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楊旭的行為感到十分的費解,用略帶責問的語氣說道:“這個可憐的人只不過想討要點錢花,你為什么要殺死他?”
楊旭略帶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嗔怒道:“田鑫,你腦子銹到了?他剛剛用槍指著你,隨時都可能要了你的命,這個時候你裝什么仁慈,要不是我,你命都可能沒了!他和那些挑起戰(zhàn)爭的人一樣,都該殺,有正義感的人們應(yīng)該團結(jié)起來,把這些混蛋都殺光。”
楊旭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里滿是殺氣,看起來十分可怕,我在一旁小聲嘀咕道:“非得要用這種方式么?”
楊旭狂笑幾聲后說道:“那你說用什么方式?去和他們講道理?說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是不人道的?你來這的幾天也看到了,這幫人毫無人性可言,他們連小孩子都殺,他們是炸彈,不把他們都殺光,他們一旦爆炸就會傷及無辜!”
我回擊道:“按照你的邏輯,所有搶劫犯都該判死刑,或者說,所有犯罪的人,不論罪大罪小都該殺?”
楊旭表情突然十分嚴肅道:“你說對了,我就是這個意思,在這個罪惡的土地上,我才是救世主!”
眼前的楊旭突然間變得好陌生,我突然想到上學期間曾聽到的一句話,一個人如果長期面臨生死考驗,如果意志力不堅定,價值觀很容易崩潰。
楊旭很顯然就屬于這一種,他痛恨戰(zhàn)爭,認為戰(zhàn)爭的根源是罪惡的思想,并把這個面無限放大,認為所有一切和罪惡有關(guān)的人都該死,以致于到最后,自詡自己為救世主??稍谒脴寶⑷说囊凰查g,他可能忘了,雙手沾滿鮮血的他也是罪惡的一部分。
楊旭的這種嚴重扭曲價值觀的形成可謂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我也不想去改變什么,只想快點帶著溫兵離開這。
見我不再說什么,楊旭便出去買早餐,很快便拿回一些可以充饑的東西,我們?nèi)齻€人在一個不太和諧的氣氛中匆忙吃完了早餐,期間沒有人說一句話。
吃完早餐后,楊旭冷冷的說了句:“我送你們離開這。”
我和溫兵很快把自己全副武裝,并帶好隨身的東西,跟在楊旭的后面走。我們繞過幾個民宅后,看到幾個當?shù)氐木用?,他們幾乎都是目光呆滯,眼神里毫無生氣,看不出來是恐懼還是絕望。
楊旭走上前同他們聊了幾句,接著回來對我和溫兵說道:“這個人說最近戰(zhàn)事比較激烈,之前通往市里的那條路已經(jīng)被封鎖,你們倆要想離開,只能等運送物資的車,運送物資的車一般都是晚上出發(fā),我到時候和他們提前打好招呼,讓他們帶你倆走。”
我點了點,接著對楊旭說:“戰(zhàn)事既然這么緊張,我和溫兵白天就不在外面行動了,想先找個地方避一避,晚上就直接走了。”
楊旭說沒問題,接著便帶著我倆去到居民比較密集的地方。一路上偶爾會遇到一些人在交火,不過經(jīng)驗豐富的楊旭都能帶著我倆巧妙的避開。
等我們到達居民密集區(qū)時,楊旭說:“你和溫兵就先躲到這里,晚一點的時候我讓車直接開到這來接你們,不過你要多給司機一點錢。”
我忙點頭說沒問題。楊旭接著便又要投身到戰(zhàn)事比較緊張的前線去,他離開之前,我一把將他拽住,對他說:“一點要當心。”
楊旭對著我笑了笑,沒有說話,跟著便離開了。
楊旭走了以后,我和溫兵真真切切的體會了一次什么叫做言語不通。我和溫兵周圍全是難民,看著他們彼此之前交流得不亦樂乎,而我倆好似火星來客,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最讓人頭疼的是,有幾個人時不時的看著我倆,還發(fā)出陣陣怪異的笑聲,這種感覺實在是不爽。
我們倆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大概七點左右的時候,楊旭回到這里找到我們倆。此時的我已經(jīng)亟不可待,想立刻離開這里。
楊旭說,運送貨物的卡車停在離這里大概一公里左右的地方,這段路我們需要步行過去,因為這里的難民都想搭車離開這,一旦被他們發(fā)現(xiàn)有車開過來,可能會引起騷動,這也是為什么有車從這里離開都要盡量趕在晚上。
我們?nèi)擞谑情_始匆匆忙忙趕去卡車那里。外面的天此時已經(jīng)非?;野?,勉強還能看清楚路。晚間活動在戰(zhàn)地地區(qū),如果不是極其必要,很少有人會打手電,因為太過醒目,容易被持槍的士兵誤傷。
我們?nèi)诵⌒囊硪?,躡手躡腳,一公里左右的路程,我們?nèi)藚s走了將近半個小時,直到楊旭突然停了下來,用手指了指我的左前方,低聲說道:“在那,看到了么?”
我順著楊旭說的方向看去,隱隱約約能看到一輛車的輪廓。
我說:“那咱們快過去吧。”
楊旭左右看了看說:“嗯,你倆直接去吧,我就不過去了,記住,盡量別搞出太大的動靜,我都和司機說完了,你上車后直接給他200美元他就會直接把你們帶到目的地。”
我和溫兵簡單的同楊旭道了別,跟著緩緩地朝著卡車移動,這時溫兵突然說:“田鑫,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這一路上,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咱們。”
我在這方面神經(jīng)比較大條,說道:“你聽到什么動靜了么,還是看到什么了?”
溫兵搖了搖頭:“倒是沒有聽到看到什么,只是感覺,算是第六感吧。”
我說:“那就別想那么多了,咱倆一會平安上了車,就萬事大吉了。”
我倆于是輕悄悄的繼續(xù)向卡車靠近,就在我的手即將碰觸車門的一剎那,突然從不遠竄出來幾個人。
我和溫兵立刻蹲下身去,把自己隱藏在卡車身下,可那個人明顯也是往卡車這邊走,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我和溫兵,而我也一眼就認出這群人中為首的那個人,他就是在之前居民區(qū)里時不時沖著我和溫兵怪笑的那個,他們的人一共有5個,其中還包括一個未滿十歲的小男孩和一個婦女。
眼前的五個人,每個人手里都端著一把沖鋒槍,我看到這種陣仗,立刻就慌了起來,本能反應(yīng)就是把雙手舉過頭頂,我身旁的溫兵也像我一樣舉起雙手,這時那幾個人嘴里一直不停的再說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時不時還做出兇狠的表情,而讓人絕望的是,他們說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這時候,卡車的司機已經(jīng)從車上走了下來,他擋在我們身前,同那幾個人交涉了起來,手一直在不停的比劃。我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是從他的手勢可以看出他們似乎在因為什么而討價還價。
我和溫兵正不知所措,只見那幾個人中為首的一個突然端起槍對著司機就是一頓掃射,司機應(yīng)聲而倒,我和溫兵頓時都被嚇傻了,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嘴里不停的求饒。
我以前看的那些恐怖片里的有些人遇到事時會嚇得四肢癱軟,結(jié)果淪為掄著斧子的殺人狂的犧牲品,我那是還在心里嘲笑人家,可現(xiàn)在輪到我自己了,我嚇得完全動不了。
他們其中的幾個人已經(jīng)上了卡車,可為首的那個人手里卻還端著槍,槍口正對著我,等到其余的人都上了車,那個人才把槍收了起來,很明顯,他并不是想要我和溫兵的命,只是想搶奪我們身邊的卡車。
那個剛準備上車,突然聽到“啪”的一聲槍響,為首的那個人應(yīng)聲而倒,車里的人登時大亂。我以為我們的舉動被周圍的士兵發(fā)現(xiàn)了,連忙和溫兵趴到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這時,車里的人也都跳了出來,女人和小孩撲到剛剛倒下的那個人,又是哭又是叫。
跟著又聽到幾聲槍響,另外兩個人也應(yīng)聲倒下,剛剛的五個人,此時只剩下女人和小孩。
我覺得勢頭有些不對,慢慢把頭抬起來,只見一個人影突然閃到我身邊,速度極快,這個人就是楊旭,他此時已經(jīng)把槍口對準那個婦女,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又聽到“啪啪”兩聲,婦女和小男孩全部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