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初中,身子發(fā)育了,也就該買背心了,前世因為沒穿,上初中第一天就被人笑話。
這些后娘是不會管的,我要自己做一個棉布的背心。
我一邊縫,一邊喊幾聲,等了半天總算是開秤了。
我的生意不算好,可是一天下來煎餅也全都買完了,賣了四塊錢,奶奶的菜也買了將近兩塊錢,我和奶奶都很高興。
等到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我讓奶奶幫我選兩塊布,夏天人都喜歡穿的輕薄一點,我在腦子也在想著要怎么設(shè)計。
“咋,你要做新衣服?。?rdquo;奶奶問。
我笑道:“我看到城里有賣衣服的攤子,我想著要是能做出來好看的衣服,一定能賣上價錢的,比攤煎餅要賺錢,我就是想要用賣煎餅的錢做本錢買布,做衣服賣呢。”
“可是你也不會裁剪啊?”
我笑著拉住了奶奶的手:“我會!奶奶,你放心。”
“霞子就是聰明。”奶奶樂呵呵的和我去了商店。
我選了兩塊布,一塊是淡綠色的,帶著白色的斜歪圈圈,另外一塊是粉紅色的,都是比較嬌嫩的顏色。
我想著我準(zhǔn)備的是成衣,價格不算便宜,所以一半的中老年女人不會買的,敢花錢的都是那些年輕的女人,尤其是要結(jié)婚的,所以自然會選擇這樣嬌艷的顏色?;氐郊依锩?,我就開始用白色粉筆畫道,裁剪和縫制了。
這兩塊布花了將近八塊錢,我們的錢都花了,還搭上了一奶奶也不生氣,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
家里沒有縫紉機,我就自己縫,速度慢一點不要緊,針腳細(xì)膩,不仔細(xì)看也不會看出來的。
回家十幾天的時間,我就一邊攤煎餅賣煎餅,一邊找認(rèn)真的做衣服,奶奶就幫我釘扣子,上領(lǐng)子,做那些精細(xì)的伙還是奶奶做得好。
她戴著老花鏡,一針一線的縫著,時不時看著我笑,我心中感到無比溫暖,真想一輩子就和奶奶相依為命下去。
兩塊布二十尺,一共做出來了三件襯衫,幾條裙子,兩條褲子,我的技藝有些生疏,也不敢做太復(fù)雜的,都是一般樣式。襯衫做成了收腰的設(shè)計,背后還有一個蝴蝶結(jié)。裙子也是修身的,弄了十顆精致的雙排扣,中間系著款款的袋子,很飄逸的感覺。
奶奶也說挺好看的。
我把剩余的布料,又拼成一條碎花的斜紋裙子,打算做出來明天就可以拿出去賣了。
我這邊正要上松緊帶呢,就聽到了院子外面的喊聲:“霞子,你在家嗎?我來了!”
我心中喜悅,原來是金秀過來了,剛把衣服放下,她就沖了進(jìn)來,小臉都紅了,她激動的對我喊:“霞子,你考上一中了,你考了全校前三名!”
我和奶奶一起啊了一聲,我真的沒想到竟然會考的這么好,畢竟我都三十歲,很多年不接觸書本了。
金秀笑道:“你的學(xué)費學(xué)校給你免了,高興不?”
我點點頭,真的太好了!這樣我的壓力就小了一半了!
奶奶這時候笑道:“看樣子,秀兒你也考上了吧?”
金秀笑嘻嘻的說:“嗯!多虧了霞子給我押題,都中了,我娘說了要請你們吃飯,家里燉了大鵝燉土豆呢!”
我笑嘻嘻的說:“不用了,我這邊還有一點針線活沒縫完呢,等縫完了天也就黑了。明天再說吧。”
金秀軟軟的手拉住我:“你就去吧!我娘特意給你準(zhǔn)備的,我家里有縫紉機,到時候你踩兩下就行。”
掙脫不開,奶奶便讓我過去了。
金秀讓奶奶也去,被她拒絕了:“我這幾天每天都去鎮(zhèn)子賣煎餅,骨頭有點僵,想睡一會。”
“那行,我讓霞子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金秀拉住我一起去了她家,在路上她告訴我,我弟弟兩科加在一起考了三十分,給他找了老師補課,他卻偷著把補習(xí)費全都花了。結(jié)果被我爸抽了一頓皮鞭,現(xiàn)在還起不來呢。
我笑了笑:“就算這樣,我爸也不會讓他下來的。”
前世就是這樣,復(fù)讀了幾次,換了好幾個小學(xué),吳英看著他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下來的,從此后就過上了父母供養(yǎng),自己吃喝玩樂的日子,后來是我賺錢養(yǎng)著,一直到我死的時候,他還是那樣。
金秀道:“他躺在炕上,還在那邊罵你呢。”
“隨便他吧,他考不上關(guān)我屁事。”我一臉的冷淡。
她告訴我,我們家那片,一戶劉花家的李娟和李亮都沒考上,家里不準(zhǔn)備讓他們念了。
二戶郝繼峰的兒子郝鵬成績不好,最后上了普通初中,倒是似乎趙大山的兒子趙波和下面一趟房的言黎都考上了一中。
我點點頭,言黎就是那天幾個男生圍著我的時候,幫我說話的女孩,她果然考得不錯。
金秀笑道:“這些都是我聽郝鵬說的,他說你后媽聽了之后很生氣呢。”
我也沒吱聲,不知道該說什么。
金秀家住在村口第二家,房子很大,磚瓦房也很亮堂,見到我過來了,她的父母很高興,說了好多好話,把我請進(jìn)去了。
我剛進(jìn)去就見到了一個人坐在那邊,二十歲左右的年紀(jì),穿著整潔的白襯衫和黑褲子,和這邊的環(huán)境似乎格格不入。
我有點局促,他見到我只是點點頭,黑黝黝的臉,表情很嚴(yán)肅,一雙眼睛像是雷達(dá)一樣掃了我一眼,雖然是夏天,可見到他就覺得涼快了一些。
我只覺得有點眼熟,可是想不起來了。
“這是我以前在外地干活的時候碰到的老領(lǐng)導(dǎo)的兒子,林天。”金秀爹笑道:“去隔壁鎮(zhèn)子辦點事兒,順便來這里看看我的。”
“我是林景的小叔。”他對我說。
我想起來了,那天在學(xué)校和林景在門口說話的那個人。
我急忙說:“你好。”
林天說:“林景也考上了,都是一個學(xué)校的,以后你們可以照應(yīng)著點。”
我笑了笑,那個時候男女生都不來往的,說了也白說。但是他對我說話的時候,都是一副大人的口氣,我倒是挺高興的,覺得被尊重了。
這時候金秀已經(jīng)和她媽一起把菜全都端上來了。
一大盆的鵝肉燉土豆,酸菜燉骨頭,白菜肉的餃子,還有兩瓶酒是給男人喝的。
那個年代的農(nóng)村,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拿出來的吃食,這些都是特意給我準(zhǔn)備的,我心里很感動。
金秀的爹媽一直跟我道謝,還給我夾菜:“秀兒的成績一直都是中等,不是你也考不上重點初中啊!這以后要上高中考大學(xué),還是要靠你了。”
我笑著說:“嬸子你放心,我只要會的,一定幫著秀兒。我們互相幫忙!”
“好,那就靠你了。”她媽很高興。
我們這頓飯吃的熱鬧,后來下了桌,我們幾個女的收拾碗筷,就聽到林天就和金秀爹在一邊說著軍隊的事,還在喝酒,便沒有過去打擾了。
我借用了金秀家的縫紉機,一開始還有點不習(xí)慣,錯了好幾次,可是后面速度救上來了,不多時就把裙子給做好了。
秀兒拿起來看看:“這裙子真好看,可是好大,不是你自己穿的吧?”她的個子小,高高的舉著,可是裙擺還是都要拖拉到地上了。
我笑道:“我準(zhǔn)備用來賣的。雖然學(xué)費是免了,可是雜費吃飯,還有住宿費,是要自己籌錢,我不瞞你,我爸不太可能給我錢。”
秀兒點點頭:“嗯我懂,霞子,你真勇敢。”
我撫摸著裙子,苦笑一聲:“哪里是什么勇敢,只是被逼得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