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要拿她的東西,只是剛才太過緊急,怕被發(fā)現(xiàn)才將木偶放進口袋里。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咱們走吧。”我假裝害怕。
好在李冰他們做完了采訪,很快我們就走了出去。出去以后李想看我的眼神更怪異,也偷偷地看著我的衣兜。
不愛說話的姑娘,往往最令人害怕。
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們的腦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快速拉開和李想的距離,就好像她會跑過來翻我的口袋一樣。走出如同叢林一樣緊密的平房區(qū),我趁著他們上車之際,將衣兜里的木偶丟到了道旁的草叢里。
上了車以后我就輕松了許多。
車行駛在顛簸的路上,掛在行車記錄儀上的飾品也隨之搖擺,一會是張毅倜儻的輪廓,一會是我頗顯神秘的背影。
出神的望著,不時,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略有驚恐地伸出手,握住了像是在對我催眠一樣擺晃的裝飾品,定睛看著相片里自己的背影。
好奇怪!
怎么只有我自己?
我說到這里你可能會奇怪,相片里除了我難道會有別人?
我不說你可能注意不到,我第一次去廟街的時候就遇見了阿婆,我背對著街道停下時面對的就是阿婆。也就是說張毅在給我拍照片時,我正在向阿婆求問我和張毅的姻緣,也是同一時間,阿婆對我說出了姻緣不斷這四個字。
沒錯,就是這四個字。
我看應(yīng)該是陰緣不斷才對。
我又仔細看了一遍相片,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我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相片里的確就只有我自己。難道是相片的角度問題,阿婆的身體太弱小被我完全蓋住了?
可仔細一想似乎又不太可能。
越想越覺得陰森,干脆什么都不去想,反正我不打算去廟街了。
至于張毅。
如果張毅真的死了,并且陰魂不散,我就搬走。
這樣想著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車子駛出這片荒涼的曠野,我們進入了市區(qū)。
此刻陽光依舊明媚,我叫李冰把車窗搖下,感受這一秒暖陽的同時也透口新鮮空氣。
向來少言寡語的李想這時開了口。
“我冷!”
她的聲音很尖銳,我知道是說給我聽的。
李冰有些無奈,“丁欣姐,要不我給你開冷氣。”
我笑著點了下頭。
李冰剛開了冷氣,李想就又大叫一聲,“我說了我冷!”
李冰似乎很怕李想,就灰溜溜地關(guān)上了冷氣。
“我們臺長的女兒。”李冰和我低聲說了句。
我喔了一聲,難怪會這么小家子氣。
“心里有鬼啊,嘀咕什么呢。”
這次我和李冰再沒說一句話,真不知道她干嘛對我那么大的成見。
李冰把我送到公司門口就走了,我回到辦公桌前寫完文案時已經(jīng)是下午。
楊穎早早過來找我。
她從來沒有這么著急過,于是我料定她來取材料是另有目的。
果不其然。
她當著全公司同事的面數(shù)落了我一頓,說我寫的東西像小學(xué)生作文,不生動,不具體??晌胰前凑账姆愿纴韺懙?,用詞用句,甚至是文風都是臨摹她的,明擺著她是故意來找我麻煩。
“對不起,我重寫。”
“重寫???”她仰著臉冷笑,“你不光是在浪費我的時間,還在公司吃白飯。”
說我吃白飯?
她楊穎在公司不是曖昧老板,就是調(diào)戲男下屬,只有她才是吃白飯的!
可惜,我敢怒不敢言。
“你說怎么辦吧。”
“什么語氣?還想不想干了!”
我覺得我的語氣沒有任何的問題,雖然我心里極度的不滿,但我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一點。
當然我也慶幸自己沒有申辯,不然下場比現(xiàn)在更難看。
“我也不為難你,免得別人戳我脊梁骨。今天晚上你去一趟廟街,明天早上回來要是還寫不好,就給我滾蛋!”
“什么意思?”我擔心地問。
“你要想寫好這篇報道,你自己就要變成廟婆!”
她的意思是讓我去守廟。
看著周圍正在低聲議論的同事,我一下就慌了。他們說廟街是個邪門的地方,有很多人去了以后都出事了。但他們不知道,廟街對我而言比他們嘴里說的更加可怕。
“我不去。”
那一刻我腦子里閃動的只有一句話,陰魂不散。
在車上的時候我還在想,從此以后不再踏入廟街半步。可想不到楊穎的一句話,打碎了我這一堅定不移的想法。
“誰給你的膽這么和我講話,你要不去現(xiàn)在就給我滾蛋。”
我氣得從椅子上彈起來,怒氣沖沖地盯著楊穎看,恨不得現(xiàn)在就扇她兩個耳光,看她以后還敢不敢作威作福。
可轉(zhuǎn)念想起自己還要交房租,還要生活,便再一次把氣吞進肚子里。
“我去。”
我話音一落,楊穎就心滿意足地走了。
楊穎一走,我就呆坐在辦公桌上。
我可以搬家,但我不能換工作。我好不容易才過了實習(xí)期,做到了主播的位置,就這么走了我不甘心。
可去廟街我很怕。
我怕再一次遇到那個怪異的阿婆,更怕看到廟里面張毅的遺照。
但現(xiàn)在我別無選擇,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到了夜里。
我獨自一人留在辦公室里,因為我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燈關(guān)了。
只有電腦中閃閃幽幽發(fā)亮的光。
我暗暗盤算著,不如在辦公室里留一晚,我用一夜的時間不怕寫不好文案,到了明天一早我就謊稱自己去過廟街,神不知鬼不覺的楊穎也沒可能察覺。
嗯,就這樣決定了。
我掃了一眼時間,夜里七點鐘。
從辦公室里走出去,我打算到外面跑幾包泡面。走到樓梯拐角時撞見一個略胖,帶眼睛的年輕人。他一看到我就很禮貌地叫了聲姐,然后說他是新到公司里的實習(xí)生,楊穎讓他陪我去廟街。
麻痹!
我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句。
楊穎真是黑心腸,詭計多端,看來這回我事逃不掉了。
“怎么沒見過你。”我面前的這個胖子是個生面孔。
“我才來沒幾天。”在我面前,他有些靦腆,很不好意思。
也對,他可能是我沒上班那幾天來的新人,沒有見過面也不稀奇。
他一出現(xiàn)就打消了我買泡面的計劃,回到辦公室里我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拎著衣服和他走出了公司。
我上班的時候習(xí)慣穿打底褲,連體緊身裙和一件風衣。
辦公室里雖然暖和,但外面很冷。
所以一出去的時候我就冷得有些發(fā)抖,這個新來的實習(xí)生很好心,他想把自己的外套給我取暖。
我婉言謝絕了。
我有點小潔癖,穿別人的東西會不習(xí)慣,尤其是一個陌生,看起來不太順眼的男人。
我們公司不是那種正式單位,不可能像李冰他們一樣配車,所以我們兩個搭了一輛出租車去了廟街。
廟街南北通透,剛好刮得是南風,所以一到廟街的時候,街道旁密密麻麻的古樹被吹得沙沙作響,很是怪異。而且這里的風非常的硬,冷空氣襲來讓我覺得更加的寒冷刺骨,就不禁裹了裹風衣。
新來的胖子沒有我那么膽怯,他倒是很好奇地東瞅瞅西望望。
而我,留在東路口的路燈下,一動不動。
這時廟街樹叢里走出兩個穿著深色衣服的男人,他們和胖子一樣?xùn)|瞅瞅西望望,行為有些古怪。當他們朝我這里跑來時,我不禁有些害怕,就叫了一聲胖子,問他有沒有看到那幾個男人,是不是有些怪怪的。
幽暗中我斜前方的胖子緩慢地轉(zhuǎn)過臉,竟邪魅地沖著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