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之前的問題上,張毅真的死了嗎?。?/p>
張毅摔下樓梯時我確定他還有呼吸,而我回到樓梯口時他已經(jīng)不見了,怎么看都應(yīng)該是他自行離開的。如若不然,我們公寓里死了人一定會傳得沸沸揚揚,可我的周圍分外安靜,就連保安都毫不知情。
回想前天夜里,張毅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幻覺。
至于張毅摔下樓梯又在當(dāng)夜準時來我的家,可能只是想借此來嚇我。
我心有余悸地看著那張被我布置得格無比溫馨,卻變得異樣冰冷的床,就是滾燙的陽光也無法驅(qū)散上面的冷。
我給自己換了一身衣服,一件黑色打底褲和一件淺青色風(fēng)衣。
現(xiàn)在是初秋,天氣有一點冷。就算是到了上午十點,陽光最充足的階段,街上仍是冷森森的。
我通過張毅的朋友圈得知他家的地址,就不知疲倦地坐上了一輛出租車。
張毅住的地方是電視臺附近的寫字樓。
這里有辦公的寫字間,其中一部分就像張毅這樣,被當(dāng)成了臨時的住所。通過搖搖晃晃仿佛隨時會掉下去的破舊電梯,我來到了第九層貼滿海報和小廣告的樓道,這里無窗,光線極度昏暗,伴隨著一閃一閃的燈泡顯得格外怪異。
到了張毅家門口就有一種抗拒應(yīng)運而生。
幾天前張毅就是這樣站在我家門口,叩門。想不到這么快,我就出現(xiàn)在他家門前。
我多么希望張毅會打開門,從而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蛇^了很長時間,我的手都有些疼,也沒見張毅來開門。
我開始有點慌了,但我還是努力安慰自己,他可能碰巧不在家吧。
就在自己打算離開這里的時候,余暉看到放在門旁邊的一株花。就是這樣一盆普通的花景讓我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花瓣泛黃,眼看就要枯死了。
似乎說明主人很久沒有給花澆過水。
另外張毅為什么會在門口放一盆花,我覺得有些奇怪就彎腰打量,在我挪動花盆的時候竟看到一把鑰匙,就壓在花盆的下面。
我把要是撿起來,狐疑著。思前想后,我還是決定試試。
于是我走到門前,對準了門鎖一插,輕而易舉地把鑰匙送了進去。接著就輕輕地一擰,門緩緩打開了。
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面而來,嗆得我有些受不了。
窗都被窗簾擋著,只有少許光亮透進來,像是故意把屋子弄得很黑。
我忐忑地走到里面,緊張地掃了兩眼,之后輕聲問家里有沒有人。
過分的安靜足以讓我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自我開了口以后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什么聲音。
張毅的確不在家。
我稍微大膽了起來,也稍加仔細地打量這里。
和我住的地方比起來,這里的條件要差很多??床怀銎饺绽锿獗砉怩r的張毅,會委屈自己住在這樣的地方。
為讓自己不那么害怕,便走到窗前拉開窗簾。
陽光驅(qū)散了屋子里的陰霾,視線也立馬變得明朗。與此同時,我注意到陽臺上搭著的一條白襯衫和西褲。
沒錯,這是張毅之前穿過的。
兩件衣物上都有血跡,尤其是白色襯衫,都快被染成了紅色。
我不禁心驚肉跳,這要流多少的血?。。?/p>
但轉(zhuǎn)念一想緊張又得到了緩解,張毅出事以后一定回過家。
“他沒有死,太好了。”
我一直不敢放聲說話,但這一刻我如釋重負地開了口。
然后我做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把門關(guān)上,坐在破舊的沙發(fā)上等張毅回來。
他沒有死,這就是一個喜訊。
如此等到他回來以后,我一定好好和他解釋,一切都因為我太喜歡他了。同樣他不也是暗戀著我嗎,如果他肯原諒我,就算讓我當(dāng)牛做馬都行。
很快,就到了下午。
張毅還是沒有回來。
我利用下午的時間在廚房準備晚餐,就算張毅回來會說嫌棄的話我也心甘情愿,以為我做錯了事就要盡全力去彌補。
我準備了一桌子的菜,就一直等張毅回來。
天色一點一點暗了下去,張毅遲遲不回。我有些焦急地在屋子里來回踱步,直到很晚,門終于打開了。
可出現(xiàn)在門口的不是張毅,而是兩個打扮樸素的年輕人,一男一女。
他們見到我有點緊張,問我,張毅在不在家。
起初我還以為他們是張毅的親屬,但看到他們這么問我心里就有了底。
“不在。”我輕聲回答,又問,“你們怎么打開的門?。?rdquo;
“哦,門沒鎖,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沒猜錯的話你是張毅哥女朋友吧?”他帶著一絲羨慕仔細地打量我。
“你們有事嗎?”我戒備地問。
他們相視著交換了一下意見,之后那個女生很坦誠地和我說,張毅托他們找的人已經(jīng)找到了。
找誰???
我在心里問了句。
“你就是丁欣吧?”
那個男生笑著問我。
被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多少會有一點惶恐。
“張毅哥也真是的,前幾天還說讓我們幫他找到你,想不到現(xiàn)在你們就……”說著他笑了起來。
他這么一說我就放松下來,是張毅讓他去找我的,他能知道我的名字也不奇怪。
“他真有那么喜歡我嗎?”我試探著問,心里也有些許竊喜。
“不喜歡能讓我們滿世界去找你,自從上次在廟街遇見你以后,他就魂不守舍的。”男生也不再那么拘束,問我,可不可以進去坐會。
我看了一下時間,是夜里八點。
我有些為難,不希望他們逗留太久,害怕被突然回來的張毅撞見。于是我就想著一些理由拒絕他們,可還不等我出口他們就不請自進,還心安理得地在沙發(fā)上坐下。
剛好我也有事想問他們。
“你們看到張毅了嗎?”
我這么一問,他們立馬狐疑起來,“我們還想問你呢,張毅哥都三天沒上班了,我們這次來也是領(lǐng)導(dǎo)批準的。”
這像是一個不詳?shù)挠嵦枴?/p>
“對了,他去廟街干什么了。”我問。
“做報道啊,他怎么都沒和你說過嗎?”男生回答。
“什么報道?”我狐疑地看著他。
“啊,就是關(guān)于廟婆的報道,這個老太太守了二十年廟街……”不等他說完,那個女生就戳了他一下,以此暗示他不要多嘴,他便生硬地轉(zhuǎn)開了話題,問我張毅去哪了,什么時候回來。
他不想說,我也不好多問。
“估計會很晚。”我潦草敷衍。
“那我們就先走了。”正如我所愿,他們起身和我道辭。
“等一下。”我微笑著,“我手機沒電了,能借我你的電話用一下嗎?”
“有點巧了,我電話也剛好沒電,現(xiàn)在的智能機電量一點的都不耐用。”他帶著一絲的不好意思,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好在,他旁邊這個女孩把電話拿了出來,“你用我的吧。”
“謝謝。”
我接過電話走到窗口,假裝撥號,實際上是在找張毅的電話。
找到以后,我就把號碼記在自己手機里,并調(diào)成靜音。
接著我撥打了自己的號碼,回身走到他們面前,“謝謝你了,可惜沒有人接。”
“不客氣。”她微笑了一下。
他們走了以后,屋里就有些冷。我心里有些發(fā)慌,就不想繼續(xù)留在這里。走的時候我把鑰匙放回遠處,還是坐進了貼滿小廣告,搖搖晃晃的電梯。
剛走到街上我就翻出手機,走了很遠一段距離才有勇氣撥打過去。
可惜,張毅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
這樣我打了不下四次,結(jié)果都是一樣。就這樣我漫無目的向前走著,一直走了很遠一段距離,竟鬼使神差低走到了廟街。當(dāng)時有人在街口燒紙,火光沖天,燃燒著的冥幣隨風(fēng)漫天飛舞,使這里變得更加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