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打車帶著我開到一個叫“汧水勝景”的小區(qū),我還納悶?zāi)兀?ldquo;爸,到這干嘛要?”
我爸笑:“我們家搬到這兒來,市里獎勵了一套三居室,快回家吧。”
我看著小區(qū)的一排排高層建筑,真想不到我這條賤命換回這么東西。
乘坐電梯的時候,我爸笑瞇瞇地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眼,瞅得我難為情:“怎么了嘛?”
爸感慨道:“哎呀,壽子,你真完全像變了個人,也長高了,長帥氣了。”
到三十層開門,爺爺正系著圍裙做大廚呢,一見我就愣了:“壽子?這是咱們家壽子嗎?”
我大叫:“爺爺,你眼花了吧,我就壽子!”
爺爺過來抱抱我,我就覺得鼻子發(fā)酸,他在我后背拍拍:“坐下歇會吧……哎喲,這湯要糊了嘿。”
我好奇地每個房間都轉(zhuǎn)轉(zhuǎn),簡直不相信這就是我們家。
菜上齊,爺爺拿出瓶酒:“壽子平安回來,咱們得慶祝下。”
我端起酒杯來:“聽說還獎勵了一百萬?”
爸點頭:“是,不然也沒錢裝潢這房子。”
爺爺放下酒杯看著我:“壽子,這房子和錢都是你用命換來的,這東西咱們不希罕,下次別干傻事,自己的命最重要!”
我愣了,爺爺可從來沒這么正經(jīng)八百的跟我說話。
爸打了個哈哈:“爸,你別那么嚴肅,壽子剛回來,你別嚇唬他……”
爺爺一拍桌子,指著我爸的鼻子罵:“你這個畜生,不是你,壽子怎么會吃這么多苦,還差一點搭上命?”
次,從小長這么大,從來沒見爺爺發(fā)過脾氣。沒想到脾氣還挺大,霸氣十足的范兒。
我爸不敢低著頭吱聲。
我趕緊和稀泥,給老頭倒上酒:“爺爺,我敬你酒,要一口干,可不許耍賴。”
爺爺氣哼哼坐下一口干了。
吃完飯我要收拾碗筷,爺爺一把奪下:“讓你爸去洗!”
我笑著看我爸,呵呵,讓你爸也治治你,看你還老實不。
我陪著爺爺坐沙發(fā)上幫他剝爪子,總覺得無論是我爸還是爺爺都變了,說不清是為什么。
爺爺問我還愿意不愿意去上學(xué)。
我點頭:“當然要去。”
他沉默了半晌才說:“過來,我給你樣?xùn)|西。”
我不明就里,跟著來到房間,就見他背著在柜子里翻了半天翻了一個八角盒子出來。那盒子應(yīng)該是紫銅做成的,古色古香,上面還雕刻著怪模怪樣的圖飾。
打開盒子,里面還有個小盒子,一連打開八重盒子。
我瞅著都納悶,什么寶貝這么稀罕。
眼巴巴看著,還以為會拿顆三兩重的大鉆石說:“過來,孫子哎,給你了。”就見他小心翼翼地從盒子里掂出根牛皮筋。
我當場給被雷的里嫩外焦,差點沒吐血。
這么貴重的盒子里竟然放根牛皮筋,也是醉了。
爺爺寶貝一樣捧著那根牛皮筋,神情肅穆地閉上眼,嘴唇翕動,也不知道在念叨個啥。
等到他睜開眼,我才嚇了一跳,就見爺爺兩眼瞳放出爍爍寒光。
我只當是眼睛花了,揉揉眼再一看,還真是眼花了。
爺爺拿著牛皮筋讓我伸出左手,他給我套上,這才像跑了百十里,舒松了口氣:“壽子,跟誰都不能說,知道嗎?”
我嘴上答應(yīng),心里暗笑:爺爺你真老糊涂了,跟人家說了還不給人笑死。
出來時爺爺并沒跟出來,關(guān)上門也不知道在里面搗鼓什么。那八重銅盒子倒是值點錢,也不知道是不是爺爺撿垃圾撿到的。
爸坐在沙發(fā)叫我過去,我坐他身邊,他掏出個斬新的手機遞給我:“給你買的。”
我擺弄著新手機,上網(wǎng)看電影玩小游戲,什么都行。
“壽子,你爺爺說的對,命才是自己的,沒什么東西會比命重要。”
“哦,”我知道他接下來又會說打不過就跑之類的話,誰知等了半天,竟然沒動靜,見他很疲憊的樣子就說:“你去睡覺吧。”
我拿著手機先把琴姐的號碼輸進去,然后拔打過去。
等了好一陣子才接通,我說是我啊。
琴姐說你號碼啊,那我保存下。呆了會問我吃了沒有,身體覺得哪里不舒服。
我笑著把爺爺晚上撒酒瘋把我爸給罵了的事一說,琴姐悶悶不樂地說她爸病倒了,剛正在給他量血壓呢。
我說:“罪過,肯定是累的。”
“不是,不知道吃了什么東西,晚上一回來就覺得頭暈,現(xiàn)在躺下了。”
安慰她幾句掛了。
倒在床上還在想,當醫(yī)生的怎么會病呢?
第二天早晨我爸給我串新鑰匙,說小點的是新自行車,停在22號車庫里;大的是我們家門鑰匙。
到車庫看,是輛新山地車,車子造型很奇怪,龍頭朝前,就像兩只牛角,輪胎也特別寬,還帶無級變速。
我擦,拉風(fēng)不要不要的。
這車肯定很貴,騎上之后才覺得不僅是貴,而是爽。穩(wěn)不說,騎起來還特別輕便。
這么多天沒上學(xué),也不知道學(xué)校變成什么樣子了。
到了學(xué)校門口就愣住了,只見學(xué)校大門上懸掛一條巨大的橫幅,上面是:歡迎救人英雄張?zhí)珘蹥w校!門兩側(cè)還擺放著花籃,兩隊美女穿的跟啦啦隊似的手舉彩條分列兩邊。
握那個草,哥說要低調(diào)的,不帶這么玩的吧。
我這是要進去還是不進去,也太那啥了吧。
正愣的功夫,冷不丁有人拍我肩膀,一扭頭就看見姜皓和方菲兩人站在身后。
“怎么了?不想進?。?rdquo;姜皓也是左看右看,“不是憑直覺,還真認不出你了。哎呀,長太壽,幾個月不見,長的又高又帥,真是母雞變鳳凰了啊。”
方菲捅了他一下,紅著臉笑笑:“你爸爸說你今天會回來,我們站這等了半天,要不是姜皓說是你,還真認不出來了。”
我有點尷尬了:“這……這干嘛呢?我都不敢進去了。”
姜皓一努嘴:“你是市里的榮譽市民,又是典范,我們學(xué)校臉上也有光啊。那邊還有電視臺記者采訪呢,學(xué)校準備召開大會表彰你。走吧。”
跟著兩人一到校門口,那幫啦啦隊就舞動彩綢鮮花又唱又跳,記者排著隊又是拍照又是錄像。嘿嘿,我那個窘啊。
紅著臉進校園,過來個同學(xué)把自行車推過去,在這幫美女啦啦隊的簇擁下來到花臺上。
讓我想不到的是市長竟然也來了,首先過來握手,接著是教育口子的長官我們校長。
一看到下面排排坐吃果果的同學(xué)們,我有點犯眼暈,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腦屏“嗶”地彈出講演稿,握那個草,阿琴,愛死你,太及時了。
照著稿子念下去,臺下掌聲四起。
接著市長宣布一系列獎勵,校長也宣布嘉獎?wù)摺?/p>
散會后回到班級,同學(xué)們跟觀賞大熊貓似的指指點點。
不是哥矯情,真不喜歡這樣。只希望早點過去回歸往日的平靜。
也許我變化太大,同學(xué)們都不適應(yīng),我也不適應(yīng)。
姜皓話雖然說的不好聽,還真就是那么回事,我就母雞變鳳凰。本來長的又瘦又丑,一夜之間變帥氣,家庭條件也好了,跟做夢一樣。
下午正常上課,我就覺得再也不可能回到往日的那種生活中去了,只要走到哪都會成為同學(xué)的焦點。
可惜我心理年齡還停留在以前那種狀態(tài),完全的不適應(yīng)。
求助阿琴,她回復(fù)四個字:積極融入。
一想,也是,以前自卑不合群;現(xiàn)在情況變了,沒理由再那樣。
下午去車棚時又遇到葛妙妙:“嗨,帥哥,還你的試卷。”
我難堪笑笑:“別逗,我還是那個長太瘦。”
葛妙妙眼波流動:“可是現(xiàn)在帥氣了呢。”
我只好嘿嘿,醫(yī)院給我整容,不然會嚇死你。
騎出校門,見姜皓靠在路燈桿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怎么個意思,還想讓我讓你擼啊?”
姜皓沒言語,沖著旁邊一努嘴,就見高虎劉煒和王傳毅三個摟肩搭背走過來。
臥槽,真是陰魂散哪。
“張?zhí)珘?,別看你換了張皮,老資只知道你就只癩蛤蟆,天生就是。”高虎抱著膀子,扛著張肥嘟嘟長滿粉刺的臉,蔑視的眼光就像刀子。
我是長高了點,可還是比他矮。
如果在以前我可能會裝作沒聽見,現(xiàn)在我只是嘿嘿笑笑,推車準備走。
“特么拽個屁啊,狗雜種!”
我支起車看了看姜皓,這家伙仍然是事不關(guān)已的樣子。
走到面前:“高虎,你知道罵我會怎么樣?”
高虎傲嬌地搖搖頭:“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你是雜種,怎么,你想打我?來啊。”
我嘿嘿冷笑,在腦屏里給他彈份禮物。
高虎放下胳膊,臉色大變,突然一下跪倒在地,大腦袋使勁在水泥地上磕,一邊磕頭一邊哭:“求求你,再不敢了。”
開始王傳毅他們也沒鬧清怎么回事,還以為高虎在搞笑。直到后來高虎把腦門都磕破了,弄的一臉的血,臉色慘白渾身哆嗦。
他倆才害怕了,一齊上前去扶高虎。
高虎跟瘋了一樣,死活不起來,跟磕頭蟲似的一個勁用頭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