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傾城氣急,卻又無法反駁。
“怎么?你找不痛快竟還找到我這景蘭苑來了嗎?”沈良久的目光瞥向窗外的一樹無精打采的海棠,又扭頭看向綠葉:“天氣轉(zhuǎn)涼了,記得讓府內(nèi)的家丁多用幾層稻草將那海棠裹得嚴(yán)實些。”
見沈良久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沈傾城深吸了一口氣,鎮(zhèn)定了一下情緒,就帶著諷刺的笑意看向沈良久:“姐姐只是聽說妹妹要嫁給那殘廢太子鈺,所以特意前來祝賀姐姐即將成為太子妃的……”
她就讓她沈良久再多拽幾天,反正她在這沈府也沒幾天可呆的了,到時候,這沈家不還是她沈傾城的天下嘛。
沈良久像是看穿了沈傾城的心思,她緩緩側(cè)過身子來,用手抵著下巴,眸光狡黠的沖著沈傾城眨了眨眼:“看來你對我即將嫁人感到很是羨慕啊?既然如此不如在我出嫁之前也找爹爹替你作個媒吧……嗯……既然我嫁了個殘廢,那姐姐是喜歡瘋子,還是喜歡癱子呢?”
見到沈傾城的臉色頓時變得一陣紅一陣青,沈良久的手猛地朝大腿上拍了一下才道:“對了!我記得趙將軍有個麻子臉的兒子,趙伯父與爹爹交情甚好,我想他們也很樂意能結(jié)為姻親吧!”
“妹妹真愛開玩笑……”沈傾城的嘴角抽了抽,原本臉上諷刺的笑也變成了苦笑。
“我可是認(rèn)真的,要不,我現(xiàn)在就去跟爹提一提這樁美事?”
沈傾城見沈良久掀開了身上的虎皮毯子,頓時就有些急了,慌張的跑過去按住了沈良久掀開毯子的手:“好妹妹,你就不要扯上我了。”
沈良久甩開了沈傾城還帶著濃濃草藥味的手,斜睨了她一眼:“好啊,不想嫁就求求我啊!”
沈傾城的銀牙都要咬碎,但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好妹妹,就當(dāng)是姐姐求求你了!”
“有這么求人的嗎?”沈良久繼續(xù)穿著鞋:“看起來……很是沒有誠意啊!”
“那妹妹想要姐姐如何呢?”沈傾城伸手就要奪過沈良久手里的鞋,卻被沈良久不經(jīng)意的避開了。
“跪下!”沈良久簡單的兩個字,像是千斤一般沉重。
沈傾城聽到這兩個字,心里咯噔一下,臉上滿是屈辱,委屈的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起了轉(zhuǎn):“姐姐真的只是來祝賀妹妹將要成為太子妃的,妹妹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哦?有她這么趾高氣揚的祝賀嗎?
沈傾城終于挑了挑眼皮子掃了一眼沈傾城欲哭無淚的嘴臉道:“難道就沒有別的目的?”
見沈傾城有些心虛的垂下頭不再說話,沈良久緩緩的道:“要是你跪下求求我,我倒是能夠考慮考慮,讓爹爹將你嫁給晏王……”
真以為她沈良久不知道只要楚晏一來,她沈傾城就會在后廳偷偷注視著楚晏嗎?她那點小心思,早就被她看在眼里了。
不過這么驕縱的沈傾城配楚晏那樣的渣男,似乎也挺不錯的,到時候晏王府雞犬不寧,她就不怕無聊沒熱鬧看了……
沈傾城實在沒想到,沈良久居然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要是這么一跪,沈良久真的能讓她嫁給晏王爺,那也是值了……
“妹妹,如果你真的能幫幫姐姐,姐姐保證以后將你視為恩人一樣對待!”沈傾城心中的怒氣消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沈良久的軟塌邊上,眼淚從眼瞼中流了下來。
她可消受不起這個恩人的稱呼,只是覺得婊子配狗,天長地久,如此般配,不成全也實在是說不過去。
“哎呀,地上涼,大小姐還是起來吧。”王媽媽見沈傾城真的跪下了,看了看沈良久冷漠的臉色,思慮了片刻,還是跑了上來將沈傾城攙扶起身。
怎么說也是大小姐,論長幼,哪有跪三小姐的道理呢?
沈良久也只是想給沈傾城一個下馬威,但見一向驕縱慣了的她真的肯忍受屈辱跟她下跪,也不再說什么了,起身就要邁步走出景蘭苑。
“妹妹!”沈傾城以為沈良久還沒改變要將她許給趙麻子的主意,驚慌的喊了一聲。
沈良久也不停下,只是擺了擺手道:“爹爹此刻應(yīng)該正在花園散步,我這就去跟爹爹提一提讓你嫁給晏王的事情!”
真沒想到沈良久竟然能這么果斷的就答應(yīng)幫她,沈傾城頓時就對她之前對沈良久充滿了敵意有些后悔了。
她一臉感激的看著沈良久的背影,破涕為笑,口氣也更加親昵了起來:“多謝妹妹!”
沈銘果然在花園的亭子里歇腳,沈良久緩緩走了過去。
沈銘正在小心翼翼的喂著他好不容易得來的錦鯉魚苗,本來臉上還帶著些許溫和的笑意,但一看見沈良久,臉立刻就沉了下來,之前的賬他還沒好好跟他這個好女兒算呢!
“雖然你娘護(hù)著你我沒法教訓(xùn)你,可我也不想看見你還這么不知廉恥的在我面前晃悠。”沈銘將手上的一把魚食氣氛的全都甩在了地上,背過身子去不再看沈良久。
“爹爹還在為之前女兒的事情生氣?”沈良久知道沈銘還在因為她沒能按照他的意愿嫁給楚晏而慪氣。
“哼!我哪敢??!你馬上就是要成為太子妃的人了,過些日子我在你面前還得自稱微臣呢!”沈銘摸著胡須,話語中諷刺的意味十分濃烈。
“久兒來找爹爹,就是特意為爹爹消氣的。”沈良久也不管沈銘的諷刺,只是自顧自的在沈銘身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爹爹無非就是氣憤無法與晏王爺結(jié)親,擔(dān)心日后若是晏王爺?shù)巧系畚?,沈家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rdquo;
楚銘沒想到,這個在山村里長大的女兒,竟是如此蕙質(zhì)蘭心,竟然能將他的想法分析的這么透徹,頓時就順著沈良久的話道了一句:“沒錯。你就應(yīng)該乖乖嫁給晏王爺,這樣沈家的未來才有希望,可你……”
“晏王爺只是機(jī)會相對來說較大,太子鈺雖然瘸了,但好歹還是太子,若是東宣帝嫌棄他體殘,恐怕早就廢了他的太子之位了。”沈良久轉(zhuǎn)身伏在朱紅的欄桿上,和沈銘一起望著湖中游來游去的錦鯉。
“那又怎樣,晏王爺?shù)牟湃A德望那是有口皆碑的,廢太子之事勢在必行。”沈銘道。
“只要太子鈺一天坐著太子的位子,也就一天不能排除他會繼承皇位的可能性。與其二選其一,父親何不兩者皆選,這樣以后無論誰坐了帝王的位子,都有沈家的一席之地……”
沈銘聽到這話,大驚:“你是說,你要嫁給太子還要嫁給晏王爺???荒唐!”
沈良久輕笑兩聲:“父親說笑了,久兒一女怎可侍二夫,難道父親忘了,除了久兒,父親還有個女兒呀……”
“你是說……傾城?”沈銘突然有些搞不透沈良久的意思,他帶著疑惑的目光扭頭看向沈良久,他可是一直覺得她這個女兒似乎不太喜歡傾城啊,怎么如今還為她張羅起婚事來了?
“可畢竟晏王爺看中的是你,這……傾城名義上是庶女……能入得了晏王爺?shù)难蹎幔?rdquo;如果真的行得通那倒不為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只是沈銘有些擔(dān)憂楚晏一直只是以為沈傾城是庶女,要是哪天得知沈傾城是養(yǎng)女的事實,會不會大發(fā)雷霆……
“父親多慮了,晏王爺看中的只是沈家的兵權(quán)罷了,父親可以表面上也相幫于晏王爺,再以五萬大軍作為沈傾城的嫁妝,就足夠了……”
“嗯……容我想想……我再想想……”沈銘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涼亭,他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聽從沈良久的建議。
沈良久也不心急,這樁事情不管成與不成,對她都是利大于弊。
“三小姐……要嫁給太子鈺了?”涼亭的瓦頂上傳來的依然是磁性十足的低沉渾厚的嗓音。
“寂皇子看來不僅是做梁上君子上了癮,這次還偷聽了別人講話……”沈良久仰面躺在長椅上,就見楚寂一個躍身,旋身從亭上落下。
一襲孔雀藍(lán)的立領(lǐng)長袍在半空中飄揚,玉簪束發(fā),白色的靴子踏到了涼亭內(nèi)的木板上,發(fā)出一聲咯吱的響聲。
怎么每次他的出現(xiàn)都能將她驚艷呢?
簡直妖孽!
但他渾身又散發(fā)著一股仙氣……
如瓷的面容好像還是更像神仙!
“三小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楚寂俯身伸出纖長的手指彈了一下沈良久的額頭,像是再報上次沈良久彈他的仇。
“你不是都偷聽到了嗎?”沈良久捂著自己的額頭,撇了撇唇。
“我還聽說婚禮就在七日后……為什么……這么匆忙?”楚寂在沈良久的腳邊坐下,皺了皺眉。
“反正我作為沈家的嫡小姐,這場爭權(quán)奪利的戰(zhàn)爭我從一開始就不能置身事外,既然總是要嫁的,嫁給誰又有什么所謂呢?”只要不是重蹈覆轍的嫁給楚晏……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更何況,她和楚鈺只不過是契約婚姻罷了。
“嫁給誰都無所謂?”楚寂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那為什么不能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