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招他能看出我沒說實話,其實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兒,在那天看見他的神情我就已經覺察到了,只是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繼續(xù)隱瞞下去。不過這件事我并沒有受到任何提示,顯然我是被冤枉的,所以我也很正式地告知他了答案,并力圖讓他相信我并沒有說謊。
蘇云招得到了我這樣的答復才算是安心了一些,他和我說:“并不是我們不信任你,而是這個案子比你想象的要復雜許多,我們不想在一些微末的細節(jié)上犯錯。至于那晚發(fā)生的事,可能有一些原因不愿讓你說出真相,這我們暫時也不追究,因為你還不了解一些事的原委,而且,我們現在還沒有到非要你說出一個所以然來的地步。”
對于蘇云招后面的話我有一些費解,他的話里好像意有所指,又好像只是跟我就是論事,總之一時間讓我有些想不透,看不透他這個人。
因為一宿沒睡,他離開了之后我去補覺,鑒于發(fā)生了昨晚的事,我心上有了警惕,把房間和窗戶全都鎖死了才睡下,這一睡下去就是好久,直到我猛然驚醒。
其實我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驚醒,我沒有做夢,也沒有聽見任何異常的響動,反正就是猛然驚醒了過來,像是剛剛經歷了什么極其可怕的事一樣,我醒來之后陷入短暫的迷茫,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直到意識稍稍清醒,才回過神來,只是虛驚一場。
我坐在床上,用手揉了揉太陽穴,雖然清醒了一些,但頭還是有些昏沉,不過只是十多秒之后,我就意識到一股子不對勁,因為有一個非常陌生,但卻是一段記憶一樣的東西浮現在了腦海里,就是那天晚上的時間。
忽然浮現出這么一茬,我覺得自己猛地有些恍惚,并且伴隨著強烈的質疑感,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
劉錦程出事那晚,我在他的店鋪里不但看到了那幅畫,而且還遇見了一個人。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遇見這個人的這一段記憶被遺忘了,直到剛剛我從驚恐中驚醒過來,好像就是和這個人有關一樣。
而讓人同樣心生疑竇的還不止這點,在于他和說的一番話,我記得當時他和我說:“你從家來出來的時候是幾點?”
我回答他說:“一點零五分。”
他說:“從你家到這個雜貨鋪最多需要十五分鐘,也就是說你到這個店鋪的時候應該是一點二十,可你看時間,現在是幾點?”
我立刻看了手表,手表上顯示現在是一點五十,我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在我的記憶中,我剛剛才進到店鋪里來,而且只是到了貨架間的功夫就看見了這個人,他就在貨架里面站著,像是也在挑選東西,又像是特地在等我。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時間,又拿出手機看了一遍,一樣的時間。
然后他就問我:“那另外的那半個小時,去哪里了?”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手中拿著的方便面掉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聲響,他見我驚駭,立刻和我說:“你引起他的注意了,現在你拿了東西馬上結賬走人,不要慌張,就和平常一樣。”
說完他就走到了更里面一些的貨架里,好像是要把自己藏起來,至于這個人的面貌,我記得當時我我就和他面面相對,可偏偏在記憶中這張臉就是花的,無論我怎么去回想就是想不起來。
但我確定這個人不是后來我在雜貨鋪遇見的任何一個人,自然也不是后來要挾我的那伙人。
乍然想起這么一段來,讓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我拿起手表看了看,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也就是說我這一睡直接就睡了大半天。
我讓自己從床上起來,簡單地洗漱過后下樓去找吃的,但是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劉錦程雜貨鋪的那條街道,當我意識到自己已經來到了附近的時候,自己也被嚇到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些什么,就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樣。
我于是在附近的一家面館里要了一碗面,根本吃不出半點滋味,整個人的心思也不在上面,眼睛總是會忘劉錦程雜貨鋪的那個地方瞟過去,雖然隔得很遠,基本上并不能看見什么。
我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之后就到了雜貨鋪對面的街道,我看見雜貨鋪依舊處于被封閉的狀態(tài),與我那晚上看到的情形大不相同,但我沒有走到對面去,雖然我想進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但我不敢貿然就這樣過去,一來是怕和劉錦程的兇案扯上任何關系,二來是出于對這個雜貨鋪的一種恐懼,一種莫名的恐懼。
在我發(fā)呆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想得入神,被這么一拍給嚇了一跳,一看竟然是蘇云招,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我身旁的,我看見是他就問了一句:“你怎么在這里?”
他說:“從你離開家開始我就跟著你了,只是看你的樣子跟丟了魂一樣,沒有察覺而已。”
我被他說中心思,有些尷尬,就強笑了下做掩飾,自然是瞞不過他,不過他也而沒有追問,他說:“如果你想進去看看,我可以帶你進去。”
這回我沒有猶豫,回答說:“好。”
雜貨店里的模樣依舊沒有什么改變,和我上回進來看的時候并無二致,只是上回是漫無目的地進來找尋,這次是有目的地進來,我進來之后就往記憶中和那人交談的貨架之間走,在我走進里面的時候我發(fā)現一件很古怪的事,就是按照我走的這條路線我并沒有經過那幅畫所在的位置,我記得那幅畫是掛在劉錦程臥室門口處的墻面上,而我只是走進來了兩個貨架,離那里還有一段距離,而且無論如何看都不能看到那面墻上有什么。
這個細小的發(fā)現讓我心里暗暗驚駭,我身上竟然發(fā)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而且還是在毫不自知的情況下。想到這里,我深吸一口氣,在貨架前模仿那晚上的樣子拿了一些東西,依照記憶確認那人和我說話的位置,然后我的視線看向那里,只是卻并不能看見什么,我于是又往他往里面走的路線沿著走進去,想看看能不能發(fā)現什么。
蘇云招見我這樣反常的舉動也并沒有說什么,他只是跟著我,我走了一段進去并沒有任何發(fā)現,我也試著在貨架間的貨物上翻了翻,看是否會有什么訊息留下,結果也沒有。
不過想想也是正常的,這里發(fā)生了這樣的事,自然是被蘇云招他們仔細搜索過的,幾遍有什么也早就發(fā)現了。我沒有任何發(fā)現,就有些懊惱,蘇云招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任何要妨礙我的意思,我于是又徑直走到了掛著畫的那面墻上,不過現在上面根本什么都沒有,只是空空的一面墻,但是如果你仔細看,依舊能看到掛畫的釘子。
我回頭和蘇云招說:“畫被人取走了。”
蘇云招應該已經來檢查過了,在獲得我昨晚提供的信息之后,他只是看了看釘子又看了看我,并沒有說話,我察覺到他神情里的古怪,就問他說:“你不贊成我的說法?”
蘇云招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提出了一個問題,他說:“如果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幅畫呢?”
我愣了一秒,瞬間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有些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