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那天,我提上行李就坐火車回家。到我們村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鐘了。
本來我早就打電話給大舅,讓他來接我的。但不知道為啥,他電話一直是關機。沒辦法,那我就只能自己走回去,反正村里的路我也特別熟悉。
離村口還有幾十米遠呢,我就看到村口大路上有一隊人。借著村口那盞路燈,我看到那些人基本上都是穿紅戴綠的,像是娶親隊伍。
定睛一看,我發(fā)現(xiàn)那一隊人都是我們村的。抬腳追上去,我本來想喊他們的,但話到嘴邊又給咽下去了,原因有三。
第一,哪兒有晚上娶親的?
第二,現(xiàn)在誰家娶親還用轎子?
第三,我大舅居然也在,好像還是隊伍的指揮。
大舅平時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連初中文化都沒有,怎么指揮起了娶親隊伍呢?
這事有些古怪,我決定先不喊他們,繼續(xù)看下去。
娶親的隊伍抬著兩頂轎子,一前一后地在大舅的帶領下,沿著村子外的大路朝著山上去。雖然在隊伍前面有吹喇叭和嗩吶的,但都沒有發(fā)出聲音,像是假吹。而且村里每家每戶都緊閉大門,沒人出來看熱鬧。
當時我定在了原地,心想他們該不會是冥婚吧?這事在網(wǎng)上傳得挺開,也挺詭異的。
但猶豫幾秒后,我就決定追了上去。因為大舅也在那里,我怕啥?
尾隨隊伍繼續(xù)往山上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我看到前面的林木邊上有一座房子。這座房子我以前上山干活的時候經(jīng)常見,但從來沒進去過,因為大舅不讓。
那是一座兩層樓房,頂上是黑色的瓦片,墻是刷白的,看著讓我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隊伍停在了樓房前,大舅叫其他人轉身回避,之后有兩個人分別走到轎子前,把里面坐著的人背了出來。當時隔得有些遠,所以我就瞇著眼睛往前看,看到轎子里的兩人也是穿著紅衣裳,應該是新婚夫妻。
新娘用背的,這個好理解。為什么新郎也要用背的呢?
等新郎和新娘都背進去后差不多一兩分鐘吧,背人的那兩位快速地跑了出來。之后,大舅叫整支隊伍全部離開這里,在凌晨三點鐘前必須回來。
那伙人扔下轎子,一個個大步往山下跑,而且越跑越快,也不怕一腳踩滑摔下去。他們都走了后,大舅不僅沒跟著下山,反而進了房子。
等那些人全都跑光后,我悄悄地走到了房子那里。
看著外面停放著的兩頂大紅轎子,我忍不住想起了港產(chǎn)的僵尸片那些,后背頓時就冷了一下。
沒管轎子,我朝著房子走去,腳步很輕,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一來是怕被大舅發(fā)現(xiàn),請我挨一頓揍。二來,我也想搞清楚大舅到底在搞啥子東西。
看了一眼四周,已經(jīng)沒有人了,我就蹲在了窗戶邊上,側耳傾聽。
房子里邊非常安靜,聽了好幾秒,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心想,可能是那對新人不在這里,所以就想著換個地方聽。
剛要走,窗戶里面?zhèn)鞒隽溯p微的聲音,像是衣服掉在地上了。這種聲音本來很不容易察覺到的,但當時四周太過安靜了。所以別說衣服掉在地上的聲音,估計就是常人呼吸的聲音都能隱約聽到。
我立馬縮了回去,然后繼續(xù)仔細聽。
衣服掉在地上得聲音,床扭動發(fā)出的吱呀聲,這都很正常。因為進去了兩個人嘛,還是新婚夫妻,脫衣服睡覺這些,當然會發(fā)出聲音。
想到這個,我就想到在寢室里,那些齷齪室友看片子時候的動靜。所以我心里一陣歡喜,打算繼續(xù)聽下去。
沒過多久,里面?zhèn)鱽砹伺说慕新?,特別動人。同時,男的也發(fā)出了酣暢爽快的聲音,搞得我也跟著渾身燥熱,面紅耳赤的。
床被他們搞得咯吱咯吱響,我都擔心床會不會散架。
整個過程持續(xù)了差不多三個小時。當時我也想,這個男的可以啊,大喜之日居然能堅持這么久。
拿出手機一看,都快到凌晨兩點四十了,我估摸著那伙人要回來了,因為大舅之前交代他們凌晨三點必須趕回來。所以,我看了一眼四周,打算躲在房子左邊,反正那里有一片樹林。
藏進去后沒多久,我就依稀看到山路那里有人上來,就是那伙人。
他們一路上保持安靜,誰都沒說話。等來到房子外面后,大舅準時開門,然后叫他們進去。
之前背著新郎和新娘進去的那兩人二話不說,立刻跑進了房子里。等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才把新郎和新娘背出來。之所以要這么久,我估計是新娘和新郎還要穿衣服收拾一下啥的。想到這個,我心里有一種發(fā)現(xiàn)秘密的竊喜。好吧,我很齷齪。
把新郎和新娘放到轎子里,那伙人依然半個字不說,抬著轎子就往山下走。大舅把大門關上,然后看了一眼四周,確認沒人后才跟上去。
他們走了,我也要走,不然這山上黑漆漆的也怪嚇人。我跟了上去,跟他們始終保持二十多米遠。這個距離在白天不算啥,但在晚上還是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而且好在山路不泥濘,走起來的聲音也不大。
跟著隊伍往山下走。走了一會兒,我看到地上有一塊紅布。拿起來一看,應該是新娘子的紅蓋頭。怎么掉地上了也沒人看到?
我把紅蓋頭揣身上。想著以后要是大舅發(fā)現(xiàn)我今晚的事情,要揍我。那我就說,你把人家新婚夫妻帶到山上房子里洞房,而且自己還進去偷窺(我是這么認為的),憑什么揍我?他若不信,這紅蓋頭就是證據(jù)。
下山之后,大舅對那一行人的一個男的囑咐了幾句,然后跟他們分道揚鑣,奔我們家去了。
他先回的家,然后把門給關上了。我急忙跑上去砰砰敲門,還喊著,大舅開門。
大舅打開門,看到我回來后,臉上立馬露出了高興,但隨后就眉頭一皺說,平時你回家都是夜里十點左右,今天都三點過了,你才回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不打電話告訴我呢,我也好去接你。
嘴里問著一堆問題,但他還是讓我趕快進去。隨后,他去幫我做飯,叫我自己去打水洗臉。
吃過飯后,我也困得慌,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中午,大舅叫我起來吃午飯。我還沒有完全睡醒,本想繼續(xù)睡的,但大舅自己進來拉我被子。他就這樣,對自己的作息很嚴格,對我也是硬性要求。
我睡眼迷蒙地坐了起來,剛要去穿鞋子。結果大舅叫我等一下,然后就把我的鞋子拿了起來看。
他指著鞋子上的泥,問我怎么回事?
我說什么怎么回事,進村的路上泥多得很,鞋底粘了泥很正常。
大舅立刻生氣地對我說:“這種黑色的泥巴只有山腰處那座房子的四周才會有。”
聽到這話,我頓時感覺后脊梁都在冒寒氣,心想這下完蛋了。但隨后我就冷靜了下來,我有紅蓋頭,我怕啥?所以我很隨意地說,人家結婚,我去湊個熱鬧,這也很正常,值得這么大驚小怪的嗎?
大舅眼睛一掃,然后伸手從我的枕頭底下把紅蓋頭給拿了出來。他的臉色頓時大變,立刻問我怎么會有那東西?
我說昨晚下山的時候,在路上撿到的,應該是新娘轎子里掉出來的。你們走在前面沒有看到……
話沒說完,大舅啪地給我一巴掌,大聲地吼著:“你闖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