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爺爺當(dāng)初貼身養(yǎng)玉,身上日積月累,沾染了不少尸氣冷氣,就是靠雞血糯米加上艾草泡澡拔除邪氣,才沒有大病橫死,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了晚年。
我在浴缸里一直躺到天光大亮,中間加了好幾次熱水,之后又沖了一遍淋浴,感覺好了一些,身體從里到外暖和多了。
穿好衣服站在院子里,曬著冬日的暖陽,我伸了一個懶腰,滿懷期待等老史通知我跟小影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沒有一會兒,老史就來了,垂頭喪氣的樣子,開口說小影沒有看上我。
昨晚小影對我沒有表現(xiàn)什么厭惡啊,還有說有笑的,怎么會沒看上我?
聽到我的疑問,老史把小影帶回來的話說了一遍:“人家說你是孤兒,無依無靠,一套房子還是小產(chǎn)權(quán),連房產(chǎn)證都沒有,干了三年生意連車都沒有買,肯定也沒有生意頭腦……”
既然沒看上我,小影為什么昨晚還痛快的接受了我給買的化妝品!
老史說人家姑娘說了,陪了你一晚上,化妝品就算是給她的補償。
原來如此!她沒有直接拒絕,拉著我去逛街就是想賺到一套化妝品!我有一種被玩弄的感覺。
看到我變了臉色,老史忙說:“你別擔(dān)心,更不要自卑,沒看上你是她沒有福氣,你以后會有大出息,這姑娘會悔恨到自摳雙目的。”
我笑笑,跟老史說沒事的,這點小事我怎么會放到心上,大丈夫何患無妻。
等到老史離開,想到小影的話,我心里有點難受,也沒心思做生意,早飯都沒吃就上床躺著了,在被窩里我還是很生氣。
孤兒就活該沒媳婦?去你的吧!回絕的理由冠冕堂皇,昨晚還不是貪便宜賺了一套化妝品!老子會相玉,回頭賺錢砸死你!
我恨不得把那個小影先奸后殺,腦子里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整個身子就像掉進了冰窟,從骨頭里往外面冒冷氣。
我感覺骨頭都被凍住了,僵硬的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讓陽光照到身上,慕然看到美少女的金絲帶掛在墻邊,在陽光下飛舞。
我用手撫摸金絲帶,想起那晚在棺材里溫暖的懷抱,想到美少女香甜的嘴唇和溫潤的皮膚,想到她淺淺的笑,躺在那里那么恬靜。
跟小影這樣的女孩相比,我寧可娶這個女尸,至少她不會玩弄人之后,再用無情的話語捅上一刀。
也是奇了怪了,這樣一想,剛才還發(fā)冷的身體慢慢溫暖起來,我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我早上的泡澡水并沒有變黑,很有可能我中的并不是尸毒。
難道棺材里美少女的陰魂看上我了,容不得我去想別的女人?
這個解釋倒是說得過去,昨夜我躺在床上想那個相親的妹子,身上開始發(fā)冷,剛才想著先奸后殺,身上又開始發(fā)冷。
聯(lián)想之前的嘆息聲,我愈發(fā)認為這個解釋很有可能,我穿好衣服來到老史店里,問他那天香灰上到底出了什么字。
老史看看我,問我怎么突然問這個,我說就是好奇,老史說香灰確實出字了,是“美女咱們做夫妻可好”這九個字。
老史說,看到這幾個字,我就知道你小子思春了,剛才我已經(jīng)發(fā)動整條街的娘們,讓她們給你找靠譜的相親對象。
老史后面再說什么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美女,咱們做夫妻可好”,這句話是我寫在美少女的棺材里的,老史不可能知道,看來那枚鬼臉聽陰錢,真的像老史說的那樣神奇。
那就證明,老史一開始說我身上有陰氣不是假的,難道那具女尸已經(jīng)纏上了我了?
難道我要娶一具女尸?那怎么能行,父母九泉之下還等著我傳宗接代呢!
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超出了我養(yǎng)玉的認知范圍,我要去找行家看看,老史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我不想連累他,跟他打著哈哈離開了。
回到家里,我把金絲帶纏起來,找個手提袋裝好,鎖上店門,打車去了縣城最有名的姜家裁縫鋪,我要找姜裁縫看一下這條金絲帶。
我爸跟我說過,假如我遇到危險的事了,就來找姜裁縫,他一定有解決方法。
我走進裁縫鋪的時候,姜裁縫膝蓋上放著一件女人衣服,絲毫沒在意我的到來,低頭專心致志在衣服胸口上繡一朵淡淡的花。
姜裁縫其實不是女的,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還有滿臉絡(luò)腮胡子,看他靈巧的飛針走線,你就能明白不光好廚師是男的,好裁縫也是男的。
姜裁縫四十多歲,不過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歲,我恭敬喊了一聲姜叔,把金絲帶遞到他眼前,讓他幫我看看這是干嘛用的。
姜裁縫放下手里的針線,捧著金絲帶仔細看看,說道:“這叫披帛,盛行于唐宋,女子用來披搭肩上旋繞于手臂間,是一種裝飾品,這條長度超過七尺,是未婚女子專用,看材質(zhì)是金銀粉繪天蠶絲做成的,材料上等做工精細,彩繪行云流水,這個仿品已經(jīng)仿出了宋代的神韻——不對,這就是北宋的東西。”
行家就是行家,姜裁縫不但看出了來歷,還判明了朝代,說完他把金絲帶交到我手,低下頭繼續(xù)繡花。
在我們這邊,買名牌衣服不算稀奇,穿上一件姜裁縫手工縫制的衣服,那才是真正的奢侈品,我身上的云紋手帕就是出自姜裁縫之手。
我關(guān)上姜裁縫的店門,小聲把被石翻天逼著去摸玉,到今天渾身冰冷的事情,連相親碰壁,都詳細說了一遍,我說完他還在忙活,一直沒停手。
等姜裁縫繡好了花,把衣服疊好放到一邊,又把針線收拾好,才讓我坐下。
姜裁縫點上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對我說:“大憤,你千不該萬不該對女尸動了邪心,現(xiàn)在確實被女尸的陰魂纏上了,你在棺材里打發(fā)時間寫的那句戲言,就是你對女尸的盟誓,你流在棺材里的血,就是給女尸的定情信物,出現(xiàn)在你家里的金絲帶,就是女尸給你的交換信物。”
要是以前,我不會相信這么玄乎的事,現(xiàn)在我信了,嬰靈是容易喚醒的,黑狗是能吸收尸氣的,香爐和剔骨刀是可以壓制陰物的,玉佩養(yǎng)好是可以造福主人的,這都是我親眼所見。
“姜叔,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很簡單,你只要提著兩桶燃料,挖出她的棺材,連著棺材帶女尸,一把火燒個干凈,什么都解決了。”
“姜叔,我能不燒她嗎?畢竟是我先招惹她的,我可不可以當(dāng)面懺悔罪過,無論她在棺材里還是爬出來了,都好好安葬她,按照拿走她那塊呈字玉佩之前說的,過節(jié)燒紙早晚祭拜,這樣真誠的請求她原諒,應(yīng)該也可以吧。”
“小影拒絕了你,你還生氣的對吧?你這樣跟女尸啰里啰嗦,她會認為你看不上她要悔婚,那樣她就不是光讓你發(fā)冷這么簡單了,你以后會更麻煩,要想一了百了,一把火燒了她最好。”
我爸包括我媽生前,在我面前提起姜裁縫,都是很欽佩的樣子,我相信他說的話,看來我必須再去懸水嶺亂葬崗走一趟,抓緊解決這個事。
要不然她這樣纏著我,時不時讓我冷的跟冰棍一樣,神仙也受不了啊,再說了,我是家里獨苗,還要傳宗接代的啊。
姜裁縫并沒有說要跟我一起去,我感覺我爸是不是高看他了,看到我落難,他作為長輩,多少也該客氣一下啊。
我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姜裁縫說等等。
難道他要跟我一起去?我心里舒服了一點,我不是要他跟我去,而是不想我爸看錯人。
我回頭之后,姜裁縫拿出一個鞋盒子遞給我,里面放著一塊玉牌和一本書,說是我爸的東西,現(xiàn)在我可以拿走了。
我說我爸都走了好幾年了,姜叔你怎么才把東西交給我。
姜裁縫說,之前你還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要是給你,反而讓你多了被別人惦記的危險,現(xiàn)在你要去懸水嶺那個邪門地方,拿去能用得上。
鞋盒子里放著一塊玉牌,還有一本破舊的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