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匱要略》有云:“血余能生新血,其性能化瘀血、生新血有似三七。”
沈惜安也愣了一下,立即反應(yīng)過來,解釋道:“眼下沒有藥物,我只能按照一個古方子來,用發(fā)絲做余血碳,用來幫二哥止血生血。”
“頭發(fā)還能這么用?”陳忠堂松了口氣,看著面前這一頭烏黑打長發(fā),心底不禁升起一抹愧疚之感來,居然要一個女人割掉自己自己的頭發(fā)來救他們。
“陳大哥你還在猶豫啥,趕緊割下來,我好去做藥。”沈惜安提醒道。
陳忠堂看了一眼躺在躺床還昏迷不醒的陳忠林,手上輕輕地一劃,沈惜安的頭發(fā),自肩膀而斷。
割下來的頭發(fā)有半米長,被沈惜安拿在手中,然后就朝灶房里面走去。
她將剩下溫水舀入盆里,然后將頭發(fā)放進去揉搓清晰,再拿出來用力甩干,將鐵鍋里面的水分擦干凈之后,往灶里面添加柴火,等鐵鍋燒熱了,把甩干的頭發(fā)放到鍋里,找來一根干凈的木棍將他們擠壓在一起。
不一會兒,鍋里就散發(fā)出一股頭發(fā)燒焦的味道。她繼續(xù)用木棍擠壓鍋里的頭發(fā),直到他們?nèi)繍灲?,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之后,一一裝到碗里。
一大把頭發(fā),悶焦之后合在一起,也就一碗的樣子。沈惜安又把它們?nèi)磕氤闪朔勰?,在灶房里面找了一點菜油倒進另外一個小碗,然后取了碗里面一半的頭發(fā)焦炭將之攪拌在一起。留了半碗準備明天給陳忠林當成湯藥喝。
在中醫(yī)里面,頭發(fā)悶成的碳,也叫血余炭,對止血化瘀和生血都有很好的效果。
弄好這些之后,沈惜安就端著那碗用頭發(fā)做成的像是膏藥似得黏糊糊的東西來到房間里面,洗干凈了手之后,把碗里的東西敷到了陳忠林的傷口上面。
等給陳忠林敷完了藥,沈惜安又看向了一旁坐著的陳忠堂道:“陳大哥,你腿上的傷口,我也給你敷一些,好得快一點。”
陳忠堂也沒矯情什么的,點了點頭撩起褲腳,露出一條很長的口子來。沈惜安將剩下的藥,都都敷上了。
然后找了一塊碎布把傷口綁著,不然藥膏灑落出來。
處理好了這些事情之后,沈惜安挺直了腰,伸手活動了一下,長長的出了一口。
“今晚上辛苦你了。”陳忠堂感激道。
沈惜安搖了搖頭:“沒什么,以后不要冒這種險就好了。”
現(xiàn)如今家里兩個傷員,一個腿瘸,完整無缺的,就沈惜安一個人,處理好了陳忠林的傷口,確定不會在流血之后,她有又去做晚飯,等吃了晚飯睡覺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
沈惜安又累又困,回到房間里面,也沒想別的事情,直接倒頭就睡。
第二天早上,沈惜安又早早的起來去看陳忠林的傷口恢復(fù)的怎么樣,讓她覺得驚喜的是,這血余炭她還是第一次用,沒想到效果會這么好,一個晚上的功夫,陳忠林那么重的傷口,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了,而且早已不再流血。
陳忠堂受傷較輕,還能四處活動,只是不能做重活兒。
吃了早飯之后,沈惜安就去了附近的山里,找了一些甘草回來,然后合著悶焦的頭發(fā),熬成了湯藥給陳忠林吃。
陳忠玉和陳忠堂看著沈惜安一個人在家里忙上忙下的,心里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幾個大男人,現(xiàn)在卻都要一個女人來照顧了。
沈惜安從灶房里面端出熬好的藥來到陳忠堂身邊道:“陳大哥,這要你拿進去給二哥喝。”
陳忠堂點了點頭,端著碗就進去了。
陳忠林這會兒已經(jīng)醒了,被陳忠堂慢慢地扶了起來,然后親手一口一口的給他喂藥吃。
“大哥,咱們可沒錢買藥,這藥哪來的?怎么有股頭發(fā)燒焦的味道。”陳忠林好奇的問了一句。同時胸口包扎的傷口讓他感到非常的奇怪,誰這么大的能耐,把自己胸前的傷口都給包扎得這么好。
陳忠堂道:“這是安安用自己頭發(fā)悶成焦炭之后給你熬得藥。”
正準備下咽的陳忠林做了一個要嘔吐的模樣,陳忠堂直接伸出寬厚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瞪了他一眼道:“吞下去!”
陳忠林嘴巴被捂著,雖然心里膈應(yīng),但還是吞了下去。
“安安昨晚上為了我們,一直忙活到半夜才回去休息,而且要不是她頭發(fā)做成的藥,你胸口上面的傷口哪能好這么快,你以后可不能在安安面前擺臉色看,不然小心我揍你小子。”陳忠堂裝出一副很兇的模樣,然后繼續(xù)給他喂藥。
陳忠林瞧了瞧自己的傷口,也沒有多說什么,老老實實的將一碗藥全部喝光了。
他恨恨道:“大哥,這些狗日的土匪下手這么狠,要不是你背著我跑得快,我的小命怕是要丟在那里了。”
陳忠堂嘆了口氣,似乎回想起了一些傷心的事情,神色黯然道:“我答應(yīng)了爹娘,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倆,老三因為我瘸了雙腿,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扔下你不管。”
陳忠林一臉感動的看著自己大哥。
喝完藥,陳忠堂又讓陳忠林重新躺回了床上,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好休息,等身體好了,咱們在想謀生的法子。”
沈惜安和陳忠玉在院子里面聊天。
“三哥,我看你的腿不像是先天就是這樣的,倒像是被什么壓斷的,能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么?”要給陳忠玉醫(yī)治雙腿的話,首先就要知道他腿上的傷到底是怎么來的。
只是她的一句話,像是觸到了陳忠玉的痛處,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目光默默地注視著遠方。
隔了好一會兒,陳忠玉才緩緩道:“有好久了,大概是在我十歲的時候。”
沈惜安瞧了瞧他的面容,問道:“三哥,能告訴我你今年多少歲了么?”
“二十三了。”
沈惜安暗暗乍舌,這陳忠玉表面看起來差不多都快三十的人了,沒想到才二十三,當?shù)皖^看到那一雙已經(jīng)瘸了的雙腿時,暗嘆了一聲,一雙殘廢的雙腿,讓一個本應(yīng)該自由奔跑的男子,活在了外人鄙夷的眼神中,清貧和自卑自責的歲月,將他的朝氣磨礪成了滄桑的臉龐。
也難怪看起來這么顯老了。
陳忠堂走了過來,問道:“你們在聊什么?”
“沒什么。”陳忠玉看起來,并不想在陳忠堂的面前,提起他雙腿的事情。
沈惜安心思細膩,善于察言觀色,見陳忠玉這樣說,也沒有在提及先前說的雙腿的事情,而是起身接過陳忠堂手里的藥碗,仰頭看了看天色,已經(jīng)快到中午,道:“我去做飯。”
這一次冒著被土匪殺死的危險,帶回來的二十斤大米,四個人勉強能堅持個十天半月,加上又受了傷,也就默許了以后吃中午飯的習慣。
等沈惜安一走,陳忠堂就挨著坐在陳忠玉的旁邊,伸出寬厚的手掌輕輕地拍在陳忠玉的大腿上,語氣堅定道:“老三,你這雙腿,大哥一定會想辦法給你治好的。大哥對不起你。”
陳忠玉笑著搖了搖頭:“大哥帶著我這個拖油瓶十幾二十年,是我欠大哥的才是,人總有意外的時候,不是么。昨晚安安說了,她說還有可能治好我的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腿已經(jīng)瘸了十幾年了,其實我也習慣了。”
陳忠堂眼底滑過一抹激動,朝著灶房看了一眼,腦海中猶豫了一下后,起身就朝著灶房走去,這件事情這么重要,他必須要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