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瑾平靜的說:“把我的遺骨獻(xiàn)給老河鬼,興許能救夫君一命。”
“啊?那怎么行,我下水就是為了取你遺骨的。”我搖頭拒絕。
瑾有點哽咽的道“可你被老河鬼盯上,也是因為妾身的自私……”
“別說了,我自愿的,當(dāng)初不是你,我早被神婆殺了。”我說完不再與她交流,盯著岸前的老河鬼,吼道:“上次你這狗日的,就想把老子拖下水,這次又想來?”
“小瑾兒前幾天說的那個能看見她真身的便是你吧。”
老河鬼一堆眼仁擠動,桀笑道:“她出去了兩次都沒有殺死你,反而再沒回來了。你手上的遺骨,本座感應(yīng)到它有小瑾兒的氣息,想必沒有她的意愿,你不可能找到,所以,小瑾兒還沒有湮滅。”
左一句右一句小瑾兒的喊著,不知道的還以為關(guān)系多親呢,我惡心的說:“別想打這遺骨的主意。”
“小瑾兒一定找到了擺脫陰水河的辦法!”老河鬼神色炙熱的道:“快說如何做,再獻(xiàn)上她的遺骨,本座就饒你一命。”
我聞言愣住,這老河鬼誤以為瑾沒回陰水河是完全擺脫了。我也沒有說破,因為這意味著自己除了遺骨,還有另一個談判的余地。
我裝成有所依仗的道:“老河鬼,沒錯,瑾已經(jīng)不受陰水河所束縛。”
老河鬼激動極了,“快,獻(xiàn)上辦法!”
“讓我獻(xiàn)我就獻(xiàn)?干脆你把我殺死算了,即使你利用遺骨針對瑾,可你永遠(yuǎn)也得困在這陰水河當(dāng)個囚犯。”我冷笑說。
“桀桀桀……”老河鬼把另一側(cè)的蘿卜燈砸滅,它卡在那道:“想如何?”
“放我上岸,一個小時過后必送上脫困之法。”我道。
“以為本座傻?”老河鬼陰沉的說:“小瑾兒能使喚你來取骨,說明她能壓的住你。這樣,你把她的遺骨留下,上岸之后把辦法說與本座聽,本座再把遺骨給你,如果你跑了就沒有遺骨,恐怕小瑾兒將你碎尸萬段。”
真陰啊。
我搖頭拒絕道:“萬一待會兒我說了之后,你扣下遺骨,我不虧大了?”
“本座從沒有把主動權(quán)交給過別人,既然如此,你就死好了,本座繼續(xù)當(dāng)陰水河的霸主!”老河鬼揮手擊打著倒數(shù)第二對蘿卜燈。
我眼角抽搐,想唬住這老鬼太難了。
雪上加霜的是,瑾那本命魂力的半小時限制,此刻已到了!
我身子外邊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什么,瞬間感覺到河水那刺骨的陰冷,而且,蘿卜燈們也同時熄滅,消失的無影無蹤!
瑾催促的道:“妾身已無法再調(diào)動新的本命魂力,夫君快把遺骨給老河鬼,逃上岸之后不必再管瑾的生死了。”
雖然她是鬼,可除了沒有血肉之身,便與正常女人沒有區(qū)別,我又怎么可能去犧牲一個口口聲聲叫我夫君的女人來換自己的茍且偷生?
我緊了緊手中遺骨。
老河鬼見蘿卜燈消失,它肆無忌憚的大笑著往這邊撲著,速度快到令其兩側(cè)劈開兩條白浪,而獠牙大嘴配著揮動的兩只疏毛鬼爪,輕而易舉的便能將我撕為碎片!
楊老魔要是在就好了,可惜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
我眼睜睜的望著已到近前的老河鬼,哪怕開口想拖延時間它也視而不見,揚起并在一塊的鬼爪,掏向我的心臟!
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時,突然,一道黑色的流光自岸邊方向躥過來,附于這致命鬼手的手背。
老河鬼吃痛的嚎了一嗓子,鬼手就撤回去了。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只大黑老鼠,咬住了他的手背。
我十分詫異,這是白天那只鼠妖?它不是應(yīng)該因為失了天材地寶記恨我和楊老魔么,為何這種時候現(xiàn)身救我的命?
“哪來的鼠妖,竟敢壞本座好事!”
老河鬼甩動著鬼手,可就是無法甩掉。它怒了,抬起另一只鬼手砸向這個手背,眼瞅著兩只鬼手即將貼住時,黑色流光“嗖”地躥出來了,使得老河鬼打了個空,還把它自己半邊身子砸入了水。
鼠妖落在水面上邊,一對后爪速度奇快的點著河中陰水,而它齜牙咧嘴的揮動兩只前爪朝老河鬼比劃,認(rèn)真的小眼神雖然猙獰,卻也特別可愛。
“下水挑釁本座,就要有死的覺悟。”老河鬼那六眸迸射出凌厲的殺機(jī)!
鼠妖再次化作流光,沖向了對方。
“趁這時機(jī),夫君快逃,老河鬼有鼠妖牽制著,暫時無暇分心針對你。”瑾驟然提醒著:“不過這鼠妖撐不了多久,它只是借著速度快,卻毫無攻擊力,憑著閃躲和咬老河鬼的鬼軀才拉去了仇恨。”
我歉疚的看了那與老河鬼纏斗的鼠妖一眼,就當(dāng)機(jī)立斷的游向岸邊,這期間體力也緩過來不少,或許身懷瑾這遺骨的緣故,阻力沒有那晚與爺爺落水時大。
生死危機(jī)之下,我不敢回頭去看,十米、九米……七米……三米、兩米……還差半米了!我盡力挪動身子,把瑾的斷腳骨扔上去之后就一只手搭在了岸上,勉強(qiáng)能使得上一點力,險些虛脫。
我即將上岸時,后方猛然響起一道清脆的撞擊聲響與慘痛的吱吱大叫,緊跟著一道黑色流光掠過我肩膀,它重重的摔砸岸上的草地。
這只大老鼠斷了一顆門牙,半邊腦袋也塌陷了,嘴角流著殷紅的血水,已然奄奄一息!它豆子一樣的小黑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這邊。
片刻不到,我后方響起激流濺射的聲音,濃濃的危機(jī)感將自己鎖定。
老河鬼又追來了!
我單手扣住岸邊硬石,先是把瑾的遺骨送到地上,身子收力,就差兩條腿沒上來了??纱藭r,我眼角余光瞥見老河勢在必得的揮起一只鬼爪,已距離我腳腕不到半米……
完了,我指定會被它拖回陰水河!
下一瞬,老河鬼和我腳之間的空隙,突兀的顯現(xiàn)出一個兇厲的碩大鼠影,光是身子就有半米的大小,猩紅的眸光盯著對方!
我瞳孔猛縮,它是鼠妖施展的法相……
老河鬼身子一滯,也犯怵了,它瞥了眼岸邊命不久矣的鼠妖,試探性握爪成拳砸向鼠妖法相,接觸的那刻,鼠妖法相立馬破碎。
老河鬼望著自己停在空氣里的手,有點懷疑輕易滅掉大鼠妖是不是真的,旋即就意識過來這是妖修獨有的法相,它氣憤萬分的再次朝我抓了過來!
然而卻晚了一步,我趁著鼠妖法相出現(xiàn)到破碎的時機(jī),身子已然上岸并拖著遺骨離河水保持兩米遠(yuǎn)。老河鬼無法脫離陰水河,它只能浮在水上看的干瞪眼睛。
我抄起一塊石頭砸向老河鬼,它怒火沖天道:“有種別跑!”
我心下大驚,難道老河鬼還有對付自己的法子?
瑾在腦中提醒說:“先謝夫君不拋棄妾身遺骨,然后……切勿聽它胡說,河鬼對脫離陰水河范圍的岸上施展鬼術(shù)必會反作用于自身,當(dāng)場湮滅,所以你不會有危險。”
“它敢情是唬我呢。”我心說怪不得河下有亡魂猛鬼,村民們站在岸邊卻相安無事。接著,我疑惑的問:“瑾奶奶,為什么我上岸之前,老河鬼只想著徒手抓我而不施展鬼術(shù)?”
瑾解釋道:“因為鬼有力鬼、法鬼之分,它是力鬼,雖然鬼軀強(qiáng)橫無比,卻無法隔空針對你。”
“這樣啊……”我點頭,沖下方的老河鬼罵道:“今天我不跑,你有本事上來??!”
“氣煞本座了!”老河鬼撲騰著河中陰水。
我懶得再鳥對方,走到不遠(yuǎn)處的鼠妖身前,怎么說也是救了自己一命,我做不到無視這只垂死的大老鼠。我顧不上臟,雙手拖起這只鼠妖,“沒事吧,兄弟。”
鼠妖渙散的眼睛已經(jīng)失去靈光,但它聽見這句“兄弟”之后,眼珠靈光乍現(xiàn)卻一閃而逝,無力的“吱”了一下。
我想到它是借助龍精木得以入道的,這個天材地寶能救好它也說不準(zhǔn),就道:“鼠兄,撐住別死啊,我這就回去讓楊老魔救活你!”
鼠妖像聽懂了似得,它微微動了下腦袋,便閉住了眼睛。我愣了片刻,想起爺爺過去說過老鼠是有眼皮的,但它們?yōu)榱吮3志?,極少有閉眼的時候。一旦閉眼,要么是甘心死了,要么就是放下了心。
我取出之前帶來的繩子,將瑾的尸骨和斷腳骨束在身上,就托著鼠妖返往村子。如果有人看見這一幕,定會嚇得魂飛魄散,畢竟咱是黑燈瞎火的背著一具皮包著的骨頭架子。
快步走了近半小時,我已望見了村子的輪廓,可走近時,楊老魔卻站在村口,他忽然來了句,“活著回來了?”
我心虛的說:“老前輩,您知道我今晚要去辦事?”
“這點事情能瞞過我的眼睛?”楊老魔冷哼的道:“老夫卜測到你今晚會九死一生,本想跟去看看的,但我不能護(hù)你一生,既入玄門,溫室之花難成大氣,何況危險與機(jī)緣并存,所以我決定把你的命交由命數(shù)定奪。所幸你握住了一線生機(jī),也取得了一份機(jī)緣。”
我若有所思的問著:“這機(jī)緣在哪兒?”
楊老魔卻低頭看向了我那手中將死的鼠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