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小臉漲紅,兩只白嫩的小手緊緊交纏在一起,頭低得快要埋到胸口上,許久才小聲解釋:“是、是這樣,你不認(rèn)識我,但是,我認(rèn)識你,哦,也不對,就是,我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這個人,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見到。”
這小東西,還挺有趣的,她看起來,最多也就十五六歲吧?
我咳了一聲,低聲嚇唬她:“沒見過我還敢來找我?我告訴你,我可是壞人,小心我把你拐去賣了!”
我以為她就算不相信,也會有點害怕,沒想到她立刻抬頭,大聲反駁:“不會的!你不是壞人!”
“呃……”我一下子啞口無言,只得投降:“好吧好吧,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又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來我有什么事?”
她似乎覺得自己失態(tài)了,一副羞赧的表情,臉更是紅得能滴出血。
自從來到大城市,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容易臉紅的女孩兒,覺得新奇又難得的同時,還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冷不丁的,我想起了幼年時,還住在山溝里的童年歲月,那時,整個村里的人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個,單是小孩子就有二十來個,都是父母去外面打工的留守兒童。
住我家隔壁的就是爺爺奶奶帶著一個小孫女,我們兩家經(jīng)常竄門,我也就和他們家的這個小孫女玩得最好。
我不知道她的大名,只記得她爺爺奶奶總是小花小花的喊,是個相當(dāng)膽小,且容易害羞的小姑娘,跟眼前這個女孩子一樣。
記得十二歲那年,小花被她在外打工的父母接去了城里,那之后,我們就斷了聯(lián)系,我當(dāng)時還難過了好一陣。
小花還說長大了要嫁給我的,我也信誓旦旦的保證過,等將來賺大錢了,就娶她,雖說有點童言無忌,但那時候,我真想過以后會娶她,要說我活到現(xiàn)在喜歡過哪個女孩子,她應(yīng)該算一個吧?
唉,我那逝去的初戀啊。
我正感嘆著,就聽女孩子聲音小小的說道:“我叫蘇小小,是那家蘇記炸醬面館老板的女兒,聽我媽說,多虧了你借給她的那十萬塊錢,我才能做手術(shù),才能重新看見東西,所以、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你,我想、我想報恩!”
報恩兩個字,她說的異常堅定,我也總算明白過來到底怎么回事。
蘇記炸醬面館就是我上次去買包子的那家,那時候我剛發(fā)現(xiàn)自己通過接觸別人的手就能知道對方心里的想法,很激動,就果斷給需要手術(shù)費的老板娘轉(zhuǎn)了十萬塊錢,沒想到那老板娘說的小小,就是這么個小姑娘。
不過聽她的意思,她之前是失明狀態(tài)?
我想著,仔細(xì)打量了一下她的眼睛,看不出有什么問題,就是她臉不紅的話,的確有點蒼白,顯然之前生過一場大病。
身體還沒完全恢復(fù)呢就跑來,這是有多感激我啊。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你應(yīng)該是剛做完手術(shù)吧,不在醫(yī)院里好好休息,跑出來干什么,這可不利于恢復(fù)。”
“嗯,我是偷跑出來的,等下就回去。”蘇小小說著,從她斜挎的包包里掏出一張紙條和一個錢包,先把紙條遞給我,繼續(xù)說:“我來就是想告訴你,那十萬塊錢,我們一定會還的,這個就是欠條,你收好了,嗯……收不好也沒關(guān)系,反正我們是不會賴賬的,就是、就是給你,好讓你心里有個底。”
我聞言打開紙條,果然,上面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字跡漂亮娟秀,應(yīng)該是她親手寫的。
從紙上移開視線,就見她打開錢包,把里面的紙幣和硬幣全部掏出來,拽過我的手,一股腦的塞進我手里:“這些錢,我來之前就數(shù)過了,有整整一百塊呢,先還給你。”
她說著,揚起小臉沖我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單純無害。
心里暖暖的,我看著她單薄瘦小的身形,空空如也的錢包,無奈地笑道:“你把錢都給我了,你怎么回醫(yī)院?”
她愣了一下,笑得更加燦爛了:“沒關(guān)系,我家面館就在附近。”像是想到什么,她又苦惱地皺了皺眉:“不行,我不能去面館,要是爸爸媽媽知道我偷跑出來,肯定會罵我的,嗯,我還是自己走回去好了。”
她說著,轉(zhuǎn)身就走,看那樣子,似乎真打算徒步走回醫(yī)院去。
我連忙拉住她,將手上一大把零錢塞回她手里,又拿著紙條在她眼前晃了晃,微微一笑:“錢你不用急著還,我把這欠條收著,總會讓你還的,不急這一時。”
“可是,我今天就是來還你錢的。”蘇小小咬著嘴唇,小手緊握成拳頭,執(zhí)拗的不肯收。
我腦中快速想著應(yīng)對她這倔脾氣的辦法,不多時,靈光一閃:“吶,如果你不要的話,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你爸媽,說你偷跑,看他們會怎么教訓(xùn)你。”
“別、別……”她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急得說不出話。
我笑了:“不想的話,你就把錢收著,搭車回醫(yī)院吧,等有時間,我去看你。”
“真的嗎?”她的眼睛一下亮了,滿含期待地看著我。
沒想到她竟然會期待我這個僅僅只是幫過她一次的陌生人去看她,忍不住的,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真的。”說著,我拉起她的手腕往校門外走:“走吧,我?guī)闳r車。”
一直到小小乘坐的出租車拐上另一條街,看不到了,我才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往新的住處走。
回去之前,我順帶買了兩人份的飯菜,還特意給阿鑫點了一份雞湯,再給藍胖子買了一箱泡面才回去。
到家時,阿鑫已經(jīng)醒了,正趴在床上打電話,不知道那頭的人說了什么,他眉頭緊皺著,臉上明顯是擔(dān)心的表情,好半天才應(yīng)聲:“我知道了,還要麻煩您多多照看著,如果有人來問,您應(yīng)該知道該怎么說吧?”
那邊又說了什么,他嗯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梅姐,還沒有醒的跡象嗎?”我搬張椅子放到床邊,再把飯菜放上去,好方便他吃。
他點頭道:“嗯,還沒醒。”抬頭看我一眼,又看了看那些飯菜,他低聲道:“抱歉兄弟,梅姐本來是要我來保護你,沒想到現(xiàn)在,我還要靠你照顧。”
我笑了:“既然你叫我一聲兄弟,也甭這么客氣了,況且,如今我們也算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我要不把你照顧好了,將來缺個幫手咋整?”
他應(yīng)該很少笑,聽到我的話,也只是扯了扯面皮,相當(dāng)僵硬。
拿起筷子準(zhǔn)備開吃時,他又說:“我叫代鑫,你可以叫我阿鑫。”
“嗯,我知道。”我點了點頭,夾起一塊雞腿啃。
他動作一頓,疑惑的看著我:“你知道?”
“多虧了我家這只機器貓。”我笑著,拍了拍藍胖子的腦袋,他現(xiàn)在是原本的體型,正在呲溜呲溜的吸面條,看表情應(yīng)該吃得很香。
他了然的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看他現(xiàn)在精神似乎好了點,我指了指他背后的傷,問他:“能說說嗎?你這傷是怎么回事?又到底有多少人馬在找鑰匙,分別是誰?”
“呵,沒想到你什么都沒搞清楚,就敢留下鑰匙,還收留我。”阿鑫輕笑一聲,面上的肌肉卻根本沒動,看起來頗有點像冷笑。
我暗想著,他該不會是面癱把?不是形容性格,而是面部肌肉壞死的那種面癱。
見他一雙三角眼凌厲的直盯著我,似乎在等我一個說法,我聳聳肩,隨口說道:“就像你說的,再奇怪的事,既然存在了,就有他存在的道理,沒必要非得問出個所以然來,凡事,順其自然就好。”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拿他的話頂回去,啞然一瞬,才涼涼的吐出一句:“那你還問?”
“咳,這不是,好不容易有個知情人在了,我總得搞清楚我現(xiàn)在的處境吧?”
他總算沒再揪著這個問題,想了一下,才說:“目前,應(yīng)該有兩伙人在找鑰匙,不過我只知道其中一伙是梁佑派來的,他本來是梅姐手底下的人,傷我的也是他的人,他們背后,還有一個老板,梁佑背叛梅姐后,就被這個老板提拔了,所以我想,真正需要這把鑰匙的,應(yīng)該是這個幕后老板,只可惜,我從沒見過,只聽梅姐偶爾提過一兩句,還說,他是個很危險的人物。”
聞言,我點了點頭,暗自琢磨著,梁佑,應(yīng)該就是那個賭場經(jīng)理梁光頭了。
吃完飯,我就去武術(shù)班報道了,可我一連等了半個小時,卻始終不見楚歌的影子。
怎么回事?從我們制定好教習(xí)的時間開始,她就一直很準(zhǔn)時,從來沒有遲到過。
該不會出了什么事吧?
想到這里,我連忙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好半天手機才接通,第一時間通過手機傳出來的卻不是她的聲音,而是震耳欲聾的DJ音樂。
“喂?是楚歌嗎?你現(xiàn)在在哪兒?為什么沒來武術(shù)班?”我一疊聲的問著,那邊卻久久都沒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