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獨眼里陰森森的目光,我哪還不知道她想的什么?她要殺了我來養(yǎng)她的花!
我的脊背竄起一陣涼意,險些就要破口大罵,強忍著恐懼問道:“婆婆,這連理枝是什么東西?為什么非得用人來養(yǎng)呢?”
老太婆道:“這連理枝的養(yǎng)料不是人,而是人的怨氣,以及恐懼、不舍這些諸多的負(fù)面情感,除了人死之時,哪還會有這么多的負(fù)面情感呢?”
我一聽這話,覺得有些熟,似乎在懷中的無名書中有過類似的介紹。我瞬間想到,連理枝會不會是一個假名兒?其實是另一種毒物?
我應(yīng)該找個機會查下書,這樣或許能知道這老太婆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要把洛詩情怎么樣。
老太婆見我不說話,或許以為我怕死,道:“我知道你不想死,這樣吧,我放你出去,三天之內(nèi),你去給我抓個活人來,需得二十歲下氣血旺盛的人,女人最好,若抓不到,要么你自己來當(dāng)養(yǎng)料,要么讓這女娃來。”
我暗罵這老太婆的陰毒,干笑道:“婆婆,這荒山野嶺的,我去哪抓人?。亢螞r我身薄力弱的,即使有心也無力呀。”
老太婆嘿嘿笑著道:“只要有心,總會有辦法的,你去給我弄點吃的來,再弄一壇子藥,然后就出發(fā)吧。”
我看了洛詩情一眼,默默出了地洞。
我如何去抓人?我就是有本事能抓到,也下不去手呀,我怎么能平白無故把其它人抓來遭此折磨?
我知道,為了我和洛詩情的命,我必須得動手了。
奶奶給我講過一個故事,相傳古代有一種下毒的方法,用砒霜來澆灌蔬菜,再拿蔬菜喂兔子,兔子中毒身亡后又把兔子的腸子拿出來喂給鷹吃,鷹吃了兔子的腸子毒發(fā)身亡,從天上掉到海里,海里的魚就把這只鷹當(dāng)成自己美味的晚餐,如果把吃了鷹的魚端到人的飯桌上,那個人在經(jīng)歷了半個月的折磨之后也會死亡,這種方法是最難以防備的下毒方法之一。
我記得這個故事,這個故事的真假且不提,但這不影響我借鑒這個方法。我抓了兩條魚,然后將口袋里已經(jīng)有些干枯的幾條毒芹根泡在盛著河水的破瓦罐里,約十分鐘后,將之取出,控干水分,自內(nèi)衣撤下一塊布,將這些根用石頭搗的稀爛,然后用這塊布將其包成一個山楂大的小球,放在手心一攥,頓時,汁液混著水分自掌緣滴了下來,正滴到了魚口中。
毒芹有惡臭,但根的味道很淡而且毒性最烈,而且經(jīng)過我這樣處理,可以說沒有絲毫的異味,這些汁液融到水中,正常人絕對察覺不了,更何況我還滴在腥臭難聞的魚肚子里。如果有人這么給我下毒,我肯定會中招。
做完這一切,我洗了手,趁著兩條魚還沒死透,提著兩條魚回到了山洞,而后一如往常恭敬的遞給老太婆。
那一刻,我心臟跳的飛快,手中捏了一把汗。我知道,我和洛詩情的命就在于此了。
老太婆也一如往常狼吞虎咽的生吞完,才嘿了一聲道:“今天的魚,似乎有些不一樣啊。”
我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只看老太婆的表情,便知道她發(fā)覺了,可問題是,我也看著她吃完魚了。
老太婆幽幽嘆了口氣,道:“你若使些別的本事,我還說不定還得支應(yīng)下,可為何偏偏下毒?我‘毒婆婆’的名號是白叫的?你下毒就好,還該死不死的選白毒芹的根,你不知道,我變成如今這副樣子,就是被這種毒藥給害的?”
她說到最后,已經(jīng)陰氣森森,如同九幽地獄的寒風(fēng)。
我臉上頓時一片慘白,連退三步,我的運氣該不會這么差吧?
老太婆哼了一聲:“本以為你還能忍幾天,沒想到就這點本事。”
而后,她一拐杖向我心口點來,一股惡臭難聞的味道迎面撲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胸口仿佛被馬蜂蟄了一下,心臟猛的一抽,繼而瘋狂地跳動起來。
一種巨大的恐懼自心底散發(fā),好像一只無比巨大的蜘蛛,伏在了心臟表面,正將它的毒液注入體內(nèi)。
痛,無比劇烈的痛!
毒液融入血中,所至之處,仿佛熔漿流入血管,在全身流竄,所過之處,筋肉、骨髓、血管、經(jīng)脈,每一寸都被這種熾熱所灼烤。
洛詩情在我耳邊哭泣,我卻根本聽不清,我的心中也泛起了無邊的恐懼,這老太婆是要殺我嗎?
我痛得蜷曲起來,卻難以發(fā)出半點聲音,這劇烈疼痛已榨干體內(nèi)最后一絲力量,身體也一寸寸痛的麻木,仿佛在腐敗一般,一寸寸不屬于自己。
這感覺,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才漸漸消散。
那老太婆的聲音也在此刻傳來:“怎么樣?我這毒魘的滋味如何?”
我渾身大汗,如一只大蝦米般伏在地上,慶幸自己居然沒死,只聽老太婆道:“女娃向我求情,我就不殺你了,不過我這毒魘,每到月圓時發(fā)作一次,每一次多一息,一次也更比一次劇烈,天下間除了我無人可解,你可要長點記心。”
我伏在地上,看了洛詩情一眼,又深深的低下頭去,握緊了拳頭。
這是一個慘痛的教訓(xùn),我自覺這種手段萬無一失,卻不想在老太婆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我必須得隱忍,籌備一個更加嚴(yán)密的計劃。
而且,我只有一次機會了,下一次,老太婆肯定不會放過我。
我默默腌了一壇子藥,默默的退出地洞,按老太婆的要求去抓人。
順利出了樹林,我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是自己死,還是抓一個陌生人來替死?這真是一個為難的選擇。
樹林外面過了一條河,是一個小的縣城,這里與我的家鄉(xiāng)完全不同,不同的風(fēng)景,不同的方言,不同的衣服打扮。不知道這里離家有多遠(yuǎn),如此陌生。
我很想查查懷著的無名書,看能不能查到這可怕的毒魘是什么東西,但我又不確定是否逃出了老太婆的監(jiān)視,不敢貿(mào)然拿出出來。
我只能帶著幾分好奇在街上閑逛,熟悉著這里的環(huán)境,轉(zhuǎn)過一個無人角落時,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卻自身后架在了我肩上:“你逃出來了?”
居然是程寧寧,她怎么會在這里?而且,她對我明顯有些敵意。
匕首很鋒利,讓我喉嚨感到一陣陣的涼意,程寧寧的聲音卻更冷。我站著沒動,道:“我們不是敵人。”
程寧寧將收起匕首,將另一個鋒銳的東西貼在我的頸上,道:“跟我來。”
我眼角瞥了一眼,有些眼熟,居然是那個發(fā)卡,那個發(fā)卡能自中間打開,里面藏了一把鋒利的小刀,原來那天她就是用這個發(fā)卡打開自己手上的繩索的。
她將發(fā)卡藏在手心,然后和我靠在一起,宛如一對兒年輕的小情侶,讓旁人見了紛紛側(cè)目。
我們走到一家旅店,開了門,程寧寧才在我身后狠狠的踢了一腳。
我踉蹌進(jìn)門,才發(fā)現(xiàn)床上躺了一個的男人,程寧武,原來他們父女一直呆在這里。
只不過,此刻的程寧武陷入了昏迷中,面如金紙,滿頭大汗,隱隱有青氣透出。顯然,他中毒了。
程寧寧推了我一把,又拿出匕首架在我頸上,道:“說,你和那老太婆什么關(guān)系!”
她年紀(jì)不大,力氣卻不小,這一推險些讓我的腦袋磕到床角上,然而我知道她是悲傷過度所致,也不和她計較,道:“我和你一樣,也是被那老太婆抓來的。”
接著,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程寧寧聽完沉默片刻道:“我怎么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