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望著QJY遠去的背影發(fā)呆,手機突然響了。母親不僅給我打電話噓寒問暖,還一反常態(tài)地約我一起吃飯,她終于想認我這個兒子了嗎?我的愿望這么快就要實現(xiàn)啦?
我一路狂奔離開醫(yī)院,用生命攔了輛出租車,火急火燎地奔赴約定地點,路上一個勁兒地催司機快些再快些。
見到母親,我有些語無倫次。能看出來她在硬撐著對我微笑。
即便是這樣,我也超級滿足。
席間,母親一直給我夾菜添飯,我狼吞虎咽地吃著,想象著這是母親親手給我做的飯菜。
好幸福啊!
吃得正香,一個中年男人推門而入,主動上前和我打招呼:“你好,我是劉秀芬女士的現(xiàn)任丈夫周大慶。”
我禮貌地回應(yīng)著,心里有些排斥他的出現(xiàn)。
一番寒暄后,周大慶總算步入正題。
原來,他們找我吃飯是有事相求。
為了能再見一次亡子周天賜,他們希望我能配合他們找來的大師“請魂”。
周大慶在一旁一個勁兒地解釋,說是只有年輕力壯而又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才滿足請魂條件。只要我答應(yīng),他愿意答應(yīng)我任何事,包括給我一大筆錢。
我失魂落魄地望向母親,你眼前的這個兒子也將命不久矣,你就不能小小地關(guān)懷一下嗎?
“我愿意。”我平靜地說道,“什么時候?”
母親激動得難以言表,立刻給她口中的高人打電話安排一切。周大慶握緊我的雙手,一個勁兒地說著感激的話。
我茫然地看著他們,心口突然一緊,世界也跟著旋轉(zhuǎn)起來。
再次睜眼時,我已經(jīng)戴上了氧氣罩,母親見我醒來激動萬分:“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
我從母親的敘述中得知,我在飯店突然暈倒,心臟停跳。本來醫(yī)生已經(jīng)宣布死亡,是母親堅持要醫(yī)院搶救,才換來死而復(fù)生的奇跡。
我有點不大敢相信自己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事兒,這次搶救回來,下次呢?下下次呢?
母親正說著話,突然停頓下來,從皮包里掏出錢夾,小心翼翼地從里面抽出一張照片,遞到我面前:“看看,這就是你弟弟天賜,可帥氣了!多虧了你,我們很快就能再見到他。”
我盯著照片上的美少年,苦笑著點點頭。
住院這幾天,母親每天煲湯送飯,忙前忙后地照顧我,讓我體會到從未體會到的母愛。
與此同時,我意外從保潔阿姨手里找回木劍,她一直把木劍放在清潔車上,這次總算找到了失主。這種巧合并不常見,我只能認為這是天意。好吧!我承認這木劍看起來一毛錢都不值,也就是保潔阿姨天性善良,擱我早扔了。
在醫(yī)院躺了三天,竟然躺來一個好消息。
母親說我和女粉絲的事兒被擺平了,當(dāng)事人親自出現(xiàn)在媒體面前,否認報紙上刊登的一切,我一身的污點瞬間被洗白。我問她是不是暗中幫了忙,她沒承認也沒否認,就這么含糊其辭地說過去了。
似乎,所有的壞運氣都煙消云散了。
可這一切到QJY嘴里,卻變成了“回光返照”。
QJY翹著二郎腿坐在病床前剝橘子,完完整整地剝掉上面的白絲后,全部塞進了自己嘴里。
“死過一次了是吧?下次可就真得帶花圈來了。”QJY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還有啥遺愿嗎?說出來我聽聽,反正我也幫不了你。”
“你能不能放女蘿一馬?”
“你智商下線了嗎?要不是它吸走你的陽氣,你能走到氣盡人亡的地步嗎?”
我被QJY噎得無話可說,難受,想哭。QJY沒心沒肺地笑著,為她成功扎我心而驕傲。我把木劍丟到她面前,讓她把東西拿走,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她說什么也不要,還說木劍已經(jīng)是我的了。
這,難道是定情信物?
QJY將橘子籽吐了我一臉,扭著屁股走了。她前腳剛走,女蘿后腳來了。一人一鬼像是約好了一樣,連照面都不打。
我這人其實挺念舊的,但更惜命。我讓女蘿別再來騷擾我,它也沒說什么,就站在門口盯著我。相比之前的豐滿圓潤,它好像清瘦了幾分。
我盡量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不去向一個滿嘴謊言的女鬼提問,避免再次掉進它布置好的陷阱。
由于女蘿的出現(xiàn),病房里的溫度變得很不穩(wěn)定。連著打了幾個噴嚏后,我決定去外面曬曬太陽。
剛打開病房門,就見QJY一臉得意地沖著我笑。她雙手叉著腰,不停地抖著左腿,背后還背著一把金錢劍:“我就知道這妖艷賤貨還會出現(xiàn)!讓我蹲著了吧!”
為了愛與和平,我舍命攔下QJY,給女蘿一個逃跑機會。QJY也沒慣著我,掏出防狼噴霧對著我一頓亂噴。
等我洗完眼睛趕回來時,啥都完事了。我陰著臉,沒好氣兒地問她:“你把女蘿怎么樣了?”
QJY伸了個懶腰,說道:“累死我了!沒想到這賤貨還有些能耐。”
“虧我一直拿你當(dāng)朋友,沒想到你是這么心狠手辣的人,連一個弱女鬼都不肯放過。算我瞎了眼!后會無期!”我轉(zhuǎn)身要走,QJY叫住我:“哎,你站住!你是不是看我有錢,才想當(dāng)我朋友?。?rdquo;
我一聽這話,火“噌”地竄了上來。正準(zhǔn)備開口還擊,眼前突然一黑,瞬間失去知覺。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睜開眼睛的一刻,QJY正蹲在椅子上吃餃子,聞著像是我最愛吃的韭菜餡兒。
“你可昏迷三天了!不餓嗎?不想拉粑粑嗎?”QJY端著小盆挪到我面前,一邊吹餃子一邊往我嘴邊遞:“老香了!嘗嘗唄!”
無論QJY怎么努力套近乎,我就是不理她。她欺負女蘿,我很不高興!
沉默片刻后,QJY突然自言自語起來:“我爸叫喬土豪,先后娶了八個媳婦兒,生了23個子女。我叫喬京羽,在家中排行22,我后面還有個小弟叫喬男,比我小一歲。喬男出生后沒多久,我媽患上產(chǎn)后抑郁癥,扔下我們倆自殺了。
喬男從小就不學(xué)好,剛上幼兒園就知道掀女生裙子。從小學(xué)到初中,女朋友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上高中后,他就沒怎么在學(xué)校呆過,天天去酒吧、KTV,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丫頭一起鬼混。
我爸錢多,不怕弟弟亂花。更何況,他只有這么一個兒子。三月前,喬男在酒吧認識一個女人,倆人天天在一起鬼混,沒多久,他的身體就透支了?,F(xiàn)在,他只能躺在全市最貴的病房里永遠沉睡。
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嗎?因為那個女人不是人!”
QJY的聲音越來越低,我隱隱聽到了她的啜泣聲。怪不得她一直和女蘿過不去,背后竟然有這么一段不為人知的恩怨。
我轉(zhuǎn)身面向她,突然覺得她很可憐。
QJY停頓片刻,繼續(xù)說道:“其實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女蘿干的!反正天下女鬼一般黑,寧錯殺不放過!”
說完,她再次端起裝餃子的小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行往我嘴里塞了幾個餃子:“吃了我的餃子就是我的朋友了,不許反悔!”
我嘴里塞滿餃子,心里喜憂參半,攤上這么一位刁蠻任性的“朋友”,我真為以后的日子擔(dān)憂。
餃子味兒還挺正,我一口氣全部吃光,躺在床上滿意打飽嗝時,母親帶著燕窩鮑魚來看我,差點把QJY當(dāng)成我女朋友。她也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無論我怎么沖她使眼色遞暗語,她就是不肯走。
母親言語間有意無意地提及“請魂”,我知道她心里急又不好意思明說,便主動開口請她定日子做法事。
QJY一聽說請魂,開口就罵母親偏心眼,活著的兒子不管不顧,一心惦記死去的那個孩子。母親被她罵得無言以對,捂著臉哭得很傷心。
我知道QJY是好意,還是故意說些難聽的話把她氣走。因為,我更在乎我媽的感受。
QJY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啥信兒都沒有,電話直接關(guān)了機。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兒,這朋友才當(dāng)了半天多,就這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