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姐姐被這樣蹂躪,我的心滋味萬千。
秋詞在我的身邊靜默著,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和她的距離好遙遠(yuǎn),似乎我們就像兩個(gè)陌生人一樣。
我現(xiàn)在連自己最親的人都救不了。那一個(gè)人還茍活在這個(gè)世界上有意思嗎?
我的憤怒沖昏了頭,我將身邊的草一點(diǎn)點(diǎn)拔去。秋詞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異樣,她緊緊拉著我的衣襟,估計(jì)是怕我沖出去做傻事。
我將她的手揮開,怒目相向。我將嘴里的狐貍毛吐到地上,果真秋詞說的沒錯,綠眼狐貍根本就不靠譜。
“秋詞,是我負(fù)你,對不起了。”
秋詞的動作很迅速,她雙手拽著我的手腕將我拉住,哽咽道:“一生,你不能下去。你下去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你死了,我呢?如果你非要下去,那我寧愿放棄自己幾百年的道行。”
秋詞忽然從草叢中站立了起來,看到她站立起來的時(shí)候,我的心里有負(fù)罪感。仿佛是我逼迫她一樣,我成了一個(gè)殺人的劊子手。
她從草叢里站立了起來,朝著老墳山里大聲吼著:“惡鬼……”
看見秋詞這樣,我也站立了起來。大聲吼著:“張富貴,你快放了我姐姐。我會讓你下十八層地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們這樣突兀出現(xiàn)在上坡上,那些正在頂禮膜拜已經(jīng)死去的牌坊村村民都齊刷刷站立了起來,他們發(fā)著白色光芒的眼睛盯著我們。
紙人村民的中間怒張著嘴巴,她們的嘴里滿是紙做的牙齒,密密麻麻的。
村民似乎感受到了紙人在張嘴怒吼,也學(xué)著樣子張嘴怒吼,他們的嘴里露出了尖銳的牙齒。村口的張老頭本來年近花甲了,他張開嘴巴的時(shí)候嘴里也長著鋒利的尖尖牙齒。
老墳山里亮汪汪的一片,也許是因?yàn)閯倓倹]注意到,還以為只是靈堂附近有一堆人?,F(xiàn)在站起來仔細(xì)一看,原來在老墳山的那些墳堆附近還站立著許多人。
我大致目測了一下,牌坊村沒有那多人,這幾年年輕的人都出去務(wù)工了,剩下的都是些矜寡老人。那么這些多出來的人是哪里的。
那老墳山的墳堆旁邊的人越來越多。我們再仔細(xì)看著那些大大小小數(shù)不清的墳頭,墳頭上似乎散發(fā)著幽幽的綠色光,仿佛是一團(tuán)團(tuán)正在燃燒的火焰。
那些綠色的光是從無名的墳里照射出來的,墳頭下面的土壤就像有人拿著鋤頭在挖掘一樣。泥土翻動的時(shí)候,那些光四射開來。
墳頭下面翻動幾下,就會伸出一雙枯槁腐爛的手,那些手將泥土刨開。接著就是一顆腦袋從墳頭里鉆出來,它們努力往外面爬,爬出來的時(shí)候還能看到那些尸體身上一直在掉著乳白色的蟲子。
那些蟲子和平日里見到的蛆蟲差不多,只是要比蛆蟲大多了。
秋詞似乎也看到那些從墳地里爬出來的尸體,她的胸腔干嘔了一聲。我都有些一反胃酸了,更何況秋詞。
秋詞的臉色有些陰沉,她站在我的前面大聲問我:“你看那些綠色的火焰。”
綠色的火焰,那不是磷火嗎?我雖然沒多少文化,沒讀過大學(xué),但是我還是明白磷火是尸體腐爛后磷擴(kuò)散到空氣中燃燒的而成的火焰。
我回答:“那是磷火。”
“那些絕對不是磷火,墳地的磷火燃燒不了那么久。不過我現(xiàn)在也想不出來那些綠色的光是什么東西。”
那些牌坊村的村民弓著身體朝著我們的方向移動過來,他們的速度不算慢,白色的光在夜里就像無數(shù)把手電一樣,我們被這些光亮照得無處遁形。
秋詞并沒有拉著我離開,看來她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要幫助我救出姐姐。她見到那些村民一點(diǎn)點(diǎn)爬到山坡上面,臉色驟變,眼瞳變成了藍(lán)色,嘴臉也慢慢拉長,變成了狐貍臉。
她的尾巴從身后伸了出來,白色絨毛的尾巴在身后搖晃著。
見到秋詞變成了狐貍,我的心里隱隱作痛,如果秋詞真的會毀了自己幾百年的道行,我該拿什么償還她呢?
我站在身邊拉住了秋詞的手,她的手上已經(jīng)滿是白色的絨毛,我大聲對著秋詞說:“無論你是人還是狐貍,以后我都會跟你過一輩子的。”
說完我抱著秋詞,親吻了她。她的嘴邊滿是須毛,有點(diǎn)刺嘴唇,我能感覺到秋詞的體溫,能聽到從她身體里發(fā)出來急促的呼吸聲。
親吻完后,秋詞將我推開。她的藍(lán)色眼睛瞇合了兩下,似乎有些害羞,對我說:“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們拜堂成親了,你就是我妻子。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無論你長成什么樣子。”
秋詞的眼瞳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一滴藍(lán)色的眼淚流淌了下來。那滴藍(lán)色的眼淚從臉頰落下,我連忙伸手去幫她擦拭,那滴眼淚在我的手心溫?zé)?,濕潤?/p>
秋詞的尾巴迅速在我的身體上卷了起來,尾巴將我的身體束縛在她的背后。她躬身爬在地上,爪子嵌入到了泥土里面。
我騎在秋詞的身上。
秋詞仰天怒吼了一生,四腳用力一蹬,朝著山坳下面的村民飛奔而去。
那些村民似乎并不畏懼秋詞是一只狐貍,一齊圍了過來,將我和秋詞圍了一個(gè)圈。我們在中間腹背受敵。
我只知道那些牌坊村的村民已經(jīng)死了,可是我并沒有想到他們能如此厲害。
秋詞的動作雷厲風(fēng)行,她的利爪將那些靠近的尸體劃得遍體鱗傷,尸體瞬間鮮血如注。那些受了傷的尸體依然如同狂暴者,繼續(xù)咬牙切齒攻擊著秋詞。
眼看著我們被圍著的范圍越來越小,秋詞雖然速度很快,可是一人難敵十手,最終身體上被尸體撕咬了好幾處。她的身體被撕咬的地方流出了藍(lán)色的血液。
我看得有些心痛,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幫忙。如果是我,下去肯定還不夠那些尸體一拳。
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shí)候,從那些尸體外圍忽然亮起了綠色的光芒,那些綠色的光亮從尸體的縫隙里照了進(jìn)來。
秋詞見到綠光,她將我從背上放下來。
“是尹林來了。”
一陣綠色的煙氣如同颶風(fēng)一樣將尸群推開,一條道路被劈開。我和秋詞看到那些綠色煙霧中看到了許多綠色的眼睛,其中有一雙又大又亮,而那雙眼睛正是尹林的。
尹林站在那些從墳地里爬出來的尸體前面,那些尸體很聽話,或者說那些尸體的主人就是尹林。
尹林從綠色的煙氣中步伐堅(jiān)定朝我們走來,一他走到了我們面前,在我們的面前詭笑著。
秋詞也受了傷,她的大腿上面還留著鮮血。尹林伸出了手,摸了摸秋詞的大腿,這突然的動作被秋詞的手給阻擋了。
“哎呦,我漂亮的小娘子,受傷了。我還以為你有能力對付這些死尸的,你連這些死尸都對付不了,怎么去救出靈堂里的姑娘。”
“你到底想干什么?”秋詞惡狠狠的問。
“沒干什么,幫你們救出靈堂里的那個(gè)姑娘。這些綠眼尸體是我特意召喚出來幫助你們的。”
“那這些牌坊村死去的村民呢?難道不是你動的手腳?”
尹林轉(zhuǎn)過身,笑了笑,回答:“我尹林雖然不是藍(lán)眼狐貍,是妖,可是我也不會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屠殺一個(gè)村子的人。”
他說的沒錯,剛剛被撥開的人群又迅速圍攏。尹林也被圍了進(jìn)來。
尹林似乎并不著急,他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手指迅速撥動。他的嘴里在念著什么咒語,我大抵也聽不懂。
只見那些外圍的綠眼尸體將牌坊村的村民緊緊抱住,綠眼尸體抱住村民后就是一口,咬住脖子狠狠吸血。
牌坊村的村民被那些從墳地里爬出來的尸體啃食著,喝血吃肉,最后竟然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旁邊有些虛脫的秋詞在我的耳邊呢喃著:“尹林念著的咒語是養(yǎng)尸咒,以尸養(yǎng)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