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都大了,前幾年爬這陡峭的石階,腳都差點走抽痙的情形歷歷在目,雖說現(xiàn)在大了幾歲,可還是對石階有些恐懼,爺爺說都到九齡尖的山腰了,干脆上青龍寺轉(zhuǎn)轉(zhuǎn)。
九齡尖,山頂?shù)那帻埶?,許多人都說這是很靈的寺廟,來這里上香拜佛的達官貴人都不計其數(shù)。
紅墻和琉璃瓦組成的寺廟立于陡峭的山頂,成片古老的建筑在山頂佇立,宏偉壯麗。
今天上山的香客不多,爺爺帶著我在寺內(nèi)溜達,空氣中那股淡淡且熏鼻子的香味讓我很不舒服,但爺爺看見黃銅色的佛像就虔誠跪拜,我也只好跟著,跪的腿都軟了。
后來途中遇到一個披著袈裟的老和尚,老和尚長得慈眉善目,還和藹的用手在我頭上摸了摸,一旁的爺爺神情有些沉重,之后就把我一個人留在寺內(nèi)的大堂里。
我閑著無聊,就盤坐在香蒲上,拿出銅鏡看看小媳婦,結果搖了半天,鏡子一點反應也沒有。
“你怎么坐著,卻不拜佛祖?”
聽見旁邊有人,我抬頭,看見一個穿著僧衣的小和尚,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讓我感覺有些好笑,就回他:“我為什么要拜佛祖?”
小和尚語塞,摸了摸光頭,回答不上來,低聲說了句:“阿彌陀佛。”
我有些開心,難得遇到一個差不多大的,學著他的模樣也莊嚴的來了句:阿彌陀佛!
“呵呵”小和尚笑了笑,坐到我身邊,說,是啊,你都不用拜佛,我為什么還要拜佛呢!
“你拜佛會有什么好處麼?”我好奇問他,這么小怎么會來當和尚。
“好處?沒有,師傅說,終生皆苦,拜佛求得是身心清靜,積德修福。”小和尚看著寺內(nèi)的大佛像低聲說。
我有些聽不懂,只感覺眼前的小和尚有些迷糊的,又問:“好處都沒有,那你為什么要出家當和尚?”
小和尚說他法號叫慧明,剛出生就在寺內(nèi)了,是師傅將他養(yǎng)大的,并不是出家,應該說他的家,就在青龍寺。聽他這么說,我才明白,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那個老和尚的私生子呢!
爺爺過了好久才來,期間我一直和慧明小和尚閑聊,發(fā)現(xiàn)他這個人真有趣,明明年紀不大,說話卻十分嚴肅,言語間不是阿彌陀佛就是善哉善哉,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我還發(fā)現(xiàn)小和尚從沒有讀過書,上過學,更沒下過山,我真羨慕他,不用上學,但更懷疑他是不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
“那你識字不?”我問他。
“認識,每天早晨和夜晚我都有做師傅布置得功課。”
“噢??!那跟上學差不多,就是沒人陪你玩。”我有些可憐他。
“不會,有佛還有上山的小香客。”小和尚天真爛漫的說。
“小香客?”我頓時來了興趣,正要問男女,寺內(nèi)卻響起了鐘聲。
咚、咚、咚……
寺里的大鐘聲音如雷,厚實的回音在山頂久久蕩漾,緊接著和尚碎耳的念經(jīng)聲響了起來。
“糟糕,做功課的時間到了,我得走了。”小和尚臉色一變,匆忙離開。
“唉,別走啊!”我還沒問小香客是誰呢,沒勁。
過了一會,爺爺進來將我?guī)Я顺鋈蕚湎律剑瑺敔敾仡^看了青龍寺一眼,又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憐憫的嘆了口氣,下山回家。
一到家,一身正裝的老瘋子兀自在椅子上蹺著二郎腿,見我爺孫回來,忙站起身來,圍著我左看右看,說:“嘖嘖,真帶回來一個小丫頭,而且還是半個小鬼首,不錯不錯,有她在,可保你孫子安然長大了。”
爺爺沒理睬老瘋子,做了一個靈牌掛在家里的大廳中,燒香點蠟,靈牌上只刻著倆個字:玉兒。
我才知道,原來鏡子中的媳婦叫玉兒,心想名字真好聽,老瘋子和爺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么,爸媽更是時不時地看我。
到了晚上,我媽燒了一桌子好菜,爺爺更是將埋在地下的女兒紅拿了出來招待老瘋子,這酒本來是準備等我長大結婚時喝的。
一頓酒足飯飽之后,家里的氣氛就變了,我爸媽紅著眼圈,爺爺也是一臉不舍,老瘋子不耐煩地說:“行啦,我就住在鄰村,這么近,又不遠,干嘛搞得生離死別一樣,有空我會讓我徒弟經(jīng)常回來的。”
“再說了,而且他在我那,生活費和學費之類的老道全包了,等他過了十八成人再回來,說起來你們還占便宜了不是?”
“唉……”爺爺嘆氣,爸媽對我說讓我以后跟著老瘋子,飯吃飽,覺睡好,記得照顧好自己之類的話連續(xù)說了好幾遍。
我雖然年紀小,有些不懂,但回來的路上,爺爺把我的事情都和我說了,知道要想活命,只能跟著老瘋子學習道法,盡管我心里很難過,十分不舍,卻還是安慰爸媽,讓他們別擔心,我已經(jīng)長大了。
主要的原因還是老瘋子偷偷跟我說,他家有臺電腦,平日里都沒人玩,鄰居是個比我大一點的漂亮姐姐,對別人可好了,經(jīng)常拿糖果給其他孩子吃,還有他家對面有一家游戲廳和網(wǎng)吧,如果我答應住他那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就這樣,在九歲那年的暑假,我離開了家,跟著老瘋子去了道教隱宗山門。
一個小土坡。三間破爛的毛草屋。
……
望著眼前隨時都有可能倒塌的毛草屋,我凌亂了,風一吹,草屋上幾根稻干就隨它而去,搖曳在空中,最后吹到我小臉上,我頓時抓狂,才發(fā)現(xiàn)被老瘋子給坑了,說好的電腦呢,說好的漂亮大姐姐呢,還有游戲廳和網(wǎng)吧呢?
“師父,你騙我,我要回家。”我有些生氣。
老瘋子吹了吹身上筆挺的西裝,然后拍了拍,笑道:“好啊,你回吧,不過你走之前我得告訴你,等晚上,我就去鎮(zhèn)上游戲廳轉(zhuǎn)轉(zhuǎn),順便去網(wǎng)吧坐坐。
我一聽,雙眼放光,欣喜的說:“我也去。”
“你不是要回家?”老瘋子故作詫異。
“不回了。”我連忙搖頭,鄭重說道:“男子漢說話怎么能出爾反爾?我答應了爺爺要好好和你學道法的,不能臨陣脫逃。”
“哈哈……好!乖徒弟!”老瘋子開心大笑,熱絡叫道。
“在!”我呼應。
“快去把你媽給你準備的雞腿拿去廚房熱熱。”
“師父,您不是要鎮(zhèn)上?”
“為師餓了,等吃飽了就去。”
“好嘞,師父你稍等。”
吃飽后。
“師父,咱們?nèi)ユ?zhèn)上轉(zhuǎn)轉(zhuǎn)?”
“嗯,好啊,不過為師現(xiàn)在有些困了,等我睡醒。”
“……”
離開家到這里的第一晚,我就被老瘋子給忽悠了,夜里躺在隨便收拾了一下的草屋里,不多時,想家的情緒就有些濃烈,鼻子發(fā)酸,眼淚索索的往下掉。然而此時,懷里的銅鏡有些發(fā)熱。
我忙拿了出來,鏡面浮現(xiàn)玉兒可愛的臉蛋,我忙擦了擦淚水,問她干嘛,她微微一笑不說話,一團白光射出,小巧的身影出現(xiàn)在草屋里。
玉兒個子和我差不多高,長得很好看,尤其是一雙大眼,笑起來跟月牙一般。
看著玉兒,我有些臉紅,有些倉促和拘謹。
玉兒見我窘迫,翻了個白眼,說道:“傻樣,怎么還掉眼淚了,想家人了?”
她的聲音很清脆,好聽。
我忙說沒有,眼淚卻不爭氣的涌出,有些難以自持。
“別哭,不是還有我呢!”玉兒大大方方上前將我摟住,拍著我的后背安慰。
后來,夜里我們聊了很多,而我首次離家的情緒也平淡的許多,直到后半夜,才昏昏的睡過去,恍惚間,隱約看見玉兒替我蓋好被子。
到了早上,老瘋子就進來叫我起床,說一天之際在于晨,趕緊洗洗鍛煉體魄去。
我沒睡好,想賴床,老瘋子忽然說:“為師還準備等你鍛煉完,再帶你去鎮(zhèn)上的游戲廳呢!”
我一聽,渾身來勁,忙起來跟著老瘋子去晨跑,他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中午,老瘋子跟虐待兒童似的又讓我做飯,在他威逼利誘之下,我欲哭無淚的妥協(xié)了,接著又是鍛煉,晚飯,又是我來做。
這一做,就是八年。
期間,我一直住在老瘋子這里,一年之中也會回家住一段時間,我的招鬼體制也因為玉兒在身邊的緣故,沒有再發(fā)生過小時候的怪事,白天和正常孩子一樣,上學,放學,到了晚上就在草屋里練習隱宗道術,與玉兒閑聊陪伴,偶爾帶著她去鎮(zhèn)上玩耍,和她的感情也隨著日子越來越深。而一到寒暑假,我便跟著老瘋子南北闖蕩,也算見過不少世面。
日子雖說過得風平浪靜,倒也有滋有潤的,即便碰到些小麻煩,不用老瘋子出馬,我也能輕易解決。
直到我升入高中讀書,在學校里碰到了一件靈異事件,也就是這件看似十分普通的小鬼事件,打破了我,多年以來的平靜……
事情發(fā)生在女生宿舍,有個叫柳菲菲的女同學在夜里起來上廁所,剛到廁所脫下褲子,就聽見隔壁有人問她:“同學,帶紙沒?借一點”
這種事情柳菲菲在廁所里遇見次數(shù)多了,隨意噢了一聲,就將紙遞過去,然而,隔壁沒有人接,柳菲菲有些疑惑,但昏沉沉的腦袋也沒怎么注意。
她方便完準備出去,又聽見有人問:“同學,帶紙沒?能不能借我一點。”
柳菲菲嚇得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原來廁所里根本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的廁所帶著一絲詭異,柳菲菲見狀,有些心虛轉(zhuǎn)身,暗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