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一把臉上血污,攥緊木劍,剛才的動搖之心漸漸褪去,我不能認輸,起碼不能在精神上先輸給它們。
我手上沾著的污血慢慢侵入劍柄的寶石之中,像是觸發(fā)到某種機關,掌心處奇熱無比,身體像有電流通過一樣起伏,握著木劍的雙手跟著顫抖起來。木劍通體被紅光籠罩,連帶著握著木劍的我的手掌都散發(fā)著微弱的紅光。
我懷疑自己已經被打出了腦震蕩,不然的話,應該不會看到這種特效。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木劍帶動著我的手臂向盤踞在周圍的陰兵發(fā)起進攻。這波猛烈進攻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每每刺中陰兵一次,一股黑煙兒隨之升騰而起。
楊七郎見勢不妙,立即念動咒語加持陰兵。受到加持的陰兵向我發(fā)出異常狠絕的進攻,雖然有木劍護佑,我還是被它們屢次擊倒在地。連著吐了幾口鮮血,我已無力起身,只能掙扎著舉起木劍防衛(wèi)。
陰兵再次化成虛實相間的形體向我飛來,似乎要放大招送我歸西。就在這時,木劍突然從我手中掙脫,化成一道紅色光柱擋在我面前。我咬緊牙關,掙扎著站了起來,誓要和木劍一起絕地反擊。伴隨著一聲慘叫,數(shù)名陰兵化作一團黑氣散去。
我抹去嘴角血跡,盯著半空中飄落的黑色灰燼,笑著望向楊七郎。
這勝利來得太突然,我還沒想好獲獎感言。
楊七郎走過去撿起掉在地上木劍,放在手中把玩半天,才戀戀不舍地把它還給我:“你贏了,速度問。”
我認真想了想,比起喬翹楚逼QJY用我換喬土豪的理由,我更想知道這牛逼木劍的來歷。喬翹楚那個神經病壓根就不正常,即便知道他真正動機也沒什么意義。
楊七郎說這木劍本身就很不普通,加之隨附在它身上的那些詭秘傳說,更是給它蒙上一層超神秘色彩。
有人說,木劍曾跟隨戰(zhàn)國大將白起征戰(zhàn)六國,殺伐中逐漸形成戾氣,戾氣與劍身自帶的威霸之氣合二為一,逐漸成為亦正亦邪、難以操控的神器。
此劍曾輾轉落到秦始皇手中,始皇帝的運勢被它所累,不得不命人將它葬于海川之中。后世有名將韓信再次獲得此劍,為漢高祖平定天下。同樣受到劍氣所累,落得個慘死結局。真是成也木劍,敗也木劍。
關于木劍的傳說不計其數(shù),其中不乏神乎其神的一些。相傳,木劍曾落到一名道士手中,助他稱霸陰陽兩界,成為斗戰(zhàn)冥王。同樣的,那名道士最后也沒得到什么好下場。
隨著歲月流逝,玄鐵木劍幾經易主,劍氣逐漸隱藏起來。直到今日,已然變成一把普通的木劍流傳于世。
楊七郎說到做到,沒再為難我們。青蜂俠扶著我回家,替我簡單包扎了下傷口。那一夜,我伴隨著自己的哼唧聲熬到天亮。
本以為事情了了,青蜂俠就會功成身退??煽此焯熵堅诩依锟错n劇的架勢,似乎根本不想走。我側面打探他啥時候走,他竟然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以后我就是他親兒子,他哪兒也不去了。
我本意并不想留他,可又不能違背做人的根本道義。我奶奶一生沒讀過什么書,但她對我的教誨是我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她常說,人這一生啥都重要,又啥都不重要,實在做不到接濟所有人,也要善待身邊人。
后來讀了書,才知道,她本意是想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我既然認青蜂俠做師傅,也只好信守承諾。我請青蜂俠搬到我家來住,他說啥也不肯,還說什么云游慣了,就喜歡風餐露宿。雖然嘴上這么說,他還是夾著小包住進我家。
自從青蜂俠住進來后,女蘿一直沒出現(xiàn)過,估計是懼怕這位大道士。這樣也好,省得它總來撩我。
青蜂俠在我家住了沒幾天,突然提出要出趟遠門,去見位大限將至的故人。我要送他去,他說我近期有血光之災,必須老實呆在家里避劫。
送走青蜂俠,我日盼夜盼,沒盼來小叔,沒盼來女蘿,也沒盼來QJY,我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
女蘿聯(lián)系不上。
小叔拒絕和我聯(lián)系。
至于QJY,我不敢聯(lián)系。萬一她求我?guī)兔?,我又該心軟了。和楊七郎手下陰兵動手留下的傷到現(xiàn)在還沒好利索,隨時隨地有傷口崩開,我實在舍不得把這副柔軟的小身軀交給喬翹楚那個反社會人格患者。
不過,QJY好歹也是我第一個朋友,我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撒丫子閃人,好像有點不厚道。幾次拿起電話,我還是沒勇氣撥出QJY的號碼。
我正為這事心煩,王大烈突然給我打來一通電話,他在電話里倒也沒說什么,只是請我有時間去探望下QJY。聽他這么一說,我心里更沒底了,這丫頭該不會是一時想不開做了什么傻事吧?
我按下QJY的號碼,電話那頭提示關機。后來又打了幾次,一直沒能打通。我實在按耐不住心底的擔憂,打車去找QJY,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因為出發(fā)前事先聯(lián)系過王大烈,所以出租車停在喬家別墅門前時,王大烈早已事先等候在門口,他搶先一步付了車費,對我殷勤備至。
王大烈雖然是富二代,但為人比較誠懇,也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他說他給我打電話實在是迫不得已,QJY沒什么朋友,我是唯一一個她經常提及的朋友。
這次打電話找我過來,就是想讓我?guī)兔駝馫JY吃飯,再這么不吃不喝,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我這才知道,自從喬土豪和QJY斷絕關系后,QJY一直不吃不喝,抱著父女倆的合影照以淚洗面,單眼皮都哭成了雙眼皮。
這瘋丫頭也夠倒霉的!同時攤上個神經病哥哥和脫線老爹,家庭關系像漿糊一樣亂。這么狗血的劇情多半出現(xiàn)在韓劇里。沒想到,她竟然能這么榮幸地攤上這事兒。
王大烈?guī)疑隙牵呑哌吔榻BQJY近況。
臥室里拉著窗簾,黑咕隆咚的,QJY蜷縮在床角,見我來也不吱聲。我在她面前晃了晃,問她還認不認識我這個美男子。要是擱平時,這句話能惹來五分鐘誠意滿滿的嘲諷。這次,她選擇了沉默。
我問QJY吃不吃飯,她搖搖頭。我問她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花花世界除魔衛(wèi)道,她愣了一下,緩緩低下了頭,說她連自己家的事情都解決不明白,哪有能力去幫助別人??此@么失落,我竟然動了惻隱之心。
我大步流星走到窗前,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臥室,又俯身蹲在QJY面前:“我們去找喬翹楚算賬!”
QJY一聽這話,忙不迭地下床。幾天沒吃飯,她的小體格根本禁不止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腳下一空,整個人向后仰了過去。我連忙拽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回拉,這本能的一拉竟然把她拽到了我懷里。
沒想到,平時窮兇極惡的大小姐QJY,竟然也有如此溫順的時候,她撲到我懷里一動不動,我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讓她別這么肆無忌憚地占我便宜。QJY半點反應沒有,我試圖把她推開,才發(fā)現(xiàn)她暈過去了。
好漢禁不住三頓餓,更何況是QJY這么一位柔弱的姑娘。
一碗海鮮粥下肚,QJY立刻元氣滿滿。
王大烈開車將我和QJY送去喬家,打算向管家打聽喬翹楚的住址。管家說我們不用費勁找了,喬翹楚已經接手四合院,現(xiàn)在這里就是他的家。
三天前,喬土豪把自己名下全部資金房產都轉到喬翹楚的名下,家里的保安、工人、司機和廚子全部被辭退了,只留下他一個人。
QJY問喬土豪是不是也回來了,管家搖搖頭,說院里只有他和喬翹楚倆人。
正說著話,喬翹楚從客廳出來,帶著他標志性的微笑走到我們面前,問QJY是不是過來換人。
QJY氣急敗壞地質問喬翹楚,明明是自家事情,為啥非要拉進不相干的外人?
喬翹楚說這樣的交易,光是想想,就覺得好玩。朋友和親人,通常是后者更為重要,這是常識。為了親人,舍出朋友,這是人性??粗鳴JY在常識和人性中糾結,總是能他很興奮。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喬翹楚這個死神經病早就英年早逝了。
望著他挑釁式的目光,我不管不顧地沖上去,不管了,能打他一頓也是賺來的!我和喬翹楚動手,沒人攔著我們。他的拳頭不比我弱,我倆始終處于勢均力敵勝負難分的狀態(tài)。中途不知道他使了什么陰招,我竟然屢屢受挫,連著挨了幾拳都是因為一時失神。
我收手,連著向后退了幾步:“你玩陰的?”
喬翹楚將卷起的袖子放下,說:“身手還可以,勉強能給我當奴隸使喚。”
奴隸?我?怎么可能!
雖說朋友的忙應該幫,但也有個限度!我不能為了得到喬土豪的下落出賣自己的自由!
QJY內心的掙扎全部掛在臉上,她強忍著怒意,乞求喬翹楚放過喬土豪。
喬翹楚說:“QJY你記住,喬土豪對我做的一切,我一定加倍奉還。到底是要親人還是要朋友,你自選。等你想好了,讓這小子卸自己一條胳膊來見我。那時候,我說不定會把喬土豪的下落告訴你。如果你運氣好,還能在他活著時見到他。實在運氣不好,還能替他收個尸。”
QJY指著喬翹楚的鼻子大罵:“他是我們共同的爸爸!”
喬翹楚聳聳肩:“從我十三歲那年開始,我就沒有爸爸了,只有仇人。”
王大烈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喬翹楚對管家下了逐客令,讓他把我們通通攆出去。管家不得已照做,QJY又氣又急,難過得直掉眼淚。我勸QJY別擔心,不就是不知道喬土豪的下落嗎?可以找任道遠幫忙?。嵲诓恍羞€有我?guī)煾登喾鋫b呢!好歹他也是位大道士!尋人這種小法術能不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