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楠……是梅姐的全名嗎?
我暗想著,就聽她沙啞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我說了,不知道。”
“不知道?”梁光頭冷笑道:“好一個不知道!”
他轉身,緩緩朝右邊的墻壁走去,嗒、嗒、嗒,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牢房里顯得清晰異常。
站停在墻邊,他伸手在墻上,似乎按下了一個開關,就聽角落的鐵鏈聲夾雜著滋滋的電流聲一同響起,緊跟著,就是梅楠隱忍的悶哼。
“呵,梅姐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每回都不會喊疼,就連你那些手下都做不到。”梁光頭似笑非笑,語氣陰森森的:“不過這次,為了更好的款待你,我特地把電流加大了,不知道,梅姐還能撐到幾時?”
梅楠哼笑:“梁經(jīng)理……真是好興致……我,當然不介意……陪你,慢慢玩兒……唔……”
她顯然在承受極大的痛苦,聲音有氣無力,說一句喘一下,斷斷續(xù)續(xù),氣喘吁吁。
雖然知道這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我根本無力改變什么,卻還是有點擔心。剛想著過去看仔細她目前是個什么情況,就見畫面一閃,被鐵鏈鎖住的梅楠出現(xiàn)在我眼前,只是此刻的她,相當狼狽。
衣服碎片一樣掛在身上,滿是血污,臟亂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裸露的肌膚也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不是一片焦黑,就是血肉模糊,可想而知,她之前到底受過多少殘酷的折磨。
酒紅色的長發(fā)干枯雜亂,披散下來,將她半邊臉遮住,嘴角的淤青還粘著血跡,臉上也滿是血漬,沒被遮住的半張臉上還有一道刺眼的血痕,倒是那雙眼睛充滿著倔強和冷厲的神采,比妖精更吸引人。
離得近,電流聲聽得更清楚了,明顯是從鐵鏈上傳來的,而鐵鏈捆著梅楠,導致她的身體不停抽搐顫抖。
她死死咬著牙關,臉色扭曲,不多時,又有鮮血從她嘴里流出來,應該是她強忍痛,所以咬破了嘴唇或者舌頭。
我下意識朝她伸手,手卻從她的身體穿過去了,我突然意識到,我現(xiàn)在應該是在通過時間孔,看一場身臨其境的7D電影。
“滋滋!”
“啊……”
電流聲更大了,我聽到梅楠終于忍不住,發(fā)出一聲痛呼。
接著,又是一聲,兩聲,三聲……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痛苦嘶啞。
野獸般的嘶鳴讓我心里發(fā)慌,根本不敢去看她那因疼痛而猙獰扭曲的臉,只能四處亂掃,才發(fā)現(xiàn)鐵鏈一端連著電線,電線直通梁光頭站著的位置。
此時,梁光頭笑的得意又陰冷:“我再給你半小時的時間,如果半小時后,你還是不肯說出鑰匙的下落,我會拿出更好的東西招待你!至于這半小時,你就好好的享受吧!”
他說完走了出去,鐵門“砰”的一聲,被重重甩上。
空蕩蕩的牢房只剩下滋滋電流聲、鐵鏈聲以及梅楠痛苦的哀嚎,焦灼人心,我就在那里呆站著,身體上沒什么感覺,心理上倒是快有陰影了。
不知道我以后會不會害怕用電?
我胡思亂想著,突聽“砰!”,鐵門再次被人打開,不,應該說,是被人一腳踹開的。
我看過去,就見進來的人竟是梅楠身邊的那個手下,很有兵匪氣魄的三角眼。
是來救梅楠的嗎?
果然,就見他話不多說,直接一槍崩了墻上的電閘開關,然后又是一槍崩開欄桿上的鎖,沖進牢房直奔向梅楠。
“梅姐!”
此時,梅楠已經(jīng)奄奄一息,他焦急地喊了一聲,不知道用什么東西在鐵鏈鎖上搗鼓一陣,鎖開了,他背起梅楠就走,而我,也自動的跟了上去。
鐵門外的地上躺著幾個人,應該是看守的,被三角眼解決了,我跟在他身后順著木質(zhì)樓梯往上,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地下室。
站在地面上,我環(huán)顧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身后的獨棟別墅亮著燈。
不知道是人手不夠用了,還是梁光頭太自信沒人能來救走梅楠,這外面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三角眼腳步飛快,背著梅楠上了不遠處一輛面包車,快速離去。
可惜面包車不太給力,沒能開出多遠就被梁光頭開著的悍馬越野追了上來。
我的意識游離在副駕駛上,看著三角眼因為背后槍聲不斷,導致車子總是偏離軌道,不得不把面包車當賽車開,在山道上左拐右饒,幾次差點打滑沖下山道,極其驚險。
明明觸摸不到,我的心卻跟著怦怦直跳,是激動的,緊張的,也是興奮的。
媽呀,活生生的槍戰(zhàn)追擊?。?/p>
我看了眼梅楠,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昏過去了,而三角眼一張臉緊繃著,目光一直在后視鏡和前方的山道上來回移動。
他是一直往山頂上開的,一邊圍著鋼絲網(wǎng)的護欄,另一邊是山壁,山道崎嶇又狹窄,稍不留神就有車毀人亡的危險。
所幸三角眼的駕車技術還算過硬,躲子彈順帶漂移一氣呵成,拐過一個山道,另一邊的護欄后不再是密林,而是斷崖以及斷崖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眼看后視鏡里的悍馬快要趕超,三角眼連忙提檔,把油門一腳踩到底,前方再次出現(xiàn)一個彎道,他一腳踩下離合剎車,準備打方向盤時,臉色驟然一變,變得異常難看。
怎么回事?
我的心跟著一緊,就見三角眼重重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額上青筋暴突,咬牙切齒:“大滿!你這個叛徒王八蛋!居然給老子一輛有問題的車!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吼完,他重重靠在椅背上,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車有問題?什么問題?
想到剛剛他踩完剎車后的神情,我一驚,難道是剎車?
我連忙回頭看前面,就見面包車已經(jīng)直直沖下了斷崖!
“??!”
我驚得一蹦三尺高,眼前畫面陡轉,變成了我那個邋遢的房間。
“誒?怎么沒有了?”我把時間孔拿下來,再看,結果還是一樣,看見的依然是自己的房間。
藍胖子在旁邊說道:“你能看見的過去,是指昨天最后一個小時發(fā)生的事。”
聞言,我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9月18日星期天,23點38分,也就是說,我剛剛看見的畫面,是從17號半夜11點開始的。
距離那場槍戰(zhàn)追擊,只過去了二十四小時!
之后呢?之后又怎么樣了?從那么高的斷崖沖下去,只怕兇多吉少……不行!我必須得知道梅楠是死是活,她活著還好,我可以把鑰匙還給她,如果她死了,我就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想著,我問道:“那未來呢?”
“你轉動一下右邊的時間孔,就能看到未來,也就是明天的最后一個小時,19號晚上11點到20號凌晨。”
現(xiàn)在距離19號凌晨只有十幾二十分鐘,我依言轉動右邊,在心里想象出梅楠的樣子,身體再次如入黑洞,浮浮沉沉,然后,身臨其境的畫面漸漸變得清晰。
這是一個很干凈的房間,房間里亮著暖黃的白熾燈,屋內(nèi)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張床,一把椅子,和一張床頭柜,柜上擺放著醫(yī)療機械,嘀、嘀、嘀的聲音,平緩又有力。
讓我稍微松了口氣的是,三角眼沒死,他此刻就坐在那唯一的椅子上守著床上戴著呼吸器的梅楠,一條胳膊打著石膏掉在脖子上,臉上掛了點彩。
至于梅楠的狀況,我看不分明,不過,需要呼吸器維持,想來不會太樂觀。
這里……應該是醫(yī)院吧?
我暗暗慶幸,還好他們命大。
就在這時,床上的梅楠嘴唇動了動,眼瞼輕顫,似乎有醒來的征兆。
我和三角眼幾乎同時湊過去,就聽到梅楠輕輕喚了一聲:“阿鑫……”
“我在,梅姐,我在。”三角眼連忙應聲。
梅楠眼睛還是沒睜開,只是動著嘴唇,很吃力的說:“去,去保護郝凡,保護好,那把鑰匙,等、等他們來了,就交給,交給他們……”
“他們?他們是誰?”一聽還有接頭人,我連忙問出聲,然而,他們都聽不到,還好阿鑫也在問。
“他們、他們是、是……”是什么,梅楠卻再也沒說了。
我有點擔心,她該不會……
“梅姐!梅姐!”阿鑫焦急的喊著,旁邊的醫(yī)療器械驟然發(fā)出急促的滴滴聲。
阿鑫臉色大變,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大喊:“醫(yī)生!醫(yī)生!”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一群醫(yī)生護士沖進來,急急忙忙把梅楠推進了急救室。
之后,我能看到的那一個小時,梅楠都是在急救室度過的,最后到底救沒救回來,我還是不知道。
無力的躺倒在床上,我無奈的想,看來只能等那個阿鑫再次找上門了。
迷糊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手機響起短信的提示音,我滑開看了一眼,是方雪發(fā)來的:今晚的事情,請你幫我保密,還有,謝謝你。
我忍不住笑了,她這樣,到底是因為臉皮薄呢,還是太悶騷?
當面不會說,對著手機就什么都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