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貫強勢表姐因為我展現(xiàn)出脆弱,蹲在地上抹眼淚,我心忽然就揪了起來。
這么多年磕磕巴巴走來,我又怎會不了解她,說害怕令我爸媽失望只不過是掩飾的借口,更多的是在擔心我年紀輕輕就被輟學,提早的進入社會。
當今的社會有多難找工作自然不用說,我一個連高中文憑都沒拿到的學生,那更是難上了天。
道理我都懂,可看到表姐哭我也跟著難受,拳頭反復(fù)的攥緊又松開,再接著攥緊……
“反正我也不是塊學習的料,這學上不上也無所謂了。”
“你給我胡說什么!還有一年你就要高考了!有我?guī)湍?,再不濟也能給你塞進一個三流大學,混出個大學證書來,你要是現(xiàn)在就輟學,你有沒有想過你后面該怎么辦?!”表姐激動的站起來,通紅的眼睛看著我。
我故作輕松,“現(xiàn)在初中就不上學的人多了去,我一哥們就是,現(xiàn)在還不是在一家夜總會混的風生水起,還泡起了那兒的頭牌公主,我又怎么不行了?”
表姐被我氣的臉都紅了,“夜總會,也虧你想得到,那里是多混亂的一個地方,泡頭牌說的好聽,會不會染上病都是一回事!”
我還想繼續(xù)說服她,原本緊閉的門忽然開了,我和表姐同時看過去。
韓明淑就站在門后,也不知道聽了多少,臉上帶著復(fù)雜的神情。
“真沒想到給你惹上了這么大的麻煩……”韓明淑苦笑一聲,又自言自語了道,“你只是一個學生,確實是為難你了……”
我看著她眉頭緊擰,心里一陣不好的預(yù)感,急忙道,“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解決好的。”
“你的解決方法就是被學校開除?”韓明淑斜了我一眼,又補上了一句,“你們的對話我從頭到尾都聽到了。”
表姐何其聰明,一眼就認出了韓明淑,“小哲救的女人就是你?”語氣有些微妙。
是因為救了韓明淑我才會被開除,所以表姐對她還是有些不滿的,眼里滿是警惕。
韓明淑也不在意,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竟有些狐貍似的狡黠嫵媚,“就是我,你是他的表姐吧?我不是不識相的人,他因為救了我惹上麻煩,我總不可能坐視不理。”
“你們放心,劉偉以后都不會去找你們麻煩了。”韓明淑意味深長的一笑。
我隱隱猜出她想干什么,她卻輕盈的像只燕子,從我身邊走過,我想伸手抓住她,表姐卻扯了一下我的衣服,就在我發(fā)愣的片刻,韓明淑已經(jīng)走遠了。
隱約間,我好像聽到遠處飄來了一句謝謝。
我扭頭看向表姐,心底略帶不滿,“你剛才攔著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我剛才那一攔可是拯救了你后半輩子的幸福。”表姐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劉偉在追求剛才那女的,只需要幾句話,劉偉那邊肯定就能松口。”
“你怎么知道的?!”
“你剛才說了。”
“哦……”我又反應(yīng)過來,“既然你都知道她要干什么,為什么還攔著我!不行,我得追上去。”
“你給我去一個試試!”表姐怒吼。
我腳步頓住,但卻沒有回頭。
“如果你不認我這個表姐了,那你去吧。”表姐冷酷的聲音從后傳來。
行,這是逼著我做決定吧?。?/p>
我面無表情的回頭,原路回去,“我不去了。”
表姐寬慰一笑,我卻抬頭,淡淡的說道,“劉偉對她已經(jīng)打主意很久了,甚至到了下藥的地步,好不容易碰到個機會,劉偉會輕松的放過她?表姐,同樣是作為女人,我相信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我用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著表姐,“我真懷疑,站在我面前的究竟還是不是我表姐,又或者說她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一個冷漠無情的人?”
表姐怔住,接著沉默不語。
尷尬的氣氛在我們之間流轉(zhuǎn),我明白表姐是為了我好,但我怎么也接受不了這樣‘自私’的行為。
我寧愿輟學去打工,哪怕是最廉價的洗碗工,也不愿意一個女人為了我而犧牲自己。
真的,那真不是個男人的做法。
但無論我如何反感,卻沒任何資格把責任怪在表姐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毫無疑問。
我跟表姐走出酒店已經(jīng)是深夜了,但在繁華人口的中國,夜生活才剛開始,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仿佛是另一個空間,令人沉醉其中。
我?guī)捅斫愦蛄溯v車送她回去,然后步行回了學校。
很幸運,寢室的大媽已經(jīng)早早入睡,我輕而易舉便遛了進去。
我連澡都沒洗就癱在了床上,昏沉的睡去……
早上,教室里。
鐘團團還有孫苗苗來的比我早,看到我進教室的那一刻黯淡的眼神忽然明亮了起來。
但我一心只想好好補個覺,壓根就沒注意到班花的小心思,一趴桌子上就起不來了。
“哥哥,起床辣!”一個不明物體抱住了我,聲音軟軟的。
我迷迷糊糊的抬頭,“放學了?”
“你睡得連時間都弄混了,不是放學,學校不知道抽了什么瘋,突然要開大會,要求所有學生都必須到,真是閑著沒事干。”孫苗苗抱怨,又推了我一下,“趕緊起來了。”
我一個激靈,想起了表姐的話,全校大會……
果然該來的還是得來,不過這是不是說明韓明淑并沒有去做傻事來犧牲自己?
“傻笑什么呢,你還走不走了?”孫苗苗一臉不耐煩。
呃,我有笑嗎,我摸了摸嘴角,還真是。
我真是瘋了,都要被退學了還能笑得出來,要表姐知道估計得氣死。
兩個女人早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先走了,我趕忙跟了上去。
八中有個專門的會議室,能容納下全校的學生,每兩周開一次總結(jié)大會,由學生會的主持,分別通報批評被記過的壞學生以及表揚的好學生,座位席上前一排都是都是老師和校長。
學生們紛紛落座,有的低頭玩手機,有的竊竊私語,仿佛早已經(jīng)習慣了。
但這次上臺的卻不是學生會的那幾個熟面孔,而是校長本人。
“同學們早上好。”
沉默半響,緊接著是學生們的嘩然聲。
“我的天,以往不都是學生會那幾個書呆子上場嗎!天哪,發(fā)生了什么!”
“肯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發(fā)生了,早知道就買包瓜子過來了,不知道現(xiàn)在去還可以不?”
“校長一出現(xiàn)定沒好事,不知道哪位哥們那么可憐咯,嘖嘖。”
我瞥了一眼坐我身邊的同學,大哥,你說的那哥們就是我。
議論聲四起,安靜的大堂像是菜市場一樣吵吵嚷嚷的,最后還是校長威嚴的聲音壓制了下去。
校長清了清喉嚨,看了臺下一眼,“劉強,你先上來。”
劉強干脆的上去了,嘴角還噙著微笑。
底下又是一片低語聲,鄭立用手肘捅了捅我的手臂,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等著看吧,被校長給抓到,那可不是記個過就能完事的。”
我一下子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耐下了性子繼續(xù)坐著。
“眾所周知,學校無論是在制度還是管理上,一直在嚴打暴力,辱罵欺打同學等不良行為,但規(guī)矩再嚴,還是有人敢無視校規(guī),犯了不應(yīng)該有的嚴重錯誤!”
校長頓了頓,“根據(jù)校規(guī)第三十八條規(guī)定,在校園里若是出現(xiàn)暴力事件,三次警告后還是不聽,嚴重者學校有權(quán)將其勸退,至于嚴重程度將由學校來決定。”
說到這里,許多人已經(jīng)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劉強,還有些暗戀劉強的腦殘粉則是一臉憤怒,估計臺上的如果不是校長,她們都得沖上去給活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