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辭看著謝懿容,今日一身桃紅色繡芙蓉交領(lǐng)長裙,腰間是一條纖細(xì)的白色腰帶,墜著一串紅瓔珞的墜飾,發(fā)髻挽了一個不算復(fù)雜的發(fā)髻,金銀簪子堆著,并上一支桃花的玉簪,顯得尤為的富貴端莊。
“妹妹過來,可曾用了早膳?”謝懿容問道。
蘇辭微微頷首:“已經(jīng)用過了,今日過來是來跟姐姐告辭的,待下午我便要下山了。”
“下午幾時?”劉夫人忽然接話。
蘇辭輕笑:“還沒定,一會兒收拾好了,去跟廟里的主持告辭以后便下山了。”
“這樣啊。”劉夫人笑笑,白皙微胖的臉上露出幾分失望,不過很快便收了起來。
“既如此,那妹妹可要小心些,山下恐有不安全,若不然我派幾個人跟著你一道兒下山區(qū)。”謝懿容囑咐道,語氣溫柔真切,任誰來看都覺得她當(dāng)真是溫柔大方的。
蘇辭起身:“如此便是最好了,蘇府無人來接,辭兒正愁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劉夫人愕然,原來蘇辭來的目的竟是這個,不過有謝懿容的人跟著,她便是想做什么也不好下手了。
“我跟縣主一道下山吧。”劉夫人在謝懿容開口之前道。
蘇辭本想拒絕,現(xiàn)在這個劉夫人一心打著自己的主意,她著實懶得應(yīng)付,但是不待她開口,謝懿容便笑著應(yīng)了:“如此也好,這樣妹妹也算是有個人照應(yīng)。”謝懿容深深地看了一眼劉夫人,想起她方才說的話,嘴角微微揚起,端起茶杯,淺淺喝去。
蘇辭不再多說,既然兵來,她也只能土掩了。
待蘇辭離開,劉夫人才笑看著謝懿容:“多謝謝小姐成全。”
“成全什么?我只是覺得蘇辭一人下山不太安全,剛巧劉夫人同行,便讓你送一程罷了。”謝懿容笑道,精致的眼角帶著些許的傲氣。
劉夫人哪里不明白謝懿容的意思:“您放心,這事兒跟您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謝懿容嘴角微揚,還要繼續(xù)說什么,忽然見外面有丫環(huán)匆匆跑了進(jìn)來
“小姐。”
謝懿容見丫環(huán)面色慌張:“發(fā)生何事,竟如此慌張。”
丫環(huán)看了一眼劉夫人,劉夫人立馬笑著起身告辭了,待劉夫人走了,丫環(huán)才小聲道:“小姐,世子爺在側(cè)廂房等您。”
謝懿容端著茶杯的手猛然一抖,茶杯也順著摔在了地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讓丫環(huán)都嚇了一跳:“小姐,您沒事兒吧。”
謝懿容看著地上滾落的茶杯,淡定從袖子里拿出手帕來擦干凈了手,眼中卻開始慢慢冒出狠意來,謝安此人,怕是留不得了。
“告訴世子爺,我不舒服……”謝懿容的話還沒說完,謝安便一把掀開了簾子:“容兒,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哥哥幫你看看?”謝安的語氣里滿是諷刺,他至今都不知道那天是謝懿容故意要殺自己,還以為她是嚇壞了。
“你的手怎么了?”謝懿容看到謝安的吊著的胳膊問道。
謝安想起這胳膊就生氣,回頭又給了那一只眼睛還纏著繃帶的小廝一腳:“不小心摔的。”謝安嘟囔道,說罷又笑起來:“容兒說過得那小妮子我今日見著了,姿色確實不錯,不過好像已經(jīng)被許配給那姓魏的了?”
謝懿容嘴角微微揚起:“那又如何,只要是世子爺看中的人,還有你搞不定的?”
“那倒是,現(xiàn)在就只差你了。”謝安看著謝懿容文雅略露嬌媚的臉,越發(fā)的垂涎:“等我先去搞定了那小妮子,讓那姓魏的丟盡顏面,替姨夫報了這分權(quán)之仇,再來好好跟容兒商量商量咱兩以后的事情如何?”
謝懿容看著謝安猥瑣的臉,忍住惡心,露出更加嬌媚的笑容:“那我便等著世子哥哥了。”
謝安看著謝懿容這笑,心都酥了半截,心下更確定了要對蘇辭動手的想法。
打發(fā)走了謝安,謝懿容臉上的笑容才全部落了下來:“吩咐下去,收拾行裝,準(zhǔn)備下山。”
蘇辭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去見了主持,不過主持今日不在。蘇辭便也不多強求,跟著劉夫人一道啟程下山了。
劉夫人一行人婆子丫環(huán)小廝一起,大概有二三十人,而她就有月蟬一個。
“縣主跟我坐一頂轎子吧,時間太匆促,也沒備下多的轎子。”劉夫人笑道,白胖的臉上梨渦很深。
蘇辭笑著應(yīng)了:“那便多謝劉夫人了。”這劉氏如今是真的把她當(dāng)做小孩子哄了,從上午到現(xiàn)在,怎么可能連多準(zhǔn)備一頂轎子的時間都沒有,怕是故意如此。
上了轎子,劉夫人便拉著蘇辭說話:“縣主,聽說你家原來是江南的,你娘親該是給你備下了不少的嫁妝吧。”
蘇辭盯著她淺笑:“這個我倒是不知,從江南過來以后這些都是交給姑母打理的。”
劉氏眼神一亮:“定然是不少的,當(dāng)年你的嫁妝從江南運過來都是好多車呢。”
蘇辭記得,從前的劉氏并不是如此貪財之人,怎么如今好像變了個人似得,莫不是京兆尹急需用錢?
“那許是的吧。”蘇辭隨意道,并不想再跟劉氏多說,她現(xiàn)在并無閑心處理這些閑事。
但是劉氏卻似乎非要問到不可,一路上都在試探蘇辭的嫁妝之事,直到轎子停了下來:“夫人,到了。”
到了?蘇辭稍稍警惕了些,若是到蘇府怕還要走上半個時辰。
蘇辭掀開簾子朝外看去,一直跟在轎子旁的月蟬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而對面那府門上赫然寫著的是‘劉府’二字。
“縣主,這是到我家了,既然來了,不若賞個臉去我府上坐坐?”劉氏笑道。
蘇辭嘴角微微勾起:“天色不早了,若是再坐,等到回去的時候怕是天都要黑了,姑父他們定然會擔(dān)心的。”
“放心吧。”劉夫人拉著蘇辭的手,一副早有準(zhǔn)備的模樣:“我已經(jīng)讓人送信給蘇大人了,說縣主今兒留在我府上歇上一晚??h主不知,我有一個女兒跟縣主年齡正好相仿,我也跟縣主十分投緣,今日定要留下來好好說說話兒才好,以后縣主在京城也有個走動的人兒,你說對不?”
蘇辭心中冷笑一聲,她倒是低估劉氏了,居然敢直接來硬的。
“我的丫頭呢?”蘇辭問道。
劉氏笑起來:“你說那小丫頭啊,方才走了一路,說是走不動道兒了,我便讓人安排她歇著了,一會兒便有轎子抬著她過來,縣主你就放心吧。”說罷,拉這蘇辭的手便要下轎子。
蘇辭感受到劉氏手心的力氣,眉心微跳,她倒不擔(dān)心劉氏能對她做什么,畢竟暗處有人跟著,不過月蟬那丫頭……
正在僵持間,忽然后面?zhèn)鱽硪宦晳K叫,蘇辭回頭看去,卻是一個男子不知從何處被人打飛了出來,嘴角吐血,兩眼泛白。
劉氏一見此人,頓時嚇得一驚:“這是怎么回事?”
“原來京兆尹的府門啊,這倒是正好了。”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來,蘇辭抬眼看去,卻居然是他。
元明上前來拱手行禮:“請問劉大人可在?”
劉夫人看著面前的男子,面色微沉:“你在我劉府面前傷我劉府的人,怎么,如今打算負(fù)荊請罪嗎?”
“劉夫人誤會了,是我家大人剛巧路過,見此人強行要擄走一名少女,便讓小的把此人抓了起來,偏巧,他要往這邊逃走,我便追了過來,竟不知他是劉府的下人。”元明笑道。
劉氏眼角瞥了眼蘇辭,面色微青:“你在胡說什么,你家大人是誰?”
“當(dāng)今右丞相魏大人。”元明道。
劉氏臉色一緊,抓著蘇辭的手卻松開了。
“原來是魏大人,這其中怕是有什么誤會。”劉夫人給旁人使了眼色,讓他們把地上的人趕緊弄走:“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你去回稟魏大人吧。”說完劉夫人便要帶著蘇辭進(jìn)府去,卻還是被元明攔了下來:“咦,縣主怎么在這兒,方才那被擄走的小丫頭好似就是你的貼身丫環(huán)呢。”
蘇辭看著故意把話一截一截說的元明,嘴角微揚:“怎么可能,劉夫人的人怎么可能擄走月蟬呢?而且方才劉夫人說了,月蟬被安排在路上休息了,一會兒便會趕過來。”
劉氏在一旁臉一陣陣發(fā)青:“對啊,月蟬就在路上……”
“若是縣主不信,過去看看便是了。”元明說道,攔在劉氏身邊半步未曾讓開:“對了,縣主可是要回蘇府去,如今天色不早了,不若跟大人一塊走吧,大人正巧要去拜訪蘇大人。”
“縣主今兒留在劉府休息。”劉氏忙道,說罷便要往前走。
元明腳步一挪,將她又?jǐn)r住了:“劉夫人,看這天氣,估摸著明天大雪也不會停,您若是讓縣主留下,明兒怕也是回不去的。”
“那便留在劉府,我自會好生招待!”劉夫人有些氣急:“魏大人一天到晚這般閑嗎,不去替皇上操心國家大事,反而總是在這等小事上浪費時間。”
“倒也不是很閑,只是未婚妻的事情,總歸是要多操點心的。”一道略低的男聲從身后傳來,不知為何,蘇辭竟然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