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奶奶繼續(xù)說:“但是這件事你太爺爺不想讓以后的后輩知道,索性就將錯就錯,把你爺爺?shù)男战o改成了我的,我的改成了他的,對外也稱爺爺才是他們的兒子,我是娶進(jìn)來的,隨著時間過去,老一輩的人老的老,去世的去世,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就不多了,加上家里你太爺爺嚴(yán)禁所有家族的人和后輩說起這件事,你爸他們這一輩,幾乎也沒人知道這件事了,就更不要說你們這一輩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要喊奶奶的爺爺祖爺爺,原來奶奶才是這家族里正統(tǒng)的人。
奶奶說完之后問我:“你聽明白了沒有?”
我點頭說:“徹底明白了。”
奶奶得了我的答復(fù),就到了墻邊的柜子邊上,這個柜子應(yīng)該怎么來形容呢,只能說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的,雖然看著已經(jīng)有年頭了,卻一點也沒有陳舊的味道,反而有一種經(jīng)久的光亮,只見上面有三把銅鎖,都是那種很老式的銅鎖,現(xiàn)在基本上都不怎么見了,奶奶指著這個柜子說:“我怕我來不及和你說,你也要聽清楚,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遇見什么情況,沒有任何萬一,你都不能打開這個柜子,你聽明白了沒有?”
我很鄭重地點頭,不讓奶奶覺得有絲毫的不認(rèn)真感,奶奶說完又還特地叮囑了一遍說:“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能,你一定要記得。”
說完她又領(lǐng)著我走到了這些棺材跟前,說實話走在這些棺材之間讓我覺得有些恐懼的感覺,奶奶邊走邊和我說:“這些棺材都是給我們家的人用的,你爺爺用掉一口,到我也用這里的,以后你爸和你媽也可以用,但是不是這個家里的人不能用,你要記住,你姐姐她們也不行。”
我說:“我記住了。”
奶奶說著走到了最盡頭的這一口,我看見這一口棺材是黑色的,看著格外陰森,和前面這些朱紅漆的看著很不一樣,奶奶說:“這口棺材不是給我們家用的,是你祖爺爺做的時候許了一個人的,但是這個人一直沒有來取,所以就一直放著,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說他姓薛,農(nóng)歷四月十七卯時生,拿著這樣一塊木塊來的話,你就讓他把棺材運走。”
說著奶奶從棺材頭上拿下來同樣是一塊黑色的木片一樣的東西,我看見上面好像畫著一個符一樣的東西,奶奶拿起來的時候特地叮囑:“他那片的材質(zhì)和圖案和這片都是一模一樣的。”
我把奶奶說的都記住了,奶奶問我:“這些都記住了嗎?”
我說:“記住了。”
說著我看見在盡頭的墻邊上還有一扇門,也鎖著,就問奶奶說:“這里怎么還有一扇門?”
奶奶看了這扇鎖起來的門說:“我也不知道,你太爺爺并沒有說給我,好像他也不知道,我當(dāng)時也問他,他說不要去動就對了,所以這句話我也原模原樣地說給你。”
我得了奶奶這樣的話,就沒繼續(xù)追問了,只是多看了一兩眼,我發(fā)現(xiàn)這扇門的材質(zhì)和墻邊的那個木柜似乎是一樣的,想著這兩個東西應(yīng)該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既然木柜不讓打開,那么這扇門也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又轉(zhuǎn)念一想,既然是不能打開的東西,那造了又是拿來做什么的?
說完之后奶奶才領(lǐng)我下來,我以為接下來奶奶就要讓人來搬運棺材,誰知道奶奶下來卻把門都鎖上了,我問說難道不搬運棺材下來了,奶奶說:“頭一天要在堂屋里停尸一天一夜,到了明天才裝棺,等明早裝的時候再讓他們來抬就行了,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你幫襯著你爸一些,畢竟你爸這一輩就他一個獨子,你這一輩也就只有你一個長孫。”
我于是就去堂屋里幫著我爸照料事情去了,我和奶奶去樓上的這么一點功夫,我嫁出去的姐姐們也都回來了,看到這些姐姐們我才忽然想起大姑奶奶來,然后驚奇地發(fā)現(xiàn),剛剛奶奶和我說這些的時候我沒反應(yīng)過來,這么說來我奶奶和大姑奶奶才是親姐妹,原本我以為這是媳婦和大姑之間的矛盾,冤家深也很正常,畢竟媳婦和婆婆大姑小姑是很容易不睦的,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她們是親姐妹,親姐妹之間不發(fā)生一些大事,是很難弄到這個田地的,尤其是這么一把年紀(jì)了還誰都不肯原諒誰。
我進(jìn)到堂屋的時候設(shè)在堂屋里的床鋪已經(jīng)被撤掉了,換上了一張草席鋪在長桌上,爺爺喘著壽衣,臉上已經(jīng)被黑色的蒙臉布蓋了起來,他的頭前面點著一根白蠟燭,看見這根白蠟燭的時候我忽然很不舒服,像是想起了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井底的白蠟燭,又想起了昨晚在樓梯口那一根,就覺得這一幕似乎有些詭異,之后還是旁人和我說話才打斷了我的思路,稍稍和緩了這么一些。
至于堂屋里掛了竹簾把尸體擋在后面等等的一應(yīng)裝飾就略過不再描述。這一晚也沒有特別要忙的,就是需要守靈,明天開始超度之類的事才算是繁瑣。
本來這是比較恐怖的事,但是由于家族里的人都來了,所以反而顯得熱鬧一些,不過我留意到一個我并不認(rèn)識的人也來了家里,不是村里的也不是我家的親戚,我沒見過,但畢竟過門是客,也不好當(dāng)面去問,說不定是哪個家里帶來的親戚也說不一定。
期間我留意了他幾次,他始終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也不和別的人說話,旁人也不和他說話,像是在旁人看來他根本就是一個透明人一樣,我這時候萌生出一個念頭來,我家里的情況我是知道的,這要不是個人怎么辦?
于是我找到了我爸問了他,我爸也看見了,說不知道是哪家的,讓我問問我奶奶看,我奶奶見了也說不認(rèn)識,再后來等我爸要去和他搭訕的時候,他人已經(jīng)不見了。
爺爺剛?cè)ナ赖漠?dāng)晚就發(fā)生這樣的事讓我心里開始強(qiáng)烈地不安起來,而且越發(fā)肯定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亡魂現(xiàn)身了出來,加上又是晚上,真假難辨。
我奶奶則和一些老太太們一起折紙錢糊紙人這些明天需要用到的東西,都略過不提,且說到了差不多子時這些家族里的人開始各自散去,只留下本家的人守夜,我媽和我奶奶以及我姐姐她們這樣的女人是不能守的,而且第一夜不能讓外人守,所以就只有我和我爸兩個人。
當(dāng)時我奶奶叮囑說要記得看好爺爺?shù)氖?,不要讓從哪里竄出來的老鼠咬到了身體,因為老鼠會來啃死人的臉,還需要注意的就是貓狗,因為家里死了人家里的所有門都是不能關(guān)的,說不定就會有野貓野狗竄進(jìn)來,狗和老鼠一樣也是會啃食尸體的,只是唯獨這貓,它碰到了尸體之后尸體就會起尸,這是尤其要注意的。
俗話說,你越怕什么,就越來什么,大概是到了一點多的時候,我忽然聽見院子里有貓叫的聲音,聽見貓叫我和我爸都渾身一個激靈,我爸就說:“你在里面守著,我去把這貓給趕了。”
我有些心虛說:“只要他不進(jìn)來碰尸體就不要管它了吧。”
我爸說:“貓這東西邪性,最好還是不要讓它在死人附近,你好好守著,不要偷懶,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我爸就出去了,我聽見他趕了幾聲,外面?zhèn)鱽砹素埖捏@嚇聲,就沒聲了,似乎是竄走了。然而就只是這么一點點的功夫,我覺得我的眼睛根本就沒有離開過爺爺?shù)氖w,接著我就察覺到好像在家堂下面有什么東西,黑乎乎的一團(tuán),剛好被長桌遮住了,只能看見一個影子。
猛地看見這么一個東西出現(xiàn)嚇了我一跳,但更讓我恐懼的是后面,因為我看見我見過的那只差不多有人大小的老鼠抬起了頭來,就在爺爺?shù)氖w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