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宗遠好像被我的這個說法給嚇了一跳,但是他面色不變問我:“你是不是也見過?”
我搖頭說:“不是,就是這樣覺得,不知道什么原因。”
明宗遠接著就看著我,好一陣才移開眼神,看得我都有些不知所措,我才說:“難道我說錯什么了,還是說……”
明宗遠說:“棺材的確是一模一樣,這點你沒有說錯。”
我說:“可是你剛剛的眼神很顯然不對勁,是不是我和這件事有什么聯(lián)系,又或者我剛剛的話讓你想到了什么?”
明宗遠說:“并不是想到了什么。”
說完他就沉默了下來,但是很快就又補充說:“的確是想到了一些東西。”
他前后說辭矛盾,與一向沉穩(wěn)的他很不一樣,這次換做我一直看著他,因為我我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他的奇怪之處,他顯然也意識到了我的神情,他才說:“這個我稍后又和你說,因為這的確是我自己也沒有弄清楚的一個謎團,不過如果我弄明白了,估計這所有的案件,也就到了結(jié)束的時候了。”
聽見他這樣說,我更加覺得這件事非比尋常了,那么究竟是什么事呢?
明宗遠說:“從棺材上來看的話,單亦揚和何宣有著一種很奇怪的聯(lián)系,所以這才是我一直懷疑他的原因,不過也算不上懷疑,只是對他的身份成謎有些警惕,畢竟他和伏晉南也太相似了。”
明宗遠這樣說算是和我解釋了他為什么一直針對單亦揚,而透過他現(xiàn)在給我的這些信息,此前很多我沒有弄明白,甚至根本沒有想到的細節(jié)一股腦就全部到了腦海里,比如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貨架后面,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雜貨鋪下的地窖里,還是躺在棺材上,但最讓我疑惑的,還是他今天和我說的話,現(xiàn)在想來,這話竟有一種訣別的意味在里面。
我越想腦袋越亂,不知不覺就和明宗遠說了這么一句:“我只是聽見你提到何宣的墓,就忽然想起了雜貨鋪下面的地窖,我剛剛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這個地窖并不是一個地窖,而本來就是一個墓呢?”
我的這個說法連我自己都驚到了,明宗遠可能也驚到了,但是我看不到他的神情變化,他問我說:“你怎么會這樣想?”
從他的話音里面我似乎聽出來一個訊息,就是他已經(jīng)認可了我的觀點,我說:“一樣的棺材,一樣成謎的身份,都是死人,單亦揚也可以算一個‘死人’,最起碼在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是以一個‘死人’的身份出現(xiàn)的不是嗎?”
說到這里,我腦袋里里面靈光閃現(xiàn),另一個推斷也就跟著冒了出來,我說:“或許蘇云招的死就和這件事有關(guān),我記得我最后一次和他通話,他在調(diào)查雜貨店門口的那棵樹,他說樹是空的,而且他在樹里面找到了一具尸體和一些別的東西,再之后,他就遭遇了不測,是不是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關(guān)鍵的地方,可以證明這個地窖其實就是一個墓,又或者,只要確定這是一個墓,就會在里面找到另外的什么東西?”
明宗遠聽著我說著這一切,他說:“你說的這些都是我沒有想到的,你對案件的走向似乎思考方式與他人很不同,這或許……”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再一次住口,我總覺得明宗遠一直想說什么,但是好幾次都說到關(guān)鍵處就住了口,那么他想說的是什么,為什么這么難以開口?
我正這樣想著,明宗遠已經(jīng)將話題又轉(zhuǎn)開了,他說:“蘇云招發(fā)現(xiàn)這些的事情我并不知情,那段時間蘇云招也并沒有和我匯報過相關(guān)的信息,我和你說過,他不是那種心術(shù)不正的人,那么讓他沒有匯報這些信息的原因就只有一個可能性是最大的,就是他被人控制住了,控制他的人掌握了所有的證據(jù),甚至直接和他的死亡有關(guān),在蘇云招死后帶走了所有的證據(jù)。”
我覺得明宗遠的這個推理合情合理,很是縝密,說到這里的時候,明宗遠忽然說:“那么這樣的話,豈不是說……”
說著他就拿出了電話撥通號碼要給人打電話,我也瞬間明白過來他的舉動,既然雜貨鋪下面的那個地窖有這么大的嫌疑的話,那么那里就應(yīng)該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證據(jù)地,雖然他們此前也對立面做過了周密的證據(jù)采集,但那完全是毫無頭緒的做法,現(xiàn)在大致推測出那是一個什么所在,那么就能夠更有目的性地對立面做勘察,說不定能找出驚人的蛛絲馬跡也說不一定。
不過很快我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我覺得明宗遠也想到了,不過他還是要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派遣人立即到那里去求證。那就是蘇云招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天,我們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一層,要不是今天明宗遠要告訴我這些秘密,或許我們還不能發(fā)現(xiàn)一些究竟來。
問題就出在,既然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天了,那么地窖里即便真的還留有什么證據(jù),也早已經(jīng)被銷毀殆盡了,根本不可能留到現(xiàn)在。
但是明宗遠并不贊同我的說法,他在電話里讓人到地窖里去查探,掛斷電話之后他和我說:“如果兇手故意要留下什么線索呢?”
我沒有想到這一層,明宗遠說:“有時候兇手會因為一些緣故故意留下線索,或是用來嘲諷我們的無能,或許是用來布置一個陷阱,又或者完全就是沒有意識到這么一出,但無論是什么,我都要試一試,賭一把,只有證據(jù)在手上,才是所有事實的基礎(chǔ),畢竟推理再正確,它只是一個推斷,不能作為事實。”
我第一次聽到明宗遠和我講解這里面的門道,其實這也是隊伍里的隊員必須要做的事,所以乍一聽到我還是很震撼的,畢竟像我們這樣的門外人只要覺得這件事是這樣那么就會朝這方面去想,但是他們不一樣,因為判決需要證據(jù),不能依靠直覺和推斷,明宗遠說,如果沒有證據(jù),那就是誅心了,會出大亂子的。
然后明宗遠和我說:“沒有及時將這些信息告訴你是我的失誤,我一直在觀察你,想要確定你的身份,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越是想確定,你的身份就越確定不了,直到現(xiàn)在,我覺得我更加模糊了,就連我一直相信的東西,都已經(jīng)動搖了。”
明宗遠說出這樣的話來,很出乎我的意料,我說:“我?”
明宗遠說:“我們發(fā)現(xiàn)的何宣,一開始我和你說他與你并沒有任何關(guān)系,其實是不想讓你在最初接觸這件事的時候產(chǎn)生混淆。”
我聽到這里,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浮現(xiàn)在心頭,我默默地想,難道何宣是我的父親不成,那么伏晉南呢,也是?
明宗遠說:“我們采集了何宣尸體上遺留下來的遺傳信息,之后又與你的做了比較,一模一樣。”
我有些暈,就說:“這么說他的確是我的父親。”
明宗遠說:“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也很疑惑,但是我們又做了更精細的對比檢測,發(fā)現(xiàn)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事實,就是他也許并不是你的父親,而就是你,他和你不是遺傳物質(zhì)相似,而是整個人幾乎一模一樣。”
明宗遠的話像是一道霹靂劈在我的頭上,我只是本能地說了一句:“這怎么可能!”
明宗遠說:“這個事實基本上已經(jīng)確認了,除非有顛覆性的證據(jù)出現(xiàn)證明這個事實的錯誤,否則事實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