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色飛蟲蜂擁進來,包圍著日光燈,瞬間屋子里就暗淡下來。
蟲子成千上萬密密層層,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
別說這些東西是不是亡魂妖怪,就是馬蜂一個叮我一個,我也必死無疑!
我一直拿阿琴當?shù)鬲z廚娘護體來裝逼,總以為可以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現(xiàn)在看滿不是那么回事啊。難道說寄宿我在身上自稱是“魔廚”“廚娘”的家伙是扮豬吃老虎,跟我一個德性?
額,馬蛋,坑死你爹我了!
趕緊扯起被子來拉琴姐:“快走!”
琴姐連動也沒動,躺在床上一聲不吭,直接給嚇暈了。
我抱起她想跑,可根本來不及了。
千萬只蟲子聚集在一起充斥個整個房間,攔住我的去路,蟲子振翅甲殼相互擁擠摩擦。
那動靜跟開了超大馬力的空調一樣,刺耳的“嗡嗡”低頻震蕩聲波沖擊耳鼓。
我頭腦昏眩難受,胸口發(fā)悶鼻子一酸,一股血噴濺出來。
看樣子我是要死在蟲子嘴里了,據(jù)說非洲行軍蟻經過的地方,連大像躲避不及都會變成一堆枯骨。
可是看著這么多蟲子,簡直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很快我就知道這些東西并不是蟲子那么簡單了。
這些蟲子貌似有個蟲大大指揮,蟲子疊蟲子玩起了疊天梯的游戲。
趕緊抄起床頭柜上的臺燈舉起來對著蟲子狂喊:“表過來,敢過來把你父都嗝屁的!”
散亂的蟲子迅速疊加堆積,很快就堆成個大猩猩的形狀。
握那個草的,這些蟲子挺智能化的,居然也知道模擬恐怖生物和我對抗。
“猩猩”抬起頭來,隱約能看出是個猩猩的模樣,兩只眼睛好像是蟲子殼反射的光線,五彩斑斕,十分恐怖。
“大猩猩”兩只爪子掄起來交替在胸口砸,沖著我嘯叫,無數(shù)只甲蟲從它嘴里噴出向我疾射而來。
事到如今我也只有玩起掩耳盜鈴的把戲,一蒙被子,聽到一陣叮叮當當?shù)穆曧憽?/p>
不過挺奇怪,好像蟲子被什么東西擋住似的。
掀開被角看,蟲子并沒能射中我,而是我們床外圍掉落成個圓圈。
我挺奇怪,這是什么鬼?怎么沒進來?
“大猩猩”也覺得納悶,狂暴地來回走動,接著就奔跑沖過來。
“咚”地一下撞在什么東西上,我就看見床外圍電弧小蛇一樣游走,電流火花滋滋啪啪直響??諝庵袕浡鵁沟某魵狻?/p>
鬧了半天,老天給我助拳。
一興奮我也是得瑟,脫口而出:“逗比,你是猴子表弟嗎?你表哥已經給我畫了個圈圈,有本事過來打我呀!”
“大猩猩”在保護圈上撞的太狠,丫的硬是給撞散了板,蟲子灑落成一堆。
蟲子蠕動著慢慢爬遠,在電弧圈子外留下一堆蟲尸。
我當然不會傻逼到沖出去跟它干,躲在這個電弧保護圈里就挺不錯。
蟲子在燈下又開始匯聚增高,慢慢又組成個蛇的樣子,兩眼閃著寒光冷冷盯著我,看樣子是我激怒它了。慢慢弓起身子,雷鳴電閃一樣彈射而來。
我嚇的頭一縮,用被子蒙住腦袋。
握草,你大爺?shù)?,這保護圈能經得起這么撞嗎?愛護公物人人有責好不好……
這回就聽到“嗞啦啦”了一陣爆響,電弧根本就沒能攔住,騰起一陣煙火,“蛇頭”就沖到我面前,不及多想,舉起手里臺燈就戳。
“啪”地聲,臺燈上的燈泡爆炸開來,隨后就燃起一團大火,臭氣薰的我真作嘔。
蟲子吱吱哇哇怪叫往回撤去,一來一去,又留下一大堆蟲尸。
我按捺住狂烈的心跳,心說:再來一次,我肯定釘不住。地上到處都是蟲子,往哪都跑不掉。
也是奇怪,我在這鬧出這么大動靜,楞是沒人來救我,也聽不到外面有人說話。難道都給蟲子咬死了?這特么簡直就跟末日僵尸大戰(zhàn)一樣嘛。
腦子胡思亂想,那些蟲子可一刻也沒閑著,擠在一起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雖然不知道它們要做什么,可我知道肯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很快我就驚恐地看到一個巨人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它的一只眼已經瞎了,僅有那只眼充滿了仇恨的火焰。
巨人張開大嘴嚎叫著向我沖來,這回我肯定完蛋。
一緊張又舉起臺燈,牽動著電線絆倒墻上懸掛的相框,相框一角沒能掛住,搖搖晃晃,一下砸在吊扇開關上。
巨人還沒到我床邊,就被飛旋的吊扇葉片削掉了腦袋,打的甲蟲亂飛,撞在保護圈上就被游走的電弧燒死,騰起陣陣惡臭。
巨人的身子直直撞向保護圈,跟炒蠶豆似的接連一陣陣爆響,保護圈燃起陣陣火焰,蟲子瞬間被電流擊中燒死。
惡臭簡直讓人能把前年的年夜飯都能吐出來,胃里一陣翻騰,掀開被子爬床邊哇哇狂吐。吐到最后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琴姐拍拍我背:“讓你睡覺也不老實,凍著了吧。”
我睜開眼一看,這怎么個梗?地上也沒什么蟲尸,琴姐捂住鼻子直叫臭,我做夢了?
接過水漱口吐到腳盆里,往盆里一瞥就把我嚇毛了,一下子閃:“特么這是什么玩意兒?”
琴姐過來一看,捂住嘴狂奔進衛(wèi)生間吐上了。
房間里臭氣薰天,我趕緊套上衣服打開窗戶散散味兒。順手掏出香煙點頭抽了幾口才覺得好受了些。
不科學啊,做夢也太真實了吧。
隨便往床頭掃一眼,就見墻上的風景畫只掛一只角,串堂風吹過搖搖晃晃,轉過頭來就見吊扇慢慢旋轉加速,呼呼直響。
跑過去把吊扇關了,才看到床下掉落的臺燈,燈罩已經脫落,燈泡也炸了。順手撿起來,就被電了一下,抬起手來一看,手上一遍焦黑。
真是怪了,到底怎么回來?
正發(fā)愣,佳豪跑上來:“臥槽,這么臭!壽子,我爺爺來找你。”
我端著腳盆要去衛(wèi)生間倒掉,這玩意兒放這能把人惡心死。
“別倒!”身后老爺子喊了聲。
我捏著鼻子看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爺子來到我跟前接過腳盆仔細看了又看,示意我跟他走。
跟著老頭一前一后來到他的小院子,就見他拿出個塑料白膜口袋把腳盆裝進去,系上口放進個閑置的大缸,把缸蓋蓋上還壓上塊大石頭。
我和佳豪一臉懵逼看著老頭,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
老頭進屋子不大會兒拿出個小瓷瓶:“抬頭,張嘴。”我仰頭接住那一滴水,在嘴里咂了咂,有點清香,不咸不淡沒啥味道。
“爺爺,你給他喝什么好東西?”佳豪好奇。
“灌腸水。”
握那個草,這老頭太猥瑣了吧,竟然給我灌腸……
我還想說兩句,就覺得肚子里一陣嘰里咕嚕直響,趕緊捂住肚子往樓上跑。跑進衛(wèi)生間往馬桶一蹲,就覺得一股力量從下面噴薄而出。
艸,把我薰的眼淚都出來了。
特么功效絕逼比“必撲”牛逼,蒼蠅蚊子小強全都死光光。
在馬桶上坐了快一個小時,起來的時候連腳都發(fā)軟。扶著墻下樓癱倒在樓梯口,老白發(fā)現(xiàn)了,捂住鼻子趕緊把我架到院子里坐下曬太陽。
過了會子,老爺子又送來一小瓶子黑色藥丸,讓我一次一粒,兩小時一顆。
我問老爺子能不能去溫泉泡澡,老頭說:“沒事,去吧。”
這一身臭的跟從屎坑里爬出來一樣,趕緊去泡泡。
這一路上他們三個大老爺們輪番背我,幾個女生遠遠跟著。
這幫家伙把我脫了扔池里一角,遠遠地呆在另一邊,好像我特么是個屎殼郎。
我話都不想說,就想在這溫泉里閉眼泡著。
我太累太虛弱,又是泡在溫泉水里,十分放松舒服,裝上眼睛就睡著了。這一覺睡的太死太沉,屁都沒放一個,睜開眼他們幾個還圍在一起吹牛。
琴姐一會往我這邊看一眼,不過好像還沒勇氣過來陪我。
我頭枕著石頭,手腳放在水里,任由石頭縫隙里涌出微燙的溫水沖涮著身體,太爽了。
想彈開腦屏,就覺得跟銹了一樣,根本沒法弄開。
我勒個去,這就阿琴所說元氣大傷?
這么說我昨晚根本就不是做夢!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惡心的蟲子居然鉆進我嘴里,想想都反胃。
旁邊水響,我以為阿琴來了,正好這石頭枕的怪硬的。我要枕在她大腿上。
睜開眼,看見個瘦弱的男孩子坐在我旁邊不遠,他瘦的跟我當初有的一拼,也是排骨面身材,皮膚有點蒼白。兩只眼睛很大,頭發(fā)亂蓬蓬的。
他坐在水里,兩眼盯著清澈的泉水發(fā)呆。
看到他這樣子,我就想起以前的我。
孤僻自卑,不管干什么都離人群遠遠的。
“額……你是鎮(zhèn)子上人?”體力恢復了不少,也恢復了敢于搭訕的勇氣。
男孩搖頭:“也不算是,我家是山上虎頭拐的,離這兩三里地。”
“那你經常來洗澡?”
“嗯,”男孩點頭。
“我叫張?zhí)珘郏歉瑢W來玩的。”我伸出手去。
男孩看一眼我伸出的手,沒跟我握,有點害羞地一笑:“我……我叫王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