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榮化肥廠?
我記得這個名字,這也是九處陣眼之一,我曾經(jīng)在宋雨婷爸爸留下的那張紙條中看到過。
“好,我答應(yīng)你。”不管怎么樣,先把兩面鏡子拿到手里再說,這才是我來老頭這兒的最主要目的。
“鏡子在老地方,你從四樓抓一只兔子,放到鏡面上,鏡子自己會脫落下來的。”老頭說。
我照著老頭的話,從四樓盡頭的那個房間里抓出了一只兔子。宋雨婷不知道這些兔子都是年輕的女孩,我也沒敢告訴她。
之前來看的時候,那只名為伊兒的兔子就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如今更是只剩下一口氣吊著,我把它從籠子里抱出來的時候都不敢太過用力。
我這算是殺人嗎?把兔子放到鏡子上的時候我想。
可還沒等我猶豫一下,鏡子根本就不給我任何反悔的機(jī)會,只是在轉(zhuǎn)眼間,趴在鏡面上的兔子就變成了一陣血霧鉆進(jìn)了鏡子里,惹得宋雨婷啊地驚叫一聲。
我聽到木頭箱子嘎嗒一聲,那面鑲嵌在箱蓋外面的鏡子就自然脫落了下來。
“媽的。”我心里暗想,上一次在抬箱子的時候,我居然差一點就那么死掉了。
把鏡子拿回老頭那里,老頭看了我一眼,“怎么,?鏡子拿到了,還有別的事嗎?”
“那面遲暮不給我?”我問。
“等你做好了我交代的事,你才有臉來我這里換另外一面鏡子!”老頭尖細(xì)的嗓音咆哮道。
……
離開了屏風(fēng)村,我和宋雨婷打車回了她的家里。
“我們現(xiàn)在就去欣榮化肥廠嗎?”宋雨婷問我。
我看了一下手機(jī)地圖,欣榮化肥廠在Z市,距離這里不算遠(yuǎn),如果還是打車的話,下午之前就能到了,如果是怨魂,應(yīng)該晚上才會出來吧,那早埋一晚上確實會節(jié)約很多時間。
“那我們一會兒就在車上睡覺吧。”我點頭道。
我們草草的在家里吃了一點東西,就準(zhǔn)備打車出發(fā)。
出租車司機(jī)一聽要去外地,開口就是天價。
由于車費都是屏風(fēng)村的老頭“贊助”的,我倒是毫無所謂,可是宋雨婷就不愿意了,一頓討價還價之后,司機(jī)答應(yīng)打表計價,不過只把我們送到Z市,然后我們再打Z市的車前往目的地。
可等我們真到了地方要打車時,Z市的司機(jī)卻沒有一個人認(rèn)識欣榮化肥廠這么一個地方。
“欣榮化肥廠?我們市里沒有這么一個地方。”大部分司機(jī)都這么回答我。
直到快到晚上的時候,我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看起來是正統(tǒng)本地人的老司機(jī)。
“師傅,欣榮化肥廠去不?”我問道。
“啥地兒,你們要去欣榮化肥廠?”
我一聽有戲,趕緊說,“對啊,對啊,就是這個欣榮化肥廠。”我把手機(jī)地圖遞給了司機(jī)。
他仔細(xì)地研究了一會兒,笑著跟我說,“小伙子,你這個手機(jī)地圖的版本該升升級了,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地圖了,現(xiàn)在的Z市,早就不長這個樣咯,你說的那個欣榮化肥廠,老早以前就倒閉了。”
“?。?rdquo;我驚訝道,如果這個地方倒閉了,那豈不是說在Z市的守陣人沒能完成九千個枉死者靈魂的任務(wù),他失敗了?
“不過,雖然倒閉了,這地方還在,你們還去不?”司機(jī)問。
“去,去!”我拉著宋雨婷上車,一路上就問,“師傅,這個欣榮化肥廠為什么倒閉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故?現(xiàn)在那里變成什么樣了?”
“誒喲,你這小伙,真被你說準(zhǔn)了。”司機(jī)一看就是個健談多話的主,“你要坐了別人的車,保準(zhǔn)那個司機(jī)不知道,也就我們這些開了半輩子車的老人才對這件事情有印象。”
“當(dāng)時欣榮化肥廠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在半夜開工的時候,廠子里有幾個工人不知怎么掉進(jìn)了發(fā)酵化肥的分解池里,那叫一個慘哦,撈出來的時候,連骨頭都拼不起來了,后來這件事情沒處理好,那幾個工人的親戚都是山野的刁民,就來廠子里鬧,一直都沒解決,反倒是讓廠子里的人常年人心惶惶,效益也越來越差,再加上周邊新廠子發(fā)展的快,他們競爭不過,逐漸就倒閉了。”
“廠子早就在改造的時候被拆掉了,現(xiàn)在那地方是一個地鐵站,前段時間有個女人在那里鬧了一陣,一口咬定他丈夫乘地鐵回來以后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他懷疑丈夫被人頂替了,要求看地鐵的監(jiān)控錄像,你說這事兒荒唐不荒唐,現(xiàn)在的人工作壓力多大啊,估計他丈夫在單位受了什么挫折,一時間接受不了,得了抑郁癥也有可能啊,偏要說是地鐵上給人換了,這不是沒事找事么。”司機(jī)擺擺手說。
變成地鐵站了么?我一開始心里想著,老頭說欣榮化肥廠以前是個萬人墳,那枉死之人一定很多,也許在欣榮化肥廠的幾個工人出事之后,這個陣眼就湊夠了人數(shù),所以守陣人也就不在乎把這件事情鬧大了,或許廠子拆了對他來說還是一件好事,可以把事情的真相掩蓋起來。
但是在聽他說完地鐵上的怪事之后,直覺告訴我這里的事情還沒完。
“師傅,那你知道,在欣榮化肥廠建起來之前,那地方是個什么樣子嗎?”我想確認(rèn)一下老頭所說的萬人墳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如果只是一片墓葬群,就問題不大,如果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導(dǎo)致無數(shù)的人死去,那那個地方的兇險程度一定讓人后悔去到那里。
“這我就不知道了。”司機(jī)說,“從我出生開始,欣榮化肥廠就在了,再之前,恐怕就要問我死去的老爹了。”
“那多謝你了師傅。”到了地方,我多給了司機(jī)一百塊錢,讓他高興了好一會兒,還給了我一張名片,“小伙子,Z市的路,比我更熟的司機(jī)可沒幾個,你要是想去哪里玩或者找什么地方,記得打我電話,保準(zhǔn)給你送到咯!”
“要去看看么?”看著人來人往的地鐵站口,宋雨婷有些不知所措了。
“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吧,等末班車來了,我們坐一趟試試,即使是要出事,應(yīng)該也是那時候。”我猜測到,心里卻是直犯嘀咕,化肥廠改造成地鐵站了,這個初生鏡該怎么埋,埋在鐵軌下面嗎?
“人家躲都躲不及,你還偏往上撞。”宋雨婷輕笑。
我們先在地鐵站附近找了一個小賓館,到了晚上,我和宋雨婷就坐在地鐵站的等候臺上,看著一輛輛車經(jīng)過,直到臨近深夜,站臺的語音響起,提示我們接下來來的那一輛將會是今天最后一班地鐵。
這時候,已經(jīng)沒什么人在等地鐵了,我們這個站由于位置算是偏僻,整個亮堂堂的大廳中只剩下我和宋雨婷兩人。
不到兩分鐘,末班車準(zhǔn)時到達(dá),和往常的地鐵一樣,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我和宋雨婷上了車,我特意找了一個人不算多的車廂,我們并沒有在座位上坐下,而是對著車門站著,從玻璃上可以看到地鐵外面的軌道。
車子一路往前開,地鐵上的人一點一點的少了下去。
“趙博,下一站就是終點站了。”聽完語音提示,宋雨婷提示我。
“恩。”我點點頭,心想今天大概是不會遇到什么反常的事情了,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地鐵,幾乎從Z市的這一頭坐到了那一頭,一會兒怎么回去還是個問題。
“趙博,我覺得,我們今天的做法是不是不太對啊。”宋雨婷說。
“怎么了?”我問。
“紙片上寫的是化肥廠的名字,即便它現(xiàn)在被拆除了,但陣眼的位置是固定的,不可能改變,要出事也應(yīng)該是在我們上車的那個車站,不是么?”
一瞬間我恍如醍醐灌頂,為自己愚蠢的行為感到羞恥。
更加蛋疼的是,宋雨婷應(yīng)該在我提出來的時候就想到了,可是她顧及我的面子,一直等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才提醒我。
我們只能在終點站外面重新找了休息的地方,等到第二天天黑,又從終點站重新坐車返回欣榮化肥廠的方向。
仍舊是末班車,快到站的時候,我莫名感到一陣心慌。
在我們身后,一輛地鐵呼嘯著過去,只和我們隔著一條鐵軌,恰好門對門。
正因如此,我便開始注意那輛地鐵里面的情況,兩輛地鐵長得一模一樣,同樣沒什么人,快超過我們時,隔壁車輛里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我急忙跑過去,發(fā)現(xiàn)一個女人驚恐地盯著玻璃窗,整個眼球幾乎都要突出來。
“怎么了?”有別的乘客也走過來,大家一起詢問女人尖叫的緣由。
“我在剛才過去的那輛地鐵上,看到我自己了!”女人說。
“什么意思?你看到自己在那輛地鐵上?”有人打趣道。
“對!”沒想到女人肯定地點點頭,“還有你!”隨后,她抬起頭,指著剛才說話人的人大叫,“我剛才也看到你了,你也在那輛地鐵上!”
“神經(jīng)病吧?”
“是不是看到倒影了?”車廂里開始有人議論,不過誰都沒把這當(dāng)一回事。
“趙博。”宋雨婷這時候在我耳邊悄悄說道,“其實剛才,那輛地鐵上也有兩個人站在門邊上往外看,看背影,很像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