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
象征著由眾星烘托的“北極星”,又可象征群星競耀中最光彩奪目的第一明星。在我國古籍中,“天元”一詞早被引用于《史記歷書》:“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始初。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順承厥意”。這里“天元”被理解為:凡超神入化的人物,要了解萬物的本源和開始。
由于“天元”一詞具有如此廣大高深的寓意,后來的帝王也就樂得將它將作名位稱號,例如北朝周宣帝便自稱為“天元皇帝”。日本圓融天皇也將年號定為“天元”,以示權威顯赫無比,演變至后來,“天元”也用來指某一領域的“王者”。
我的名字就叫天元。
但是很不幸,我并沒有什么過人之處,實在是配不上我的名字。
大學畢業(yè)兩年,今年已經24了,在一家要死不活的雜志社擔任文學版面的編輯,雖然每天累得頭暈眼花,但收入仍舊十分的呆萌。
這天,我回到家已經十一點了。
最近雜志社的效益越發(fā)的江河日下,已經連續(xù)好四個月沒開出工資了。好幾個同事都已經另謀高就。
而我的情況況比較特殊——當初念大二的時候,懷著成為知名雜志編輯,過著每天和名人坐而論道,沒事兒就到咖啡廳喝喝下午茶,晚上就到酒吧來一杯VodkaMartin的生活······我放棄了IT工程師這個有錢途的職業(yè),不顧家人的反對只身來到了這家雜志社希望能走出自己的康莊大道。
只能說,我當初腦子進水了。
現(xiàn)在想來也怪不得別人,要怪只怪自己太虛榮。再加上如今自媒體新媒體大行其道,我竟然還熱烈的投入傳統(tǒng)紙媒的懷抱只能說實在是tooyoungtoonavie。
但是這家雜志社畢竟是第一個接納我的雜志,就像我在這個行業(yè)的母校一般,我這個人重感情,如今母親有難,豈能棄之不理?
我飛快的洗了個澡,懷著激動的心情光不刺溜的鉆進了被窩——今天是我和美音的五周年紀念日,為了紀念這偉大的日子,我打算和她做一件偉大的事情。
但是她背對著我似乎已經睡著了。
我輕輕碰了碰她,沒有反應,算了,誰叫我加班加到這個點兒。好在明天我們兩個都休息,所以我決定明天帶她好好玩兒一天,把那關乎幾億人生死的偉大事業(yè)留到明晚也不錯。
唯一心有不甘的只有一點——今天還是我的生日。
我抄起放在床頭的手機,沒有什么生日祝福,就連我媽好像都把這個日子給忘了,大學畢業(yè)后因為混的不咋地,所以好多朋友也都幾乎斷了聯(lián)系,我嘆了口氣,心說這也正常,像我這么普通的人何德何能讓大家一直銘記我的生日?而我媽又是個女強人,似乎事業(yè)才是最重要的,偶爾不記得她兒子的生日似乎也非常正常。
最后看了一下時間,已經11:54了。
算啦算啦,睡覺睡覺!
隨著進入夢鄉(xiāng),眼前漸漸浮現(xiàn)出一幅幅可怕的畫面:
天空如血一般的鮮紅,大地不停的顫抖,到處都有巖漿從地底噴出。
而天上,無數(shù)的人在生死搏斗,每分每秒都有大量的人或身首異處、或斷臂殘肢、戰(zhàn)敗后自空中墜落,有的粉身碎骨,有的葬身火海。
而更可怕的是,在那更高遠天穹之中有一股無比可怕的氣息傾瀉而下,令人血液倒流無比顫抖······
這個夢,每年我過生日的時候都會做,小的時候,總是會嚇得尿床。長大后,做得多了,也就習慣了,知道自己在做夢。
每每做這個夢的時候還心想自己的想象力還真是強大,這么大場面就算是美國大片也搞不定之類的。
通常這個夢到這兒就打住了,然而這一次卻有了續(xù)集。
自那天穹之中似乎射下兩道凌厲而可怖的目光像我投來,緊接著天宇之中出現(xiàn)了一只比山岳還要龐大的巨手向我抓來。
我一愣,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倒也沒有害怕。
但是突然!
背后一股寒氣襲來,一只如千年玄冰一樣纖纖玉手輕輕的搭在了我的肩上——這種感覺無比的真實!嚇得我亡魂皆冒,背后那人輕輕的在我的耳邊嘆了口氣,一個無比動聽的聲音說到:“找到你了······”
“?。。?!”
我騰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面如土灰,體弱篩糠。
一個枕頭啪的砸在我的臉上,然后我被一腳踹下了床。
“你有病??!大早上鬼叫什么??!”美音怒罵道。
然而我還沒緩過來,依舊坐在地上發(fā)抖,嘴里上下牙不停的打架:“做做做做惡惡惡夢······”
美音看我說話竟然嘴里還往外冒白氣兒,便伸手摸向我的額頭,剛碰到便如避蛇蝎一般的往回一縮,同時道:“怎么這么涼?你生病啦?”
我好不容易緩了回來,臉上也有了點血色,“沒事兒,就是又做那個夢了,過會兒就好了。”
美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小聲嘀咕一句“有?。?rdquo;然后把床上的杯子扔給了我,讓我裹上,隨后鉆進了衛(wèi)生間沖起了澡。
我回到床上,久久不能平靜,更不敢閉眼,害怕一閉眼背后那恐怖的存在會再次趴在我的身后。
約么過了四十分鐘,我終于爬起來走到了洗手間,美音正在化妝。
“老婆!五周年快樂!”
美音端著個小鏡子刷睫毛膏沒搭理我。
“唉呀,老婆,對不起啦,我也不想大早上鬼吼啦”
我上前兩步,終究是沒敢靠近,她正在畫眉毛,我怕不小心碰到她又要罵我。
“老~婆~,你今天畫這么漂亮是想讓我?guī)闵夏陌??說出來!我統(tǒng)統(tǒng)滿足你!”
美音終于斜眼瞟了我一眼,隨即嘆了口氣幽幽道:“我現(xiàn)在要想漂亮都得靠化妝了是吧。”
我一愣,連忙搖頭:“那怎么可能呢,我老婆天生麗質,我一直覺著你根本沒必要化妝!”
“不,有必要,人得服老。”
“你又開玩笑,你才多大啊,別整的······”說著,我慢慢走到她背后雙手環(huán)住她的纖腰。
“我今年25了。”
啪的一聲,美音扣上小鏡子,轉過身來一把推開了我。
我愣在原地,什么也說不出。
因為我知道她想說什么,可是我不想讓她說出來。
“我今年二、十、五了!”
我依舊僵在那里。
“我問你,房子呢?車子呢?說好的旅游呢?”
我訕訕的笑著,想上前抱住她
“行,好,這些你還辦不到,沒關系,工作呢?從我認識你那天起到現(xiàn)在,你漲過工資么?”
我想說點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說。我這人嘴笨,還記得我剛認識她的時候,那可真是好光景,在學校里不但是遠近聞名的才子,又是大二就能經濟獨立的強人。那時候新媒體才剛起步,雜志編輯說出去還是挺招人待見的。
三千塊錢的月工資雖然不多,但是相比同學們一個月頂天也就2K的生活費還是父母給的,那絕對是非常牛逼的。
那段日子,美音跟著我不說是吃香的喝辣的,反正也差不多了,畢竟學生能有多高的消費水平。再加上那時候我還是學生,除卻三千塊的工資,家里還有兩千生活費可拿,生活不可謂不瀟灑。
我這人本來就大手大腳,對朋友從來都毫不吝嗇,對女朋友就更不會小氣了。兩年的時光一晃而過,我們過的很開心,開心到一分錢都沒存下來。
只是天有不測風云,誰知道兩年后雜志編輯就不再吃香了,我的工資也遲遲不見漲?,F(xiàn)在房價這么貴,我當初又那么叛逆,放著好好的專業(yè)課不上非要去做編輯,如今即便生活困難,又又有何臉面跟家里提什么房子車子?
我打斷美音:“老婆你聽我說,錢不是問題,你要對我有信心,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要寫小說了么?大綱都寫了七七八八的了,等我的小說一連載······”
“夠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了!天元,我知道你有才!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什么時候能成熟一點?現(xiàn)在寫網絡小說的有多少你自己心里沒有數(shù)么?是,也許你會成功,你會成為大作家,那你給我個期限,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這段時間我就得守著你,等你成名?我就得學那個什么李安的老婆一樣養(yǎng)著你?憑什么?我就問問你憑什么?”
美音用食指戳著我的胸口道。
“再說了,一旦你成不了名呢?一旦你一輩子就賺那么點可憐巴巴的工資呢?難道我要和你一輩子在外面租房子住么?現(xiàn)在我的好多同學都結婚了,有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我們倆什么時候能結婚?”
“再給我一年時間!再給我一年時間我一定可以的!”
“再給你一年時間?到時候我就26了!是,現(xiàn)在三十多四十的沒結婚的也都一大把,但你看看那都是些什么貨色?我們寢室四個人,就我最漂亮,當初我在我們系也都是排的上號的,現(xiàn)在我的同學,那些長得比我丑的都結婚了,張麗麗!你還記得吧,就是我們班上那個超土無比的農村妹,現(xiàn)在人家·······”
美音似乎是爆發(fā)了,仍舊滔滔不絕的抱怨著,而我站在原地兩眼無神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這不是美音第一次沖我抱怨,但卻是最激烈最突如其來的一次。我當時心中萌生出不好的想法——臭婊子,日子過的好的時候對我百依百順。現(xiàn)在看自己不如別人便心生怨恨。但是我馬上在心里搖了搖頭,猛扇自己兩個耳光。美音對我來說意味著青春,愛情,全世界。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是壞人,但是美音絕對不行。如果連她都虛情假意拜金俗媚那我的青春,我的愛情,我的全世界便可以全部崩塌了。
但我沒想到崩塌的這么快。
“我們分手吧。”
“好。”
這不是第一次美音提出分手,但卻是我第一次說好。
我心想,要怪只能怪自己沒能力。
“我今天就搬出去。”我說。
“不用了,東西我都收拾好了。”說完,她轉身出去走到門口,果然行李箱早已擺在那里,只是我昨晚回來太晚沒開燈所以沒發(fā)現(xiàn)而已。
“我?guī)湍闾氯ァ?rdquo;
“不用了···”美音一把奪過行李箱,另一只手打開了門。
一個陌生男子站在門口,神情木然,想來應該沒想到門會突然打開。
此時,門檻的兩側形成了鮮明而可笑的對比。陌生男子英俊高大,衣著筆挺,渾身的名牌和手里的車鑰匙都證明此人身不說財大氣粗應該也是富家子弟;而我,蓬頭垢面,身穿泛黃的背心褲衩,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一看就是屌絲中的屌絲。
三個人都是一愣,美音的臉紅了紅,她好像遞給那男人一個眼神,隨即那陌生男子咳嗽了一聲接過了箱子,美音逃也似的便率先走了出去。
我和那男人對視,他先是一愣,然后微微得意的一笑,對我抱了抱拳。而我則全程愣在當場,不知所蹤。
我很想追出去好好的問一問,可是我不敢,又或者我早已知道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