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完道基才能知曉。”
楊老魔又提了一嘴道基,我沒繼續(xù)問,只見他將這托地靈芝放入懷內(nèi),手一拍就癟了,就跟隔著衣物打體內(nèi)了似得。
“走吧,小空子。”楊老魔道。
我火了,不管他身份如何就說:“楊老魔,別加個子,跟太監(jiān)一樣,不然我真跟您急。”
“哈~”楊老魔當(dāng)先走在了前邊。
“話說那鼠妖怎么辦?萬一禍害鄉(xiāng)親可就……”我欲言又止。
“不必理會這鼠妖,它是知道好歹的,沒到化形期如果以人為食,死者魂魄必然化作厲鬼令它神死道消。等鼠妖成了大氣候,恐怕幾百年就過了,那時你村子還會在???”楊老魔不以為意。
我跟在后邊,卻總感覺被什么跟著,扭頭一看時就隱約有道黑色流光一閃而逝,想來就是那鼠妖了,憑楊老魔的本事,不至于發(fā)覺不了才對,畢竟我這普通人都生起了危機意識。
就這樣,我們大搖大擺的走到了村子口,可那鼠藥仍然執(zhí)著的跟蹤。
忽然,楊老魔扭過頭,甩手打出了一道符咒,我回身看見那符咒劃出一道弧線落地,它下方有只掙扎的大老鼠吱吱亂叫,就像硬生生的被符咒拍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楊老魔瞇著眼睛,斥道:“鼠妖小輩,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念在你修道不易,又護寶有功,所以取了天材地寶便沒對你下手,可你卻如此不知好歹。這次就算了,望你潛心修道,符咒之力已打入你的妖軀,將來若敢有為害四方之心,符咒之力自會把你燒為灰燼。”
下一刻,壓在鼠妖身上的符咒變?yōu)榱鞴?,順著它嘴巴鉆入了肚子。
這鼠妖疼得直打滾,四只爪子胡亂的抓撓。
我隨楊老魔進了村子,心里卻如打翻了五味瓶。
按過去所想,妖啊、鬼啊全是壞的,有本事的人全是好的,可瑾的出現(xiàn),加上赤余老道和神婆的襯托,再到楊老魔之前說的“玄門之中為了寶物往往會父子相殘、送妻與敵、烹子請客……”以及現(xiàn)在他對鼠妖說的那句“修道不易”
可見,無論哪個陣營都有善惡之分。
楊老魔在我家門前定住腳步,說:“小空,今天得到的龍精木,你也有一份。咱就三七分吧。”
“我七你三?這么大方啊!”我吃驚的捂住嘴巴。
“滾,我是七。”楊老魔笑罵著把我一腳踹翻在地,“沒有大事別打擾我睡覺,我們明天下午就動身,你趁著現(xiàn)在有時間多去陪陪那個可憐的小姑娘。”
我點頭,一溜煙的跑去李寡婦家。
我和小秋一塊玩翻繩,這還沒有分別,我心里就舍不得了,她就像清澈如鏡的湖水,不懂算計,所有的喜怒哀樂那樣真實,我特別享受和她相處的氛圍。
我們玩到傍晚,李寡婦回來做了一堆飯菜,我分了一份拿去給楊老魔。
……
一輪新月懸掛在夜空,我拿著手電筒,以防不測還帶了一些黑槳粉,獨自出了村子,對著空氣問:“瑾奶奶,聽得見么?我現(xiàn)在去為你取遺骨。”
“不用說話,默著用意念對我交流就行。”瑾的聲音出現(xiàn),說:“沿著河往下游走,到地方了我會告訴夫君的。”
“默著,意念?”我試著了下,瑾還真能回應(yīng),我郁悶的心道:“瑾奶奶,是不是我想什么你都一清二楚啊?”
“不是的,心里說話時想著妾身,我才能……”瑾沒講完就忽然一頓,幽幽的說:“哎呀,我不該告訴你,這樣夫君便不敢亂想如何欺負妾身了。”
“晚了哦。”我心情大好的沿河下行。
約么走了五里地,意識中響起瑾的聲音,“就是這,我已將本命魂力附于夫君周身,等會兒蘿卜燈漂來了,你就下河往中間游,到了妾身尸骨的位置再對你說。”
我點頭,注視著陰森森的河水。
過了片刻,身體表面像多了什么,但我看不見,可真實的感覺到了,仿佛被陰柔的力量包裹著,談不上舒服,只能說不難受。接著,遠處漂來了許多星點般的光亮,它們漸漸行近,抵達岸邊時,陣勢一分為二,青蘿卜燈們的中間留了一道半米寬的空隙,通往河心。
我翻身入水,適應(yīng)了溫度,就往前游動,大概到了河心位置,瑾又說:“就是這兒,河底鋪滿了細沙,沙間有七顆大小相同的黑石子,封有妾身尸骨的木籠子就在它們下邊藏著。”
“然后呢?”我想著她用意念問道:“我力量是大了,可水里使不上多大勁兒,想挖開再提著籠子上來更是不可能的。”
“這是妾身布置的七石鬼陣,蠻力破不開。”瑾接著說:“夫君先去底下,我教你。”
“好。”
事情到這程度,已由不得我遲疑了,猛吸了口氣,就扎頭鉆下陰水河,這恐怕是擺渡人一脈中誰也沒有做過的壯舉,卻被我這外來孫辦到了。
陰水河的阻力很大,我體力耗了三分之一才碰到底,完全沒有視線可見。我摸瞎的站在那心道:“接下來怎么弄?”
瑾回應(yīng)說:“左手邊半米,有一黑石子,夫君將它抓起拿在手心。”
我照辦之后她又道:“身子后側(cè)三米處有一黑石子,摸下它就拿沙子把它埋起來。”
就這樣,或拿或埋或不動,我輪完了這七石鬼陣的所有黑石子,突然我身子四周出現(xiàn)一個漩渦,我無法抗拒的就被它卷入。待一切平靜,我竟然能睜開眼睛并看清了,水無比清澈,但這空間挺小的,只有五六個平方,放著一只粗木頭做的籠子,里邊有副裹著干皮的骨頭架子,它一雙手骨還保持著抓木頭的姿勢,而腳腕上還箍了條粗大的鐵鏈,另一端纏著一塊大石頭,是為了令受刑之人無法上浮。
鳳冠霞帔早已化作滿地的破爛碎布。
我心中一嘆,這便是浸豬籠了,古代典型的酷刑之一,難以想像瑾死時有多無助。
“瑾奶奶,我如何破開?”我心中說道:“怕是再憋個兩分鐘就扛不住了。”
瑾見到自己的遺骨,聲音有些顫抖,“木籠已腐壞,夫君破開即可,我的遺骨有皮裹著,你不用擔(dān)心它散架。”
“拴你腳的鎖鏈還捆著石頭……”我的臉色比哭還難看。
瑾怔怔地說:“這個我……不小心忘了。”
我先是把木籠搗斷兩根欄桿,進去之后試著拖了下瑾的遺骨,又去掰扯鎖鏈,確實無能為力。我的肺已經(jīng)壓榨到極限,一邊出籠子一邊問:“瑾奶奶,我如何上去,不然會憋死啊。”
瑾道:“隨便挑一個方向,撞向內(nèi)壁就行。”
我硬著頭皮往旁邊撞去,一下子就出來了,這是之前的河底,漩渦已然消失,而七石鬼陣也恢復(fù)原樣。我腦袋發(fā)懵的撲騰到上方,露頭大口大口的呼吸,我催問道:“想到?jīng)]有?就剩二十分鐘了。”
“這樣吧,把我遺骨的腳腕掰斷,斷的部分也拿著。”瑾說的百般不情愿。
我再次一頭扎入河底,由她提示來再次開啟七石鬼陣,我又被吸入了那漩渦,不敢耽擱,我沖入籠子去掰骨頭,起初竟然折不斷,還是我拿自己腳抵著,雙手給扭開的。
我一手攬住瑾的遺骨,撞出了這陣內(nèi)空間,另一只拿著斷腳骨的手不停撲騰,總算有驚無險的上去了,體力耗的所剩無幾,又拖著一只骨架,更影響速度了,我只好接著青蘿卜燈的光,緩慢的往岸邊游。
我算了下時間,已用去二十分鐘,應(yīng)該夠用了。
就在我離岸邊還剩下十幾米時,左側(cè)的這排蘿卜燈外邊,水中猛地探出來一只長有稀疏大毛的黑手,水花四濺,迸了我滿臉!
老河鬼來了!
我嚇得大驚失色,死命的撲騰身子加大速度,可沒什么用,因為已近乎虛脫了,但我仍然緊緊的抱住瑾的遺骨,如有閃失,瑾就會萬劫不復(fù)。
這時,老河鬼的腦袋隨著手露出來了,那腦袋布滿了鮮嫩的肉芽,它們微微蠕動著,兩個青色的眼眶竟然都有三只森白的眼珠子,擠在一塊令我無法直視,腦袋頂上長了一些稀疏的長毛……
老河鬼揮動鬼爪掏向我這邊。
“它特么為毛會來這兒?!”我身子瞬間就軟了,無法抵御這種源于骨子里的恐懼。突然,“哧哧~~”鬼爪即將越過青蘿卜燈上方時響起了灼燒的聲音,老河鬼迅速抽回了手,而那一只蘿卜燈也暗淡了一半。
此時,我心臟快把胸口跳爆了,還好有蘿卜燈護道。旋即,老河鬼又在同一個位置探出了鬼爪,又響起了哧哧的聲音,可它收回手時,這只蘿卜燈也熄滅了!
瑾焦急的道:“每個蘿卜燈只能承受兩次老河鬼的攻勢,夫君快往岸上逃,應(yīng)該來得及。”
我回過神來就抱著遺骨往前努力游著,老河鬼卻一下子沖到了岸邊,它面目猙獰的以鬼爪拍打著盡頭左側(cè)的那只蘿卜燈。
我見到這一幕,心徹底涼了……
這老河鬼不愧是陰水河霸主,未免也太陰險了,它看見我已經(jīng)游不動,就沒有一邊追一邊破壞蘿卜燈,而是要搶在我上岸之前,把岸邊盡頭處那護道的蘿卜燈破壞,這樣就攔截在了我逃生必經(jīng)的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