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院子口,朗聲說道:“徐青農(nóng),就算玉環(huán)姐激怒了你,又怎么樣?”
見我進來,玉環(huán)姐笑著跑過來,挽著我的手臂,再也不瞧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徐青農(nóng)。
徐青農(nóng)不甘道:“李白,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一些不屬于你的東西,切莫緊拽在手里不放,在這青蓮鄉(xiāng)里,可是容易招來殺身之禍的,若是你再不識相,跟之前一樣可能在路上行著行著,就莫名其妙的沖出來幾個蒙面人,敲一通悶棍,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當然如果你識相,咱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稱兄道弟,大口吃肉大塊喝酒,仕途上作大哥的自然會幫襯一把。”
我冷笑道:“一介紈绔子弟,也配與我李白稱兄道弟?簡直是笑話!”
徐青農(nóng)面色劇變,很顯然不敢相信這話兒是出自李白之口,印象中,李白一直對他傻乎乎的唯命是從,三番五次透露出想效仿三國劉關(guān)張?zhí)覉@結(jié)義,都被徐青農(nóng)不動聲色的推了,并且將其當做拿下楊玉環(huán)的最后一張底牌,如今卻被那懦弱的家伙正氣凜然的用以反擊。
“徐青農(nóng),你這是承認,上次在西郊將我打得頻死,然后塞進裝滿水的木桶里,這起殺人未遂事件,是你一手安排的嗎?”
徐青農(nóng)譏笑道:“呦,你這靠巴蜀西施養(yǎng)著的小白臉,長進了啊,狂妄無知不說,居然學(xué)會了衙門套口供的伎倆,不錯不錯,可惜,本公子向來不吃這一套,不過,你奉勸你最好摸摸自己的心,有幾斤幾兩,可要掂量清楚了,我徐青農(nóng)可是此屆科舉的童生頭名,下午放榜之后就有秀才頭銜,到時候就算不小心將你打得缺胳膊少腿殘了,頂天也就是賠點銀子完事。”
“李白,本公子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肯是不肯?”
我斬釘截鐵道:“玉環(huán)姐是我的妻子,誰也搶不走,別說你一個小小的縣令公子了,哪怕是天皇老子來了,我也不讓!”
“況且,世事無絕對,童生頭名是誰的,還不一定呢。”
“你?童生?哈哈,你們聽到?jīng)]有,李白說他能考中童生,還是童生頭名?”徐青農(nóng)大笑著問向旁邊的家丁。
家丁尖銳大笑:“聽到了,一個每次考試都是五百名開外的笨蛋,說他可以考中童生。”
我道:“說來我能考中童生,還多虧了徐公子呢,要不是你送來的那一摞一摞的書籍,我此生恐怕考童生皆無望了,若是我能奪得頭名,定要請徐公子去悅來客棧去吃一頓,以作答謝。”
可不是么,要不是當初徐青農(nóng)假裝跟李白稱兄道弟,李白的詩篇,玉環(huán)的美貌皆想徐徐圖之,送來那么些經(jīng)書古籍,憑借玉環(huán)姐掙的銀子,哪還有錢買書來看,即便有了穿越者過目不忘的金手指,科舉考試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成績。
徐青農(nóng)不是傻子,自是聽出了我言語之間的冷嘲熱諷。
他一步步的走過來,咄咄逼人,冷冷說道:“此時文院還沒放榜,你就有如此篤定,能考中童生?”
我笑道:“不是童生,是童生頭名哦。”
徐青農(nóng)呆了一下,放聲大笑:“童生頭名?哈哈哈哈,李白,你有幾斤幾兩本公子不清楚?連個《三字經(jīng)》都背不下來,《論語》就更不用說了,還考了《孫子兵法》和那些生僻到了極點的知識點,若不是我……”徐青農(nóng)機靈的止住了嘴,繼續(xù)說道:“你能中童生?相信能中童生,還不如信這世上有鬼。此次科舉,你能跟那白發(fā)老者一樣,從五百名考進兩百名都算是你爹娘在天上保佑了你,好了,李白,本公子雖然認同夫子常掛在嘴邊的君子當忍耐,但是耐性這玩意兒,是有限度的,今日你答應(yīng)也好,不應(yīng)也罷,形勢比人強,你沒得選擇,楊玉環(huán),今日本公子要定了!”
“若是我偏要選擇呢?偏偏不允呢?”
“哼,冥頑不靈,我徐青農(nóng)可是這青蓮鄉(xiāng)的太子爺,向來說一不二,自從我記事起,可還從沒有哪個家伙敢如此不長眼,處處跟我爭鋒相對,好好好!”
徐青農(nóng)一連說了幾個好,看向幾個家丁,惡狠狠道:“給我打,要是不卸李白的一條手臂,回府之后,統(tǒng)統(tǒng)扔進萬蛇窟。”
楊玉環(huán)急了,立刻一個箭步?jīng)_過來,擋在我的面前:“徐青農(nóng),你莫要欺人太甚,現(xiàn)在這個時辰文院應(yīng)當已經(jīng)放榜了,我相公已經(jīng)是童生了,敢傷一個童生,我就去縣衙門擊鼓鳴冤。”
徐青農(nóng)冷笑:“縣衙門擊鼓鳴冤?玉環(huán),你說這話,真是幼稚啊,縣衙門就是我家,你到我家去鳴冤,你認為有用嗎?你可還記得去年臘月初八,張家那小子非要說我侮辱了他家娘子,去衙門告我,結(jié)果呢,跟只死狗一樣被丟了出來,衙門里還有他認罪污蔑本公子的簽字畫押書。”
玉環(huán)姐厲聲道:“青天大道,朗朗乾坤,在鄉(xiāng)里告不了你,我去府里告,府里告不發(fā),去節(jié)度使那里,實在不行,去京城告御狀,我就不信這世道沒有王法,不信你徐家能夠一手遮天!”
我也沒有想到徐青農(nóng)居然如此喪心病狂,膽大包天,傳言他爹花錢買官,那這背后肯定還有個權(quán)勢更甚的大人物,所以才敢如此肆無忌憚,我說:“徐青農(nóng),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我中不了童生嗎?若真是個爺們,就跟我去一趟文院,先看放榜再說,怎么?你怕了,你可是四里八鄉(xiāng)遠近聞名的神童啊,此次童生考試頭名的最大熱門,而我考了兩年每年都在五百名開外,你在害怕什么?怎么?連跟我一起去文院的勇氣都沒有,看來,你也只能靠拼爹了。”
徐青農(nóng)本來已經(jīng)落入我的激將法當中,但一個家丁急匆匆的趕過來,神色慌張道:“公子…文院已經(jīng)放榜了,這……李白,確實考中了童生。”
另外兩個家丁聞言面色慘白,如果李白真的考中了童生,他們可能就要倒霉了。
“這怎么可能?”
徐青農(nóng)臉色微變,他這才意識到,人還是那個人,但氣質(zhì)似乎大變,以前那只知道低頭讀書遇事就慌里慌張的李白,今日即便他幾度出言威脅依然神色自若,隱隱有了幾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
徐青農(nóng)目光閃爍,面色陰晴不定的沉默了很久,突然惡狠狠道:“不可能,我早已經(jīng)跟我爹打過招呼了,李白定然不可能考中童生的,我知道了,這個惡奴定是收了李白的好處,圍魏救趙,對吧,呵呵,反正大家都沒有去看榜,官府也沒有正式的文書下來,現(xiàn)在殺了你,本公子頂多還是只陪些醫(yī)藥費而已。”
徐青農(nóng)的如意算盤打得極好,他知道家丁不可能說謊,如今胡亂栽贓,即便是李白真的中了童生,殺了也就殺了,到時候可以以放榜之前并不知情的理由來開脫。
而且他是童生頭名的話,那便是秀才了,比李白的童生頭銜可是更高一級,更何況還有老爹這個一縣之主撐腰,趁其羽翼未豐之前殺掉李白,而后雀占鳩巢搶走覬覦良久朝思暮想的楊玉環(huán),豈不是一箭雙雕。
徐青農(nóng)如夜梟般笑了幾聲,戾聲道:“上,殺了。”
我沒想到徐青農(nóng)居然如此果斷毒辣,面對四個氣勢洶洶沖上來身強力壯的家丁,我急忙一把推開欲攔在我身前的玉環(huán)姐,雙手緩緩攤開,在清晨懶洋洋的陽光中,比劃了一個在他們看起來莫名其妙的動作。
太極。
后發(fā)先至,以力借力,四兩撥千斤。
我一步踏出,腳步和雙手,皆隨心意而動。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我的步伐變得很快,給人一種蝴蝶穿花的錯覺,反應(yīng)也變得靈敏,只要我伸手,肯定能輕而易舉的將眼前飛過的一只小蜻蜓給握在掌心,輕輕柔柔的呼吸吐納當中,我的整個人如同一片柳絮,在四人圍毆當中蕩來蕩去,數(shù)十招之后,四人竟然是連我的衣襟都不曾沾到。
“不僅過目不忘能融合李白所有的記憶,受到的傷短短片刻便能自動痊愈,而且無論是耳目還是步伐的靈敏和流暢度,都在不知不覺中潛移默化,提升了三倍有余?難道……我的身體內(nèi)住著一頭猛虎?或者說,跟諸多網(wǎng)絡(luò)玄幻小說的套路一樣,體內(nèi)有個正在覺醒的超級高手?”
我來不及細想,左腳不易察覺的劃了個半圓,突然沉肩,啪的一聲撞開右邊的家丁,瞅著機會兩步掠了上去,擒賊先擒王,眼前這個家伙大概是四人當中戰(zhàn)斗力最強的一位了。砰,一個勢大力沉的手刀,竟然直接將其劈倒在地,哼哼幾聲便暈了過去。
徐青農(nóng)面色鐵青,喃喃道:“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書生,怎地忽然厲害如斯?這家丁李四可是府中家丁最擅拳腳的一位了,竟然在他手底下走不了一招?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看著一副見鬼表情的徐青農(nóng),收起身形,負手而立,微笑問道:“徐公子,還有沒有興趣再過兩招?”
徐青農(nóng)沉默不語。
我笑道:“也罷,我可沒有趁人病要人命的嗜好,咱們都是文人,打打殺殺,動手動腳的多沒書生意氣,要比,就比考試成績是不?我讓你輸?shù)眯姆诜?,怎樣?敢是不敢?與我同行,去看看那文院榜單究竟誰主沉?。?rdquo;
徐青農(nóng)壓抑住心中驚駭,這打又打不過,占楊玉環(huán)的便宜,今日更是別指望了,只好順著桿子往下爬,咬牙切齒道:“好,比成績就比成績,武功上你可能走狗屎運拜得名師,打通了氣穴府海,突飛猛進,但是科舉考試卻與武學(xué)不同,需要的是滴水成河的反復(fù)累積,我就不相信,短短一年時間,你就能從五百名開外考進前十!”
“哼,之前你可是跟李有田有過賭約,若是沒考中童生,楊美人同樣是本公子的!也不急于這一時三刻,走!”
徐青農(nóng)轉(zhuǎn)身走出后院了,我才松了一口氣,對猶在震驚當中的玉環(huán)姐笑了笑,甩了甩顫抖的右手。
我咧嘴道:“娘的,這不科學(xué)啊,只打了一拳,整個人就如同跟麗春院的姑娘戰(zhàn)斗到天明一般,徹底虛脫了,剩余的三個惡奴家丁隨意沖上來一個,要置我于死地,可真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