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學時,我最喜歡上的選修課就是夢境學。除了課程內(nèi)容很吸引人外,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個任課老師南柯,他十分年輕,比當時的我大不了幾歲,且儀表堂堂,樣貌英俊。南柯年級輕輕,便在這個領(lǐng)域成為翹楚,因此大學剛一畢業(yè),便留校當了老師。
我身為一個取向正常的男生,選修南柯的課,是為了學東西,而很多女同學選修他的課,則完全是沖著他帥氣的面龐去的,可南柯雖然隨便一個轉(zhuǎn)身都能迷倒萬千少女,但他卻并不以此為榮,每次上課都極其認真,一本正經(jīng)的講課。
南柯有一次在課堂上講道:“如果我們把每一個人的夢境都比作一個電影,那么有心理問題的人的夢,無異是非常好看的電影。”
南柯話音剛落,一個女生立刻嗲聲嗲氣的問道:“南柯老師,這是為什么呢?”
南柯微微一笑道:“這位女同學,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心理學家弗洛伊德關(guān)于夢境的觀點。”
那個女生嬌嗔道:“我不知道哎,老師告訴我吧。”
南柯微笑著環(huán)視一圈后問道:“哪位同學來替她回答一下?”
下面沒有人回應(yīng),只有幾個花癡女生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南柯于是把目光落到我身上,很客氣的說道:“田鑫,我想你一定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跟著站起來回答道:“弗洛伊德認為,人們的夢是潛意識欲望的滿足,人在清醒的狀態(tài)中可以有效的壓抑自己的潛意識,可當人們進入到睡眠狀態(tài)中時,有些欲望就會避開潛意識的檢查作用,偷偷地浮出意識層面。”
南柯極為欣賞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邊低語道:“你真是一本心理學活字典。”
他接著示意我坐下,同時說道:“田鑫說的沒錯,現(xiàn)實中,我們的理智讓我們壓抑著自己的欲望,但在夢境中,我們會把部分真實的自我釋放出來,而那些有心理疾病的人,他們會在夢中將真實的自己全部釋放出來。”
那節(jié)課下課后,我攔住即將走出教室的南柯,問他道:“南柯老師,有沒有人即便在夢中,也能將真實的自己全部隱藏起來呢?”
南柯笑道:“理論上是有的,但這樣的人我還沒有遇到過,或許當一個人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時候,就能做到這一點吧。”
隨著一聲巨響,我漸漸在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中蘇醒過來,這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個森林里面,周圍滿是樹木和雜草,吳斌此時正躺在我身邊,還沒有醒過來。
我感到渾身酸脹,但還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去尋找剛剛那聲音的來源,當我徹底站起來后,緊接著又聽到一陣急促的吼叫聲,聽這聲音像是獵豹的叫聲,我立刻捏了一把冷汗。
聲音是從我的左側(cè)發(fā)出來的,我從地上撿起一根比較粗大的枯樹干,開始慢慢朝著聲源踱步。剛走出幾米遠,從看到一個人正在用手里的家什驅(qū)趕一只動物,那動物身上斑斑點點,果然是獵豹。
那個人就是張揚,他一看到我,立刻便說:“老大,你還不快過來幫忙?”
我應(yīng)了一聲,跟著便跑過去和他一起驅(qū)趕那頭獵豹。獵豹的目光十分兇狠,眼神里透著一股子殺氣,可它見兩個人手里都拿著武器,且長得人高馬大,悶頭吭了幾聲,轉(zhuǎn)身便跑了。
這時張揚立馬問我:“老三呢?”
我心想他所指的老三應(yīng)該就是吳斌,于是便說道:“他在那邊躺著呢。”
張揚忙說:“趕快把他叫醒,蟒蛇我已經(jīng)抓到了,咱們趕緊往回走,這里太危險。”
我一聽到蟒蛇兩個字,心理頓時一個激靈,這時我注意到張揚身后有一個麻袋,麻袋里面似乎有東西在蠕動,應(yīng)該就是他說的蟒蛇。我趁機問他道:“張揚,你大老遠跑著捉一只蟒蛇做什么?”
張揚說:“我之前不是和你說了么,我們老板就喜歡這玩意,不過他之前都是花錢在市場買,我想討他歡心,給他捉一個野生的回去,老大,你可不知道,我為了捉這只蟒蛇下了多少工夫……”
我怕剛剛那只獵豹再殺回來,便說:“咱們先離開這,回頭再細說。”
我和張揚回到我之前醒來的那個地方,把吳斌叫醒,接著便開始一路狂奔,張揚由于事先在森林里做了記號,所以我們很順利便跑出森林。
張揚的車就停在森林邊上,他把裝蟒蛇的袋子扔到后備箱里,接著啟動了車子。汽車很快便駛出森林。
吳斌沒有搞清楚狀況,暈暈乎乎的問我:“田鑫,這是在什么地方?”
我忙示意他別說話,接著問正在開車的張揚道:“張揚,為了討好老板,你就跑到這么危險的地方來,還差點把命丟了,值得么?”
張揚苦笑了幾聲,說道:“老大,我們老板之前那條黑色的巨蟒,就是我花了幾乎所有的積蓄給他買的,賣我的人說那條巨蟒也是野生的,據(jù)說能吃人,老板知道后十分高興,就把我從一個農(nóng)民工提拔為市場部經(jīng)理,這次我再送他一條百分百野生的蟒蛇,他一高興,沒準又給我一個什么職位。”
聽完他的話,我突然想起了南柯之前和我說的話,當一個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時候,或許就能在夢中也能全部隱藏真實的自己,張揚為了得到一個更高的位置,連命幾乎都豁出去了,或許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于是問他道:“張揚,你覺得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么?”
張揚連想都沒想,就不假思索道:“名和利唄。”
說完這句話,他頓了一下,接著又補充道:“所有人想要的應(yīng)該都是名和利吧。”
這個答案顯然不是我想要的,但我沒有死心,接著又問他:“你平時睡覺愛做夢么,一般都夢到什么,能不能給我大概說說?”
張揚忙從后視鏡里看了我一眼,顯然對我提出的問題感到有些費解,不過他還是同我說道:“我還真就很少做夢,不過我能記起來的夢,一般都是雙重的。”
我聽后眼前一亮,追問道:“雙重的是什么意思?”
張揚耐著性子解釋道:“就是比方說今天晚上做夢夢到一個情節(jié),這個情節(jié)如果是有一個明顯的結(jié)局,明天晚上可能就會夢到一個同樣的夢,但結(jié)局是截然相反的,我曾經(jīng)和別人聊起過這事,他們說我是電影看多了。”
我在心里想,張揚的雙重性格已經(jīng)在萌芽中,可促使他爆發(fā)的點是什么呢?在上一重夢境里,王強又是為了什么而對他大發(fā)雷霆呢?
我把這百般疑問隱藏在心里,找到好的時機后,再一一挖掘出來。
隨著汽車的不斷顛簸,我漸漸泛起了困意,沒過多久便睡去了,而等我醒來時,已然不在車上,而是又回到了之前那個售樓大廳。之前我以為只有在自己面臨生命危險時,夢才會跳到下一重,沒想到自己在夢中睡著,夢境也會進入到下一重。
我很快又發(fā)現(xiàn)了吳斌,他正靠在大廳的墻上擺弄著手機,我于是調(diào)侃他道:“吳斌,你在這里竟然還有閑心擺弄手機?”
吳斌眼神里泛出一絲擔憂,嘟囔道:“我沒有玩,只是在想在網(wǎng)上查查關(guān)于夢境連接器的資料。”
我聽后頓時來了興趣,忙問他:“結(jié)果呢?查到了么?”
吳斌有些失望的聳聳肩,說道:“啥也沒查到,一堆亂碼。”
我笑著對吳斌解釋道:“你在夢境所查的任何資料,都是你自己大腦里面所儲存的信息,你如果在進入睡眠之前對這個機器一無所知,在夢中必定什么也查不到,我對這個機器還算是有一點了解,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問我。”
吳斌瞪大了眼睛問我道:“田鑫,你說咱們倆會不會被困在這個夢里出不去,翻來覆去就是一重又一重的夢?”
其實關(guān)于吳斌的這個問題,我也曾經(jīng)質(zhì)疑過,關(guān)于夢中夢,我之前聽南柯介紹過,他說人只有在極度困乏的情況下才會出現(xiàn)夢中夢的情況。而人為的制造夢中夢的效果,實際上是對大腦能力的一種透支,常言道過猶不及,當透支達到一定極限的情況下,做夢的人既有可能出現(xiàn)大腦損傷的情況,那沒準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像是植物人一樣,永遠被困在重重夢境中。
但此時的我不想打擊吳斌,于是安慰他道:“我們要絕對信任楊博士,他們是不會讓咱來受到傷害的。”
我的話音剛落,突然見到直通走廊的那道門開了,王強摟著一個妙齡女子從里面走了出來,嘴里還振振有詞,我立刻佯裝不經(jīng)意的湊了過去,只聽王強說道:“寶貝你放心,張揚那個白癡以為弄幾條蟒蛇就把我搞定了,實際上他那個位置我早就是為你準備的,你要是想干,我立刻就讓他滾蛋,回工地繼續(xù)搬他的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