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四周的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而我的時間卻在不知不覺的加速。
我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這種奇妙的感覺。
只是覺得身邊的水流特別的柔和,仿佛一張輕柔的毛毯,慢慢的裹著我向下沉去,眼前的黑色漸漸的明亮了起來,緊接著白光大放,我似乎看到了上面出現(xiàn)了很多五顏六色的魚,似遠似近,模模糊糊,非常的漂亮。
耳邊似乎有人在喃喃著什么,也可能只是水流的聲音,總之有些吵。
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心中卻又非常的寧靜,許多以前忘記的事情,慢慢的回想了起來,小時侯哥哥替我摘果子,兩個人下河摸魚之類的場景在這一刻變得清晰了起來,我甚至記起了當時哥哥的各種表情。
畫面快速的推進,哥哥考進了大學,離開家的那一天,我想起了他對我說的話,他罕見的表情嚴肅,語重心長的對我說,想要活得更好,有時候你需要仔細的去想想別人不曾想的一些問題。
當時的我一點也不明白他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是現(xiàn)在,我依舊不明白,只是傻呵呵的沖著他揮手,看著他上了火車。
之后的幾年,我們很少見面,就算他偶爾回家,我也在外上學,幾乎見不著面,過年的時候,他也總是不回來,母親還經(jīng)常為此而抱怨過他。
可他總是呵呵笑著敷衍過去。
然后在某一天······他就那么失蹤了。
有時候想想,我們的關系其實也就是那種樣子而已,與其說是因為親情的緣故,到不如說是我太過憧憬這個男人了。
從小就根深蒂固的印象讓他在我心中留下了太深的痕跡。
我很想向他一樣的活著,可人和人始終不同,他的那種活法,對我來說可能很困難。
“那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執(zhí)著于他?”
耳邊似乎出現(xiàn)了自己的聲音,像是在反問自己。
“為什么?這個問題,我沒辦法解答,是因為他是我的哥哥?是因為我憧憬這個人?還是因為···我本身就喜歡這種刺激的生活方式?”
我在心中對自己說著,卻發(fā)現(xiàn),很多簡單的事情,解釋起來似乎更復雜。
這一刻,內心之中突然涌現(xiàn)出了一陣悲傷,我忍不住流出了眼淚,我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哭,只覺得特別的傷感,像是突然變得很委屈一樣,身體不由自主的蜷縮起來,我的后背觸碰到了地面。
“應該是到底了。”
最后一絲意識是這么告訴我的。
接著所有的感覺就慢慢的消失了。
很長一段時間內,我身處于黑暗之中,四周異常的安靜,我呆呆的躺在那里,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卻能感受到一切。
漸漸的我感覺到了寒冷,然后就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聲音很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
我越來越冷,想要找些東西將自己的身體蓋起來,可是伸手去摸,身邊卻什么都沒有。
就在我著急沒轍的時候,身上突然一暖,似乎有什么東西披在了我的身上,而且身邊漸漸的暖和了起來。
我漸漸的放松了下來,就聽到之前喊我的聲音,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柿子、柿子,喂·····”
聽清楚聲音的瞬間,我突然想起了自己身在什么地方,猛然意識到了不好,立馬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六爺和麒麟正一左一右的坐在我身邊,黑皮在不遠處燒著火,幾個人見我醒來,都是松了一口氣。
我緩了緩神,慢慢的坐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多了好幾件衣服,而身邊的三個人都光著膀子,樣子似乎滑稽極了。
“這是······怎么了?”
我問了一句,六爺一抬屁股,照著我腦袋就是一記爆栗,罵道:“你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沒力氣了,你不會喊嗎?就那么默默的沉底了,救你上來的時候你知不知道你都沒氣了?”
我立馬想起了之前發(fā)生的一切,立馬緊張的看向四周,急忙問道:“那個怪物呢?”
我話一出口,就看到幾個人的表情有些古怪,黑皮就對我一努嘴,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立馬就看到,我身后的石壁上,那個八個心臟的怪物被幾把刀釘在了墻壁上,頭部耷拉在胸前,已經(jīng)死的透透的了。
我看著它的樣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解決了?你們是怎么做到的?”
“這還是你的功勞,要不是你發(fā)現(xiàn)了那幾個黃銅八卦鏡,我們想要弄死這玩意兒,估計是很難的,也幸好這東西剛出來不久,如果早就出來的話,我們都要死在這。”
六爺說完,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塊紅布,沖我晃了晃,似乎有些得意道:“東西到手,休息一下,我們就該離開了。”
“是什么東西?”
我伸手想去接,原以為他是打算給我看的,沒想到,我一伸手,他立馬緊張的將那東西收了回去。
“你最好不要知道。”他說完對我擺了擺手:“你還是再歇會吧。”
說完站起身,走到水潭邊,回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麒麟,麒麟立馬站起身,兩個人迅速的扎進了水中。
其實我一直沒有搞懂兩個人的關系究竟是好還是壞,不過這其實也是無所謂的事兒,兩個人一定是經(jīng)常打交道,這從他們的對話中已經(jīng)可見一二了。
我就回過頭看向黑皮,黑皮就道:“看我干什么?”
“就這么···結束了?”
“不然你還想怎么樣?真的打算死在這?”
“感覺···”我說到一半時,忍不住甩了甩頭,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表達現(xiàn)在的情緒,似乎有些虎頭蛇尾,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一直期待的結束,終于被我等到了,可等到的這一刻卻又覺得似乎太過平淡無奇。
我原以為會像小說中的那樣,險死還生,被各種怪物追趕逃命,用盡全身力氣最后終于逃出去的那種狀況,現(xiàn)實中卻平淡的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對于這一切,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從哪里去想了,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而我,在這里面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感覺就是一個打醬油的存在,萬事都攙和,攙和到最后,卻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這,我嘆了口氣,決定將這些想法放置到一邊,呆呆的看著火堆,神游了起來。
我們休息了很長時間,一方面是我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坐了一會兒就開始犯困,黑皮就不住的和我聊天,說是這是餓到了一定的程度的緣故,這種時候最好不要睡,不然身體會變得很糟糕,我不知道他是從哪里的到的這個結論,總之我覺得很不靠譜。
而另一方面,六爺和麒麟兩個人一直在水中,反反復復的下潛,似乎想要將整面石碑上的內容弄清楚一般。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提不起任何的興趣了,只想著什么時候能盡早的離開這里,然后一切就都和我無關了。
至于尋找哥哥,我想著之前得到的那本筆記,也許能在那上面得到什么線索,那個時候,再決定該怎么去尋找他好了。
······
回返的路好走了不少,但是我們依舊小心翼翼的,而我們沒有走原路,而是順著我發(fā)現(xiàn)的那條地下河走,最終還是找到了另一個出口。
這個出口連通著山下的一個河口,四周被樹木掩蓋,如果不是從內部走出來,甚至很難發(fā)現(xiàn)這處地點。
我中途昏迷了兩次,第二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了,身邊的幾個人都不見了,沒有留下話,也沒有留下聯(lián)系的方式,就那么離開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幸運,總之,我解脫了。
再也和他們沒有瓜葛了,雖然這么想著,可是或多或少的還是稍微有點失落。
我的身上其實沒有什么傷,除了后背淤青一片之外,基本上就是屬于饑餓過度引起的四肢無力,打了幾瓶鹽水,喝了幾碗粥之后,我就像之前一樣了。
離開醫(yī)院后,我回到了家中,一切和離開前一樣,我走進臥室,發(fā)現(xiàn)床頭的書桌前放著一張紙和一摞錢,紙張被臺燈壓著一個角。
我拿起來看了看,上面寫著:
“柿子,事情結束了,你應該回到屬于你的世界了,這一次的旅途我想對你來說并不是一段很好的回憶,原諒我的冒昧,另外,我想說的是,如果你以后真的無路可走了,可以來找我,我能幫到你。”
落款是一個“六”字。
我看著留言,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六爺?shù)哪菑埬槪滩蛔u頭苦笑了起來。
“我又會有什么事情呢?”
我這么說的,可誰曾想,這句話幾乎在之后的某一天,很快就兌現(xiàn)了,不過這是后話了。
······
我回到了我的生活,每天依舊平靜的去圖書館讀書,沒有人注意到我曾經(jīng)消失了一段時間,除了管理員對我說借書證到期了,需要續(xù)費,我才發(fā)現(xiàn),我失蹤了將近十天的時間。
而這十天的時間,我見識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也明白了死亡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
哥哥的那兩小本筆記,我并沒有急著打開,甚至可以說,我似乎有些回避的意思。
因為我突然覺得有些害怕了起來。
這種恐懼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一旦我看到上面的內容,我很有可能又會經(jīng)歷一段,我從未經(jīng)歷過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表面,當時我的這種恐懼,簡直就是一種意識上的警告,因為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幾乎完全的改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