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阿太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兩個小時之后了,我已經(jīng)將床單上的這個手印徹底清除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把這個手掌印給抹掉,就是覺得不能被別人看見,甚至他們來了之后,我都沒有說。
瞎阿太看見我這個樣子也是嚇了一跳,她說先生和她說的時候她還不相信,只是短短一夜怎么就會衰弱成這副模樣,直到來到了房間里,她雖然看不見,但卻似乎能感受到我的氣息,我姐的她才進門就看向了正在床上躺著的我,問說:“怎么整個人就衰弱成這個樣子了?”
之后她到了床邊摸了摸我的額頭,又摸了摸我的手,然后和我奶奶說:“老姐姐,你來摸摸,他的手和額頭怎么會這么涼。”
我奶奶于是也來探我的額頭,又摸了我的手,她也是嚇了一跳,因為人身子開始變涼,那是要死了的征兆,奶奶徹底慌了,她問說:“那這要怎么辦?”
瞎阿太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沉吟著,然后她說:“我有一個猜測,不知道對不對。”
奶奶問她說:“什么猜測?”
瞎阿太說:“花秀死了已經(jīng)有好一陣子了,木頭他也一直沒怎么樣,可是就從昨天到今天,忽然就這樣了,如果說是因為花秀幫他補的命沒有了,那么按理說花秀頭七過了木頭就該出事了,可事實是并沒有,也就是說木頭忽然成這樣,不是因為花秀。”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先生都驚住了,都重復(fù)了一遍瞎阿太的話:“不是因為花秀?”
瞎阿太磚頭和我媽說:“你去井里取一些水來,獻給木頭喝一碗下去,然后她渴了就讓他喝井里的水。”
聽見瞎阿太這么一說,我忽然就看向了他,別人不知道井里有什么,但我是知道的,而重要的是我看見了那具骷髏骨,沒看見之前并沒有什么,可是自從見了之后,還怎么喝得下去。
我媽雖然有疑惑,但還是很快就去井里取水了,然后瞎阿太和我家里人說:“前兩天使我們太過輕率了,你們家里在沒有找到別的解決辦法之前不能停止喝井里的水,這也是為什么最近你們家里老是這么多怪事的原因。”
我聽了雖然覺得這個說法聽起來很荒謬,但是卻不無道理,最近我家里的男丁幾乎全都出了問題,爺爺是這樣,我爸是這樣,我也是這樣。瞎阿太說了這個原因之后,大家都沉默了下來,然后還是先生說:“難道是因為他們家里人一直在喝井里有問題的水,忽然不喝了反而卻會出問題,瞎姑,是不是這個意思?”
瞎阿太說:“這也只是我目前的推測,但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只是我也有一些想不通的地方,還要等試試看才知道,還有就是我覺得這件事也不能全說和花秀沒有關(guān)系,我覺得你選個日子,爸花秀的尸身重新挖出來看看有沒有問題,不知道怎么的,每當(dāng)我提起她這孩子的時候,總是會心驚肉跳的。”
被瞎阿太這么一說,我家里人就有些緊張,畢竟花秀不是正常死亡,先生粗略地合計了下說:“這事不能拖,得越快越好,最近的日子是后天,那就后天去怎么樣?”
先生這話是征求我家里的意見,已經(jīng)到了這個時候了,他們自然沒有什么想法,都表示贊同。
之后我媽就用碗端了一碗井水進來,她端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就像端著一碗毒藥一樣,然后我媽幫著我給我喝了,其實我睡了這么久,的確有些渴,心里面雖然抗拒,但還是一口氣全喝了,喝下去之后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受,只是因為心理因素感到有些惡心,之后瞎阿太讓我媽把水放一些在我床邊,讓我時時能喝到。
之后他們就陸陸續(xù)續(xù)出去了,讓我好好休養(yǎng)著,至于他們出去說了些什么,有些什么計劃,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后來我又睡了一會兒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自然而然就醒了,醒的過程很平靜,沒有恍惚也沒有任何別的感受,我側(cè)頭看了看窗外,外面陽光還正好,我看了看時間,我睡過去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但我覺得心上的那種難受的勁兒沒了許多,動了動身子,也不似先前楊那樣無力的厲害,于是不得不感嘆,我之所以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竟然是因為我們家自那天之后沒再喝井里的水的緣故。
我于是從床上起了來,當(dāng)時他們所有人都在堂屋里坐著商量事情,忽然見我起了來出來到外面,都一動不動地看著我,以為我是不是又出什么不好的狀況了,還是我喊了他們一聲,他們見我說話正常這才松了一口氣,奶奶問我說不好好在房間里待著怎么起來了,我于是將自己好些了的話說了,他們也感嘆這井水竟然這么神奇,我只喝了一碗就回神了。
奶奶說這話的時候我看了看瞎阿太,卻發(fā)現(xiàn)瞎阿太的臉緊繃著,似乎并沒有為我的康復(fù)二感到高興,反而是給人一種憂心忡忡的感覺,我見她神情有異,而且他人卻渾然不覺,莫名地身上忽地打了個冷戰(zhàn),覺得有些害怕起來,也不知道這種害怕是從哪里來的。
后來我奶奶讓我爸和我爺爺都喝了一些井水,我媽和奶奶沒有特地去喝,不過也聽了瞎阿太的說法,不再另外去取水,還是把井里的水當(dāng)做水源來用,這時候我更不敢說出井里有什么的事來了,而且這兩天過去,井里的水位已經(jīng)恢復(fù)了大半,看這樣子,估計他們也沒有要再次抽干水下去井里的念頭了。
我爸和我爺爺不知道有沒有好轉(zhuǎn),反正我覺得在我身上效果挺明顯的,只是一日一夜的光景,人就差不多好了,只是當(dāng)我看到家堂上依舊還供著先生請來的那個木盒子,那天晚上的情景就又浮現(xiàn)在腦海里,因為那天晚上我明明看見木盒子已經(jīng)變成貓鬼的罐子了,等我第二天醒來不知道怎么的又變回那個木盒子了,我覺得調(diào)換這兩樣?xùn)|西的唯一可能的人,除了我爸我還真想不到別的人,畢竟那晚上我在廊柱邊上昏迷之后我爸做了什么,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已經(jīng)完全不知情了。
而且也就是從這時候起我開始覺得這尊請進來的神有問題,但我依舊不敢和家里人說這件事,畢竟這事我沒有真憑實據(jù),而且萬一真的如我所想,先生是另有目的,那么這樣一來,恐怕就是弄巧成拙了。
而巧的是,先生挑了要去花秀墳上看看的日子,和給這尊請來的神開盒是同一天,當(dāng)時一家子人也只顧著我這一頭,就沒注意請來的這尊神的事,雖然到目前為止請來這尊神像只是一個迫不得已折中的法子,但既然已經(jīng)請了就不能半途而廢,否則又要弄出什么事端來還尤未可知,所以該做的還是要做,一點也馬虎不得。
兩個時間沖突,最后瞎阿太說去花秀的墳上要緊,而且時間就那么一個,錯過了最佳的時間起墳開棺恐怕會更糟,至于這尊神像,開盒推遲一天也不打緊,多一些供奉也就可以了。
既然瞎阿太都這么說了,先生也沒有異議,于是就這么辦了。
只是到了那天,瞎阿太說女人留在家里,我和我爺爺最近不大好,身上陽氣弱不適合到陰氣重的墳地上去,更何況還要起墳開棺,到時候怕我們受不住,被沖了又是一些麻煩事,所以只讓我爸去,而說好的那天也就由我爸去找了幫忙的工匠,都是專門做這個行當(dāng)?shù)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