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安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呢。”
陳忠林湊了過來,神神秘秘道:“沈惜安,你以前在謝府就是個丫鬟,今天這管家卻如此客氣的叫你小姐,難道你是那謝家老爺和府上的老丫鬟悄悄生下的私生女?”
在他看來,這已經(jīng)是唯一能夠解釋那個管家謝友民為何會突然對沈惜安這么客氣的原因了。
萬雪嬌自己也有點摸不準(zhǔn)了,心里喃喃道,難道真的是這樣?隨后又搖搖頭,不怎么相信這樣的好事,會突然落到自己頭上來。
這會兒打退了謝府的下人,陳忠堂也沒多高興,想起以后山上打得野味兒,少了一個售賣的路子,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難了。
眼下還要吃飯,這早上的事情過了之后,陳忠堂叮囑了幾句,就帶著陳忠林上山打獵去了,將沈惜安和陳忠玉留在了家里。
……
靖州北面的一處高山之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穿一襲淡青色的長衫,腰間懸掛著一把寶劍,即使還未出鞘,仍有一股殺氣騰騰。
他站在山頂一塊大石頭上面,低頭俯瞰著腳下云海茫茫。漆黑幽深的眸子溫潤如玉,此刻卻迸射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意。
他的身后,站著一個年紀(jì)五十左右,身穿灰色錦衣的老奴,有些岣嶁的背上,背著一個一米長的漆黑如墨的長方形盒子。
他順著那男子的目光看向山腳,滄桑的聲音略顯低沉:“主子,小姐有消息了。”
“嗯。”中年男人回應(yīng)了一聲。
“靖州宣化盜匪四起,要不要老奴去把小姐接回來?”
“不用,讓她自己找回來。”
“如今兵荒馬亂,草寇流竄,小姐一介女流,怕是……”
那中年男人沉聲道:“這點能力都沒有,也不配進我家門。”說完,朝著宣化方向看了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那老奴見中年男人語氣堅決,無法勸說,臉色黯然地跟在身后,心道:“小姐記憶未開,怕是連身世都未明白,難……”
……
謝府之中。
謝正華年約五十,身材微胖,穿著一襲寬松的藍色長袍坐在大廳里,手里端著一杯茶,眉頭深鎖,眼睛則是望著大門口。
管家謝友民帶著三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
謝正華見沈惜安并沒有在其中,本就凝重的神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冷冷道:“人還是沒帶回來?”
謝友民‘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將全部責(zé)任都推到了陳忠堂和沈惜安的身上,“老爺,沈惜安不肯回來,我們想強搶,那陳忠堂太過兇猛,一個能打我們?nèi)齻€,我們根本就打不過他們。”
“我只看結(jié)果,不問過程,既然你人沒帶回來,杖責(zé)二十。”謝正華沉聲道。
兩名穿著灰色布衣的下人手拿長棍,毫不客氣的將謝友民按在地上就打。
謝正華的夫人馮氏這會兒坐在一旁,也沒去看那被挨打的謝友民,遲疑了一下,道:“老爺,消息還沒確定,你又何必如此興師動眾的,萬一不是,那咱們不是鬧了笑話了么?”
謝正華嚴(yán)肅道:“夫人,小心一點好,那人我們可惹不起,萬一是真的,知道我們做了這樣的蠢事,咱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他砍的。”
“沈惜安滿臉麻子,那人的身份如此高貴,想來不會生出這樣丑陋的女兒來吧。”馮氏提醒道。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當(dāng)是花錢買個心安了。”
二十棍子已經(jīng)打完,謝友民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望著謝正華。
“你放出話去,那沈惜安如果想要回來的話,謝府隨時都歡迎她回來,好吃好喝的供著。”吃了這次虧,謝正華也不準(zhǔn)備在用強,那陳家三兄弟,老大和老二力大如牛,正要打起來,他這府上的下人,確實是沒幾個能打的。
馮氏在一旁思考道:“老爺,你這樣放話出去,那沈惜安怕是不會回來,咱們還得給點壓力才行。”
“夫人有什么辦法?”謝正華問道。
馮氏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緩緩道:“陳家三兄弟在陳家村沒有田地,只靠打獵維生,若是這野味兒賣不出去,沒得吃的,咱們這里又放出這么優(yōu)厚的條件,不怕她忍得住不回來。”
謝正華眼前一亮,眉頭緊皺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夸贊道:“還是夫人想的周到。”
他瞧了一眼會跪在地上的謝友民,“知道該怎么做了么?”
謝友民連忙點了點頭,然后就出去吩咐去了。
陳忠堂和陳忠林上山打獵,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的時候才回來。
沈惜安正坐在院子里面愁著今天該吃什么,兩兄弟背上掛著兩只野兔,三只野雞,兜里還裝著一些野果就回來了。
陳忠堂走到沈惜安面前,將碎布抱著的野果拿到沈惜安面前道:“安安,這是你的。”
沈惜安打開一看,是刺泡子,又名刺莓,和櫻桃差不多大,全身晶瑩剔透,又好看又好吃。
家里沒有吃的,她也正好餓了,一看到這一包野果子,高興道:“謝謝陳大哥。”
陳忠林不滿意道:“我呢,這里面我也幫你摘了,你怎么不謝謝我。”
沈惜安哼了一聲:“就是不謝你。”
陳忠林心里十分不爽的看著沈惜安,喃喃道:“早知道不給這白眼狼摘了。”
陳忠堂一看這架勢,兩人估計又要吵起來,繼續(xù)背著野兔和野雞道:“家里沒糧食了,我們先去城里換點錢,買了米就回來。”
說著,就拉著陳忠林離開了。
沈惜安手里捧著刺泡子來到陳忠玉的身邊,“三哥,你也吃。”
“我不餓,你吃吧。”陳忠玉微笑著搖了搖頭。
“昨天晚上就吃了幾個紅薯,今天到中午都還沒吃東西呢,怎么會不餓的,咱倆一人一半。”沈惜安說著,也不管陳忠玉接不接,分出一半的刺泡子放在他手里。
陳忠玉有些感動的看著沈惜安,帶著愧疚的語氣道:“讓你跟著我們受苦了。”
這些天和沈惜安相處下來,陳忠玉發(fā)現(xiàn)這個滿臉麻子的女人,除了那天在嫁過來的時候大吵大鬧之外,后來的日子,幾乎是判若兩人,一點都不潑辣之外,還很懂得照顧人。
他也想不通為何前后之間的改變,為什么會這么大。
沈惜安滿不在乎道:“只要別再讓我回去做什么丫鬟,我就心滿意足啦。”
“不會的。大哥說話做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他既然說過不會讓他們帶你回去,就肯定不會讓他們帶你回去的。”陳忠玉十分篤定道。
對于自己的大哥,他心里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過了有一個時辰左右,沈惜安眼力極好,遠遠的就看到了陳忠堂和陳忠林回來了。
她高興的站了起來,心想終于有飯吃了。高興的道:“三哥,大哥和二哥回來了。”
陳忠玉早已習(xí)慣了,微笑著點了點頭。
只是兩人走的越近,沈惜安就發(fā)現(xiàn)兩人的神色有些不太正常,背上的野味兒都已經(jīng)處理掉了,但手里只有一小袋米。
兩人回到院子里,陳忠林臉色陰沉,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瘋狗要咬人似得。
陳忠玉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就問道:“大哥,平時兩只兔子就能換二十斤米,今天怎么?”
陳忠堂手上的那個米袋子里,就這么一看,也知道沒有超過五斤的重量。
陳忠林突然發(fā)起飆來:“還不是這沈惜安,現(xiàn)在謝府的人擠兌我們,能換到五斤米回來,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
“不怪你,別多想。”陳忠堂路過沈惜安身邊的時候,安慰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