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么看？”
“你這人，吃個豆?jié){看怎么了？惹到你了？”
“這么多人你看誰都行，看老子就不行。”
最后引得那人指著我們這桌大罵，說你旁邊那小子背上長膿瘡，血都干成那樣你還不帶他去看？我說你們是活該。
場面太過難看，一旁的孫達耀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我們，似乎懷疑這個叫易先開的到底是不是個風水先生。
來到孫達耀的家里，這人第一時間將那件衣服掛在了富麗堂皇的屋子正中間。我想要說什么，姨父卻拉住了我。
“如果你是親哥，你會忌諱這些？即便是他自己的命，也沒有這份親情重要。”
“那我就再幫幫他。”
姨父走了過去，拿出刀子在自己手上劃了一下，認識的時候姨父右手就長期帶著一個指環(huán)，黑漆漆的雕著孔洞。他將自己的血透過指環(huán)流了下去，下一刻，我呆住了，血流過指環(huán)之后，居然被染成了黑色，滴在衣服上。
姨父快速的收回了手，告訴他，這件衣服，你以后可以放心的供了。
這一幕把我驚呆了，我問他這東西是哪兒來的？叼著煙的姨父支支吾吾的，告訴我，這是以前去一個舊貨市場，一個邋遢老頭賣給他的。我問他有什么用。他只是罵道。
“老子就不能有點壓箱底兒的保命玩意？”
這一天，坐著孫達耀的商務車，我們選擇在太陽最大的中午來到了宏光醫(yī)院。站在醫(yī)院門口，孫達耀雙腿都有些發(fā)抖。接著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
醫(yī)院的人出來迎接，一口一個孫總的叫著。這人果然是烏錫相當有分量的人。
三十年了，這一次這樣走進這家醫(yī)院，似乎完成了他的夙愿。但我卻一路的膽戰(zhàn)心驚，周圍的人不少，鬼知道那東西是不是就混在這群人里面。
在這間醫(yī)院最大的會客廳里，孫達耀看了看一旁的我和姨父，接著對著這家醫(yī)院的現(xiàn)任院長。緩緩的說了一句話。
“你放心，我這次來不是因為以前的事兒。我只是想出錢贊助，幫你們醫(yī)院裝修一翻。即便是散盡家財，這件事我也一定要做。以茲爾等救死扶傷。”
跟著我們一起來的，還有幾個大腹便便的官員。一個個肥頭大耳不怒自威，沒人知道這個孫達耀花了何等的代價。
這天中午，就在醫(yī)院的人目瞪口呆之下，一群群的裝修工人走了進來，一扇扇窗戶全被打開，中午的太陽照了進來。然后在每一層樓里，撒上了香灰。
這家醫(yī)院的領(lǐng)導全都變了臉色，坐在正中間的院長，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和姨父。這個院長是個須發(fā)全白了的老頭，途中過來和我們握了一下手。
就在這人離開的時候，我身子陡然繃緊，我感覺到這人的手冷的出奇，正午的陽光照射進來，我發(fā)現(xiàn)一旁的姨父臉色比我還難看。
我想要動，姨父卻拉住了我。
“我們身上抹了香灰，不要亂動。現(xiàn)在是陰氣最弱的時候，這么多人，這東西不敢怎么樣。”
再一看，附近哪里還有這白發(fā)院長的身影？這人就像是突然失蹤了一般。
也不知道孫達耀是怎么交代的，這些進來裝修的人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似乎全都在害怕著什么。一層一層樓的找，最終，果然發(fā)現(xiàn)了這家醫(yī)院的秘密。
那是三四層樓之間，居然是一個夾層，由于五六間房，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來，打破墻壁之后，這幾間屋子出現(xiàn)在了我們眼前。整個地方已經(jīng)布滿了灰塵，老舊的房屋，果然是七八十年代的擺設(shè)。地上還有一連串雜亂的腳印，分明就是昨晚我和姨父留下的。
但白天再來這個地方，卻完全是另外的場景，所有東西都已經(jīng)破爛不堪。
就連醫(yī)院的人都不敢相信還有這個地方。
問我們，你們來這幾間廢棄的房屋做什么？一旁的屋子里有一瓶尖莊酒，外表已經(jīng)長滿了霉，一旁的姨父差點吐了出來，酒瓶子里，居然是一個腐爛內(nèi)臟一般的東西。
在最盡頭的病房中，掛著一整排的老舊白大褂。
這些白大褂上面已經(jīng)布滿了灰塵?？吹街慌排诺臇|西，想起昨晚的那些醫(yī)生護士，我止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姨父讓孫達耀將這些人皮東西拿出去放在太陽底下燒了，男子回答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哆嗦。他和他帶的裝修工人連忙走了，明顯是不敢在這老舊房間多待。
但姨父卻在這個地方找了起來，墻被鑿穿，太陽照射進來，他幾乎是咬著牙把這幾間房子找了個遍。
“不可能，怎么會沒有？”
我問他，你到底在找什么？
“找什么？找我們，不，找你能活命的關(guān)鍵。”
這句話把我嚇到了。最終，幾間原本密封的屋子里什么都沒找到。姨父錘頭喪氣的下了樓，聲音有些呆。
“不找到那東西，這兒以前死了的所有人都翻不了身。”
大太陽下面，我和姨父站在門口的空地上，看著面前這棟七層的大樓，姨父聲音有些抖。
“沒有？為什么沒有？應該在那里面的啊。”
額頭熱汗長流，但我疼痛的后背，背心一直有一絲冰冷。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此時正在附近盯著我們，有那么一刻，我清楚的感覺到了那種被窺視的如同芒刺在背的味道。捏著一帶香灰，我扭頭到處看，卻什么都沒找到。反而一旁的姨父卻像是呆傻了一般，始終盯著這家醫(yī)院。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帶著我便朝著醫(yī)院里面走去。這一次姨父直奔地下室。
負一樓是醫(yī)院的太平間，我們來到了昨天到的那個停尸間，八具被凍住的尸體依舊在床上。姨父問跟著進來的人，大門在哪個方向？七拐八拐的哪里記得，但其中一個裝修工人開了口，指了指身后。
這間房間的門口，居然隔空正對著醫(yī)院的大門。
姨父冷笑了一聲：烏錫市的麻仙廟以前是在南邊，但三十年前，那里修了很多寺院，這東西害怕正統(tǒng)的香火，把它自己的廟像搬離了那個地方，避開了寺廟群。怪不得，它會在這里來修這家醫(yī)院。早在幾十年前，這東西就把自己的廟里搬到了這里。
話音一落，姨父指著這間停尸房最里側(cè)的那面墻。裝修工人上去便開始砸墻。
露出來的是個一米多寬的洞。
洞里面，一個什么東西正坐在那兒，那是一具已經(jīng)腐爛的尸體。而頭部的位置顯得特別，居然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的雕塑。
我想起了最開始去那廢棄麻仙廟的時候，廟里的那尊麻姑的雕塑，我以為是頭部壞掉了，沒想到居然出現(xiàn)在了這個地方。
我不敢相信，姨父罵我，你懂個屁，烏錫人本來就迷信，醫(yī)院經(jīng)常死人，很多人都會在醫(yī)院門口燒紙燒香。這尊頭像正對著醫(yī)院大門，這玩意自己的廟破敗之后，是在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接受香火。
我站在洞的正面，呆呆的看著里面，問道那這具腐爛的尸體是誰？姨父在一旁聲音很是自信：那身子是腐尸？那應該就是幾十年來來到烏錫的那個女學者的尸體，麻仙要了她的命，偷了她的人皮，裝作她的樣子，建了這家醫(yī)院。
“余術(shù)，你發(fā)什么呆？”
一旁的姨夫也把頭伸進了這洞里，下一刻，他便徹底的呆住了。
在這洞中坐著麻仙雕塑面前，放著一個銅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這個雕塑長久的坐在地上看著里面一樣。
盆里的水有些泛黑，有什么東西在動，那居然是兩條小魚，連眼珠子都是白的，在里面游來游去。
這放在麻仙雕塑前的銅盆是什么東西？問題是，常年在這墻內(nèi)的孔洞里，這兩條魚居然是活的。我們把頭伸過去看這有些泛黑的水里，下一刻，姨父和我?guī)缀跬瑫r震驚了，瞬間拉著我退了回來。
“你也看到了？”
我點點頭，不敢再去看這個盆。因為就在剛才，我在那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和我一模一樣的影子。
但是臉上的表情卻不一樣，我自己的倒影，帶著一副詭異的笑容看著我自己。
姨夫幾乎倒抽一口涼氣，
“這，這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我問他這是什么，他咬著牙死了不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卻顯得無比的驚恐，幾天以來我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副神色，即便是昨晚進醫(yī)院，他也最多是嚇唬了一下。
姨父讓裝修工人將這一尊連著尸體的麻仙塑像搬走，整個過程沒有讓他們碰這個銅盆。
姨父說這盆子千萬別去碰，拿了我們要的東西就走。似乎這盆子是比麻仙雕塑還要恐怖的多的東西。
果然，盆子下面壓著一本東西，姨夫小心翼翼的用戒指將盆子墊了起來，抽出了這一個發(fā)黃的本子。那是一本老舊的病歷。
“果然在這兒。”
這就是這家醫(yī)院建立之后的第一本病歷？
叫裝修工人把洞填上，姨夫帶著我急匆匆的離開了這個太平間。始終沒動那老舊的銅盆。一路上也決口沒再提這件事。
這本病歷上，寫滿了一個個陌生的名字。而孫達凱的名字正好就在第八頁上。由不得他不小心，因為這本子的樣子稍微一用力就會爛。
翻到最后一頁的時候，一個名字出現(xiàn)在了上面。
：于術(shù)，男，生于19XX年，死于20XX年。。。
再次看到這行字的時候，我頭皮發(fā)麻，這家醫(yī)院的第一本病歷，到底代表著什么？所有死了的人，名字都清清楚楚的寫在上面。
有著我的名字的最后一頁上，還滴著幾滴泛黑的血。紙雖然舊，我們生怕一碰就碎，但奇怪的是，最后這一頁的筆跡，卻和之前的所有字還有這本發(fā)黃的病歷形成鮮明的對比。那字跡居然是新的。
“看日期，這應該是幾年前寫的。”
姨父狠狠的說道：果然是這樣。
他扭頭看了看我。那臉色非常的別扭，
“怪不得會這樣。應該是幾年前，有人來了這個醫(yī)院，特意把你的名字，添在了麻仙的這本病歷上。”
我如遭雷擊，什么？
下午兩點過，我呆滯的跟著姨父出了醫(yī)院，那一本東西已經(jīng)被他收了起來。我?guī)状稳滩蛔∠肴グ蛇@本子搶過來，把那最后一頁撕掉。
姨父告訴我，即使你撕了也沒用，這本東西只要一寫上去，有些東西就永遠改變不了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了看我的后背，那意思已經(jīng)不言而喻。
我低著頭，燙人的陽光也壓不住內(nèi)心的冰冷?；蛟S旁邊人會奇怪，為什么這個年輕人背上的衣服，頂上那么大一塊血塊還在到處跑。
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煞筆，無論怎么掙脫，到頭來都是這么一個結(jié)果。
這是醫(yī)院出來的一個街道的路口，姨父咦了一聲，像是看到了什么，街邊的角落里有一坨什么東西，撿起來展開一看。
這居然是一張老頭子的臉皮子。薄薄的一層，看上去很像之前那個院長老頭。之前已經(jīng)問過醫(yī)院的人，他們說這院長昨天下午都還很正常，只是晚上突然身體不舒服，說要回家休息。今早一來，就顯得古古怪怪的。
拿著這塊人皮，我突然感覺到了什么，猛的朝著一個方向看過去。那是兩條街外的一個路口，一個身影正冷冷的盯著我們。穿著一件男人的西裝，但那頭部卻是一個滿臉周圍的老太婆。弓著背，姿勢奇怪的走進了街上來往的人群，再也沒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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