曉菡的壞話,但是也不想再跟陸二叔起沖突,既然二叔主動來示好,他也希望能緩和最近兩家之間緊張的關(guān)系。
不過他這樣想,陸二叔明顯不這樣想。
陸二叔今天來找陸北,就是為了自以為的敲打敲打他,讓他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不要再對葉曉菡言聽計(jì)從。
沒理睬陸北生硬地扯開話題,陸二叔繼續(xù)數(shù)落葉曉菡的不是:“誰家不是男人說了算,女人就該在背后相夫教子。你看看你娶的媳婦,眼睛長在頭頂,根本不把長輩放在眼里,我看啊,她是想爬到你頭上去了!”
陸北不吭聲。
陸二叔以為他聽進(jìn)去了,心中一喜,趕緊再接再勵:“聽二叔的勸,二叔還能害你不成?你以后可不再這么寵著你媳婦了,哪能什么事都由她說了算。要知道女人都是頭發(fā)長見識短,你寵著她,她還以為自己能翻天了!你要擺出點(diǎn)當(dāng)家的威嚴(yán),從她手里把權(quán)利拿回來。”
陸北不置可否,沒有說答應(yīng),也沒有反駁。
這讓陸二叔覺得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只要陸北站在他們這邊,扳倒葉曉菡就多了一分機(jī)會。
之后幾天,陸二叔時時刻刻關(guān)注著,想看到兩人不合,然而陸北這邊卻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氣得陸二叔大罵陸北沒用。
只是除了陸北這里,他再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入手,只能不停地去找陸北談話,內(nèi)容不外乎這么幾件事,讓陸北樹立威嚴(yán),壓制住葉曉菡。
畢竟,要從葉曉菡手里挖一點(diǎn)碎銀子出來,都是不能的事。但是如果陸北當(dāng)了家,那可就不一樣。
到時候只要他開口,以陸北的性子,還不是被他拿捏在手里。等日子久了,他就能一點(diǎn)點(diǎn)從來不手里把權(quán)利再要過來,陸家就全歸他了。
為了吞掉陸家的財(cái)產(chǎn),陸二叔決定一定要把陸北拉過來。
陸北到底是怎么想的,沒有人知道。他對陸二叔一家仍是客客氣氣,對葉曉菡也仍是讓往東絕不往西。
有時候葉曉菡看著他,覺得自己也不能看穿陸北的心思。
關(guān)于陸北的秘密,葉曉菡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但是至今沒有什么進(jìn)展。然而藏得越深,也就說明,事情越嚴(yán)重。
一開始只是好奇居多,然而不知不覺,各種復(fù)雜的情緒像一張蛛網(wǎng),將她困在中間,擺脫不了。
葉曉菡按按額角,頭昏眼花的,賬目算了兩邊都算錯了。
“啪。”心煩意亂地丟下賬本,葉曉菡有沖動直接沖到陸北面前質(zhì)問。
當(dāng)然這念頭一閃而過,馬上就被否決了。
萬一到時候,陸北顯露出兇殘的真面目,以她的小身板,陸北一只手就能把她掐死了。
葉曉菡搖搖頭,把腦補(bǔ)的,長著惡魔角桀桀怪笑的陸北趕出去。
比起這些未知的秘密,現(xiàn)在還有直接的難題擺放在她面前。
葉曉菡厭煩地看著桌上堆得高高的賬本。
桃花塢的生意好,能賺到錢她當(dāng)然高興。但是生意一好,事情就多了起來。其他事情還能找人幫忙,涉及金錢的卻麻煩得多。
鋪?zhàn)永锸樟藘蓚€人,那姑娘人倒是不錯,但是不識字,要從頭教實(shí)在累死人。
至于張家硬塞進(jìn)來的寶貝兒子,葉曉菡怎么可能讓一個心懷不軌的人接觸財(cái)務(wù)。
想來想去,還是交給陸陽最合適。
陸陽腦子靈活,對賬難不倒他,還能鞏固一下學(xué)到的知識,兩全其美。最重要的,人品可靠,信得過。
回家把決定說了一下,得到了一致地通過。
陸北向來無條件支持葉曉菡的一切決定。
陸陽更是驚喜不已,他一直以來,看著葉曉菡起早貪黑,供陸家吃穿用度,還要花一大筆錢,讓他去專心求學(xué),對自己不能幫上忙感到愧疚。
這次聽到葉曉菡主動找他,立刻答應(yīng)了,迫不及待地拿著賬本回房間算了起來。
陸北看了眼陸陽蹦跶地背影,有些不放心:“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陸陽沒事吧。我看還是你自己來,他小孩子粗心大意,萬一算錯了,不是幫倒忙?”
“錯不了,”葉曉菡不贊同地道:“你也太小陸陽了,他腦子里一排排的,都是小算盤,一個銅子兒都不會算錯的。交給他,我放心。”
陸二嬸湊過來,說道:“交給陸陽好,陸家的錢,就得捏在陸家人手里。要不然別的什么張家,李家的,一個個伸得老長,還不是便宜了外人。”
“不錯,就是這樣。陸北媳婦,你這次做得對。”陸二叔趾高氣揚(yáng),他覺得大概是之前對陸北的游說起來作用,陸北開始從葉曉菡收權(quán)。
雖然不是直接到陸北手里,而是落到不聽話的陸陽手里,但是好歹都是陸家的,總比落在張家手里強(qiáng)。
在陸陽手里,他們還有搶過來的機(jī)會,要是真到了張家手里,要想再摳出一絲半縷,那就難了。
他們這點(diǎn)小心思,葉曉菡看得一清二楚,在心里冷笑了一聲。再多給你們幾天時間囂張,好好珍惜現(xiàn)在吧,等被趕出去,要想再回來那可就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