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一如往常,但是林昊卻轉(zhuǎn)身出門而去,他去了學(xué)校,只有我還沉浸在昨天的事情之中,不能忘懷。
我看著墻上的鬧鐘,發(fā)了會兒呆,時間滴答滴答地流逝,可我還不想起床,床對于我來說,不僅是一個可以放松休息的地方,也是一個心里安慰,躺在床上,我才能結(jié)束一天的疲勞,去做我自己。
可是管家卻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在了門口,陰魂不散,我只要在這個家里,就一定會看見他的身影。
我看見他,蹭地從床上起來,洗漱都在他的監(jiān)視下完成,很平常的一件小事,卻因為他的存在,變得尷尬而別扭。
一件駕輕就熟的事,在他的監(jiān)視下,我都擔心我會做的不好。
“少爺說了,不準遲到。”管家只是從我的房間路過,并沒有針對我,想必是林昊吩咐過了吧,但是我轉(zhuǎn)念一想,林昊從來沒注意過我的感受,又怎么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呢,也許只是管家比較忙,沒有時間找我麻煩吧。
沒有了林家御用的私家車,我只能找別的方法上學(xué),可林家附近有專人看管,定然沒有出租車經(jīng)過,而且,愿意帶我的司機,一定會像昨天那樣,少的可憐。
我嘆了口氣,這樣一來,我就得要比林昊更早睡覺,更早起床,才能準時到校,我想的很美好,可是我對公交車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哪站下車,也不知道下車后該怎么走。
可是林昊才不管那些,他給我的話就是不要遲到,而我也只能按照他說的去做,至少我得盡量做到他說的。
站在大路上,我分不清方向,四面八方的人從我身邊經(jīng)過,誰的目光都沒有在我的身上停留,哪怕一秒都沒有。
我做了心理準備,一次又一次,想要開口問人,去琉璃中學(xué)怎么走,坐哪路車可以到。
但我沒有開口,目光倒是顯得著急得逼人,但是沒有人在意到我的情緒,也對,他們都不會在意我,又怎么可能多關(guān)注我一分呢。
我閉上了眼睛,隨意地走著,不知道是向哪個方向,索性,我運氣不錯,挑中的方向,是公交車行駛的方向。
大抵,上帝也覺得,為我關(guān)上了一閃門,總得要給我開一扇窗的,又或者,其實是在天上的母親對我的保護吧。
不管是不是我得到了某個神仙的庇護,我的外表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也不會因為他們對我的庇護,我就能和林昊反抗,和學(xué)校里的同學(xué)對峙,和這個充滿歧視的社會去斗爭。
“師傅,打擾一下,這輛車到琉璃中學(xué)嗎?”我看到了一輛車行駛過來,在我的面前穩(wěn)穩(wěn)地停住,但是,我猶豫著要不要上去的好,在我思索的這么個空當,后面排隊,趕著上車的人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了,推推嚷嚷,催促著我不要擋路,我只好開了口問司機師傅。
司機師傅倒是沒有他們那邊聒噪,對我笑了笑,“小姑娘是琉璃中學(xué)的呀,好學(xué)校呀,往里走往里走,三站路就到了。”
對著司機師傅的回答,我連連說著謝謝,謝謝,往車廂后面走去。
我竟然從不知道,坐公交車這么小的一件事,會有這么的不容易。
不只是我,林昊他們也不會知道這是多么困難的一件事吧,被他們封閉在林家太久,我已經(jīng)不大能夠和外面的世界,外面的那個大社會接軌,好多事,我都得從頭開始,這倒是拖了林昊的福。
可倘若我有個好的家庭環(huán)境,我會像其他女孩一樣,過著普普通通,但是異常溫馨的生活吧,你說是嗎,媽媽。
我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坐下,抬起頭看著天空,在心里默默地問道。
沒有回答,但是我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有了答案,當我想知道一個問題的答案的時候,我都會這么問,并不是說我的媽媽就會回答我,而是,至少我可以知道,我想要什么樣的答案。
正如此刻,我在想,我會不會在上學(xué)的路上,遠遠地看見林昊的車停著,只是為了確認,我已經(jīng)到了學(xué)校,雖然這個答案不甚明了,但是我知道我想要的答案是肯定的。
盡管這對于解決問題的幫助不是很大,如果我連想法都不可以有,那么對于我來說,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什么美好的東西了,也沒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戀的了,那我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了。
“大院明路站到了,請下車。”司機按了按鈕,車廂里的喇叭響起了非常好聽的男聲,我也一直在數(shù)著車站數(shù),也仔細地留意著窗外的風景。
每到一處,有什么特殊的標志,我都會很用心地記下來,這樣,方便我下次迷路,可以走回去。
至少,三站的距離,不算太遠,我自然用不著像林昊一樣,特意專車接送,我不是那么矯情的人,也沒有那個矯情的命。
走到教室,我便知道,老師一定又看不好我了,因為我毫無意外地遲到了。
我算著起床的時候,離上第一節(jié)課,只剩下半個小時的時間,但是我再忙忙弄弄,又在找公交車的路上迷失方向,不知道上車的時候是不是已經(jīng)遲到了。
“報告。”我站在教室門口,抓著自己衣服的下角,不敢抬頭正視老師的目光,自然也看不到老師是不是推了推他的眼鏡,準備把書仍在桌子上,“請”我出去。
哦,不對,我還沒有進去。
“楊天仙,你知道你遲到多久了嗎?”老師似乎沒有扔書,至少我沒有聽到書本砸在講臺上的聲音,但是老師語氣里的不善,相當明顯,就連最后一排的同學(xué)都能感受得到。
“我知道。”我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樣的事情,這是我第二天上學(xué),比不得林昊處理起來那么得心應(yīng)手,只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你還真敢回答!進來,今天放學(xué)前給我寫1000字檢討,好好反省自己錯在那里,不寫完不準回家。”有什么東西從我的眼前飛過,留下白白的一道痕跡,待我看清楚時,才知道,老師把手里正在板書的粉筆扔了過來。
不過很顯然,他沒有砸中我,我抬起頭,看著老師,顯然他在盒子里又拿了一只粉筆,我擔心他是不是準備再朝我砸過來,我想都不想,趕緊小跑著從老師面前經(jīng)過,直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別怕,老師都是這樣,看不慣的學(xué)生都讓寫檢討,你也別什么都寫,你就寫你不是故意遲到的,路上出了事,你做了好事,老師一定會從寬處理的。”我剛放下書包,還沒來得及坐下,楊磊已經(jīng)說完了這句話。
看來,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似乎是看出了我有這樣的想法,他笑了笑,“在這件事情上,我也算是你前輩了,老師嘛就這一個手段,玩不出什么花樣來。”
他如此光明正大而幽默地承認他遲到的事實,我反倒笑了,那是真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好像這樣,我們就又找到了新的共通點一樣,向著彼此,又邁進了一步。
不得不說,他的這種做法,用意很明顯,但是很奏效,我們在短短兩天之內(nèi),就和彼此成為了朋友,而且是像那種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一樣。
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和我成為朋友,但是我不想要想那么多,也想不到那么多,我只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覺得,有楊磊在,真好。
不過,即使是有楊磊這樣要好的朋友,我也不得不先解決我人生中第一份檢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