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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行帶著柴莞回了王府客房。
幫她把被子蓋好之后君行才去復(fù)命。
景謙坐在飯桌上食不知味,“柴大人傷得很重嗎?”
君行垂頭,“應(yīng)該沒有大礙,好好休息便可。”
景謙嗯了一聲,柴珩在旁邊興奮道:“我也許久沒見三弟了,我去找他。”
柴灝立馬拉住柴珩,使勁兒眨眼,“不行不行,三弟需要休息。”
柴珩伸手捂住柴灝的眼睛,擔(dān)憂道:“大哥,你眼皮子痙攣了不成?”
柴灝氣得翻白眼,“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還沒有走出一步,君行就攔在了他們前面,“柴大人現(xiàn)在需要休息,兩位公子還是等柴大人醒了之后再去看望吧。”
柴珩愣了愣,繼續(xù)吃飯,“也行。”
淮南王府的老王爺和王妃都去了長安,府中只有景謙和朝陽郡主兩個(gè)主人家。
年輕人在一塊兒隨意得許多,柴灝確認(rèn)柴莞沒事之后,就借口出去逛逛,逛進(jìn)了賭場。
柴珩被朝陽郡主纏著脫不開身,心里叫苦自己怎么惹到了一塊牛皮糖。
別看朝陽郡主出身尊貴,但是做的事情卻令人費(fèi)解。
攔驚馬、打惡少、追小偷、還會男扮女裝逛窯子。
這人真不如自己初見那般柔弱可憐,靜若處子。
柴珩仰頭盯著天上的星星,朝陽郡主扯著他的脖子讓他再講一個(gè)笑話。
柴珩心里罵道:講講講,講你娘的鬼。
柴灝給柴夫人寄了信報(bào)平安,并且在景謙的挽留下決定在淮南城游玩一陣子再回去。
其實(shí)他就是天天去賭場,淮南城沒有柴夫人,柴灝賭得更加肆意。
柴莞腦袋上的紗布拆開了,額頭上磕破的傷口結(jié)痂,只待血痂掉落。
為了盡盡地主之誼,景謙和朝陽郡主帶著柴家三兄妹游山玩水。走遍了淮南城的大街小巷,柴灝柴珩兩兄弟捶著腿哎喲連天。
柴莞坐在茶樓上面,街上嗩吶震天,鑼鼓齊鳴。
大紅的迎親隊(duì)伍路過茶樓,所到之處一片歡欣。
朝陽郡主端著茶杯吹了吹,“今日可真是個(gè)好日子。”
景謙笑笑,問她:“你知道今日是誰家娶親嗎?”
朝陽郡主不知,扭頭問他,“是誰?”
景謙忽從懷里掏出一張喜帖,朝陽郡主瞪著眼睛,“什么時(shí)候的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景謙又把喜帖收回去,并不在意。
“知府大人早就命人送來喜帖,不過我事務(wù)繁忙無暇抽身,便讓人送了禮去。”
朝陽郡主望著那位自稱事務(wù)繁忙無暇抽身的人,聳肩道:“說實(shí)話,我根本看不出你哪里繁忙。”
景謙朝柴莞的長凳上靠了靠,絲毫沒有一點(diǎn)委婉的意思。
“陪柴大人游玩淮南城,你說我忙不忙?”
柴莞端著茶杯的指尖顫了顫,又像是沒聽到一樣自顧自的飲茶。
但也許景謙的不委婉,他妹妹也感染到了。
朝陽郡主有點(diǎn)尷尬的看了看柴莞,又看看景謙,小聲說:“哥,雖然你妹妹我不是那種世俗的人。但是你可要為我們淮南王府想想啊,你要為父王和母妃想一想。咱們淮南王府,可就靠你傳宗接代了。你要是喜歡一個(gè)男人,那父王母妃豈不得氣死!”
“噗——”
柴珩和柴灝同時(shí)噴了對方一臉的茶水。
連柴莞自己都有些失態(tài)了。
景謙不動聲色,只是笑著拉起柴莞的衣袖,對朝陽郡主說:“你看,咱倆都不是斷袖。”
朝陽郡主不理他的冷笑話,朝景謙狠狠翻了個(gè)白眼。
柴莞輕咳兩聲,將頭扭向窗外。
迎親隊(duì)伍已經(jīng)過了,看熱鬧的人也散了。
而不知何時(shí),街道中央竟然跪了個(gè)穿著布衣的婦人。
她灰頭土臉,身邊路過一個(gè)行人她就去攔住人家,瘋了一樣哭問道:“好心人,請問你有沒有見過我的孩子。他才三歲,眼睛大大的,這么高。穿著藍(lán)色的布衣裳,手背上有一道刀疤。”
“走開走開,要找孩子去找官府。”
那婦人一聽,哭得更兇了。
“沒有用,官府不管。官府不管,蒼天吶,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朝陽郡主皺眉,嘟囔道:“孩子丟了,這也太慘了吧。”
過來上茶的小二接話道:“姑娘不知,最近淮南城許多人家都丟了孩子。父母們一到晚上就把門關(guān)的死死的,看著孩子不準(zhǔn)出去。”
朝陽郡主抓著自己的辮子,單手支腮問道:“知府大人沒讓人去找嗎?”
小二擦了擦桌子,干笑道:“這淮南城那么大,上哪兒去找啊。知府大人派了官兵出去尋了三天三夜,那些失蹤的孩子,一個(gè)都沒找到。”
朝陽郡主面色變了變,小二下了樓。
景謙敲敲她的腦袋,說:“又想什么呢,淮南城那么大,莫非你要去幫他們找不成?”
朝陽郡主搖頭,心虛的喝茶,“沒有沒有,我能想什么啊。”
柴莞端著茶杯,凝神望著下方還在苦苦哀求路人的婦人。
既然有那么多孩子失蹤,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淮南城中肯定存在著專門拐賣小孩兒的組織。
從天香大酒樓里出來,柴珩揉著脹鼓鼓的肚子,朝柴莞說道:“四妹,這淮南城正宗的大閘蟹是不是比咱們渝州的都還好吃?”
一開始聽說柴莞代替柴紓當(dāng)了官兒,柴珩還挺驚訝的。
不過看著自己妹妹那處變不驚的模樣,柴珩倒認(rèn)為,比起膽小如鼠的三弟,他這個(gè)四妹的確適合審案子。
柴莞點(diǎn)頭,望著不早了的夜色,“快點(diǎn)回去吧。”
景謙結(jié)了帳跟上來,從天香大酒樓回淮南王府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大家也沒叫馬車,就這樣走回去,也當(dāng)作運(yùn)動運(yùn)動,消消食。
空曠無人的街道夜風(fēng)習(xí)習(xí),朝陽郡主和柴珩在后面打打鬧鬧,柴灝走在中間,眼神癡迷的盯著掌心的骰子。
景謙閑庭信步,語氣隨意,“柴大人,來玩兒個(gè)游戲好不好?”
“玩什么?”
“......”
景謙愣了許久,柴大人竟然沒有說不字,太奇怪了。
柴莞站在原地,望著驚呆的景謙。她也只是看在此番淮南之行,景謙一直在盡地主之誼,絲毫沒有王室架子。
而且自己二哥之前非禮朝陽郡主的事情,朝陽郡主也既往不咎。
所以她才對景謙如此客氣的。
否則依照往日的秉性,她肯定一口拒絕景謙。
景謙默了黙,伸手指著后面追逐嬉鬧的柴珩和朝陽郡主,說:“喏,像他們那樣。你來追我。”
“......幼稚。”
“那我來追你吧?”
“不行。”
“快點(diǎn)。”
“不。”
“我就站在這里數(shù)十下,你快點(diǎn)跑。”
“...不。”
“一。”
“你別數(shù)。”
“二。”
“......”
“三。”
柴莞閉上眼睛,深深吸氣。
“四。”
她無語的搖頭,轉(zhuǎn)身就走。
“五六七八九十,我來了!”
景謙忽然全部數(shù)完,朝三步開外的柴莞追上去。
柴莞無奈又窘迫的笑出了聲,但是步子卻比之前輕快了許多。景謙故意追得很慢,柴莞嘴上在拒絕,但雙腿已經(jīng)邁開跑遠(yuǎn)了。
長長的街道,回蕩著四個(gè)人的歡笑。
柴灝一人站在街道中央,干脆席地而坐,自己和自己賭大小。
等那邊的柴珩和朝陽郡主走過來,柴灝的左手已經(jīng)贏了兩次,右手贏了五次。
他異常興奮的親了親自己的右手。
朝陽郡主問:“我哥和柴大人呢?”
柴灝愣了愣,“剛剛還在這里跑來著呢。”
柴珩望望前方的霧罩,晚上溫度下降,他全身抖了抖,說:“興許是先走了,咱們也快點(diǎn)回去吧。”
“好。”
三人一前一后離開了這條街。
柴莞和景謙不知跑到了哪里,這邊比剛才的那條街道更加安靜。
靜如墳?zāi)埂?/p>
柴莞停下腳步,光潔的額頭起了一層薄薄的汗霧。
景謙抓住她的衣袖,笑道:“柴大人,你輸了。”
柴莞實(shí)在跑不動了,低低喘了一會兒,道:“如果不是小王爺故意放水,只怕下官跑不到這里來。”
景謙并沒有被識破之后的尷尬,反而曖昧一笑,“柴大人,這夜深人靜的,我好害怕啊。”
柴莞盯著頭頂上那一張臉,無論怎么想,這夜深人靜的,都是自己比較害怕吧。
她正色,往回走。
“既然害怕,那就趕快離開這里。跑了那么遠(yuǎn),他們找不到人,只怕會擔(dān)心我們。”
景謙笑著跟上,“好,聽你的。”
柴莞:“......”
只是二人還未走出三步,眼前一晃而過一個(gè)黑影。
與此同時(shí),柴莞和景謙都同時(shí)聽到了一聲啼哭。
似嬰兒。
景謙追上那個(gè)黑影,黑衣人似乎料不到景謙的速度竟然如此迅速,他肩膀被擒,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
黑衣人齜牙咧嘴,身子一矮錯開景謙的第二下擒拿。
他單手抱著嬰兒,另一只手捂在嬰兒的嘴上。此刻受敵,不得不挪開手對付景謙。
只是手掌一松,嬰兒的啼哭立馬如雷鳴般震耳。
柴莞跑過去,景謙并不與黑衣人糾纏,而是要奪走他手中的孩子。
二人過了十招,黑衣人明顯不是景謙的對手。
柴莞看了看四周,沒有一個(gè)人打開院門出來看看是怎么回事。
相反,聽到嬰兒啼哭的時(shí)候,本來幾家還亮著燭火的人家竟然直接吹滅了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