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林伊雪約定后的第二天,兩人在校內(nèi)又一次挺巧的相遇才想起上次并沒有留下相關的聯(lián)系方式,于是彼此便很自然的交換下了電話號碼。
好吧,事實上其實并沒有那么多巧合,其實是顧林同學約定那天剛離開就忘了最關鍵的要個聯(lián)系方式,于是,這一天偶然看到伊雪一個人走來就很快下樓守株待兔的埋伏了一波,假笑著一句“真巧”,又假裝剛好想起了忘了交換到時候用的聯(lián)系方式,順勢要到了手。
顧林在離開職業(yè)圍棋路后,手機里的聯(lián)系人很少,除了父母,一個一直很照顧自己的表哥和一個朋友外也就剩一個請假用的班主任號碼,而他也不知道,伊雪雖然性格開朗大方的她看上去身邊總會圍繞不少的朋友,但真正存在手機里的號碼量其實和顧林相差無幾。
上午的課剛剛結(jié)束,顧林走到車站站臺,看著手機里多出的那一個叫做“伊雪”的聯(lián)系人,就很明智的主動先給她發(fā)了一個信息。
不過顧林也不知道第一句該說什么,這種情況下,還是一個表情,一張笑臉最為合適了。
伊雪一頭看著收來的這張表情同樣很快隨著笑了笑。
兒時的她每天守在電視前,迷戀的追著一部叫做《圍棋少年》的動畫,既然別人都主動說話了,她也挺有興趣知道這個城葉江流兒學棋中的一些事情。就沒折人面子,順勢將話題轉(zhuǎn)到自己感興趣的一些事。
不過,現(xiàn)在中卻總不會有動畫里那么多的曲折,顧林在進入圍棋道場后學路上真正可以當作故事的,確實有那么兩件,不過,第一件是徹底改變顧林性格,讓他根本不想回憶的事,第二件則是出于一個某些原因不能告訴伊雪的事,所以,顧林就先跟伊雪說些什么下棋入迷那段時間,去黑板前用粉筆答題也不自覺的夾著寫引來班里大笑,第一次參加賽事時緊張的差點去了女廁所之類的瑣事。
即便只有這些,還是把手機一頭的伊雪給逗笑了,不過當伊雪問及到下棋那么有天賦,父母是否一直很支持的問題時。
顧林如實的否定了,是的,十歲入段就展現(xiàn)出卓越天賦的顧林并沒有一直得到父母的支持,其根本原因,就在于那件顧林不想回憶的往事……
顧林開始下棋時,父母是非常支持的,他們看到小顧林那么喜歡下棋,為了能讓他在圍棋上有更高的造詣,八歲那年,就一家拮據(jù)送他去價格不菲的圍棋道場學棋,開始的小顧林還是那么一個活潑開朗可愛的小孩子沒有什么異常,可是就在小顧林某次從圍棋道場回來后,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一言不發(fā),他甚至不跟父母說一句話,只把自己關在一個房間內(nèi)拼命的下棋下棋像著了魔一般,任云知道,那一天的小顧林因為調(diào)皮玩捉迷藏一個人躲到那個道場的一個小黑屋里,最后,道場所有人都離開時,黑屋的門不小心被人鎖上,那時候的小顧林都是自己結(jié)束了道場的學棋后回家,于是,加班到深夜才回來的父母,才發(fā)現(xiàn),小顧林就這樣整整被關在那個黑屋里直到深夜,任云以為也許是這件事把顧林嚇壞了。那時甚至請了心理醫(yī)生給他看病,卻依然沒用。
好在之后的顧林和正常孩子無異的開始漸漸說話,但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個活潑的孩子。他的性格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他們也不知道,是因為在道場的某件事改變了他,還是,圍棋改變了他。所以,在顧林十四歲年,已經(jīng)滿載著圍棋榮譽要到水平最高的地方進修學棋時,卻遭到了父母的強烈反對。他們不是擔心什么前途,只是害怕顧林再因為什么事變成那個只知道下棋連話都不說的病人,而叛逆期的顧林,就這樣用著比賽得到的獎金,毅然決然的離開…
對于顧林含糊的回答,伊雪明白些后,并沒有再問顧林那次在圍棋道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她知道那可能是讓顧林極不快樂的事,也就順勢讓顧林再多說一些有趣的事,好讓他轉(zhuǎn)移下心情。
顧林沒告訴她,其實那件事對他的影響說大也不算大,不觸及到一些相似的記憶也沒什么,他并不討厭自己現(xiàn)在的這種性格,自己又不是自閉,對感興趣的人,這不是聊的挺好的嗎?
初次聊天最佳的時候就保持在半個小時左右,顧林把握的很好,持續(xù)了一會結(jié)束后,顧林這個時候也快到家了,而就在幾分鐘后,顧林剛剛走到家門口,就聽見廚房里的母親好像在接電話的聲音……
“明浩啊,真的不是三姨不想幫你,顧林這馬上要上大學,我們這房子還有每月的房貸,生活費什么的也緊,真的不好挪出來一萬,你也別怪三姨多嘴,你們家就你一個獨苗,你說爸那公司肯定還是想交給你接手是不是?你也別那么大了還老是耍小孩子脾氣。好,好,不說了,你離開家那么多年,你爸不管嘴上說什么心里肯定也挺想你的,你再好好想想。”
“明浩表哥打來到的?什么事啊?”
顧林走近廚房的時候,任云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任云無奈的笑了笑道:“可不就是,你說明浩跟你大舅這父子倆可真有意思,明浩說是看中一個靠學校的店面要開蛋糕店差些錢,他爸開著公司那么有錢,跑來問我們小老百姓借一萬塊錢,你大舅每次過年都千叮萬囑,誰要是敢私下給明浩經(jīng)濟支援,就不認這個親戚,咱家是不缺那一萬塊錢用,但你說咱能參合這爺倆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
任云的話已經(jīng)讓顧林知道事情的原由。
張明浩就是顧林那寥寥無幾的聯(lián)系人中那個一直都很照顧自己的表哥,他的父親經(jīng)營著一家規(guī)模不小的公司,算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張父一心想培養(yǎng)張明浩將來接手他的公司,可是張明浩卻對做生意沒有一點興趣,他從高中起就著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夢想,就是做一個糕點師,他們父子倆都是倔強之極的人,為了這個普通的夢想,張明浩甚至和父親鬧翻,高中畢業(yè)后,就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從學徒開始坐起一個人獨立的生活。
而那座城市,也就是顧林十四歲只身學棋的地方,那個時候,父母的反對讓顧林身邊只有這么一個支持自己學棋的親人,這個比他大八歲在這里多生活幾年的表哥,對十四歲就只身在陌生城市的顧林也是百般照顧,
顧林永遠都不會忘了這個在自己最孤單無助需要親人時,支持,照顧自己的人,也絕不會忘了,張明浩經(jīng)常說的“等這幾年打工有錢了,就尋思家店面開家蛋糕店,那個時候,我就在自己店里安心的做蛋糕。”這個普通之極的夢想。
可是他同樣清楚,在母親眼中,張明浩不過是個害怕承擔起父業(yè),沒什么追求富二代而已。
顧林不知道母親是不是對的,也許明浩表哥真的是那樣只是害怕公司繁瑣的運轉(zhuǎn)操勞,是一個沒有擔當?shù)娜?,可是,即便如此顧林還是會支持他,就像他當初義無反顧無論對錯的支持自己一樣。
很多時候,對于兩個都有完善思考能力的人來說,沒有誰有資格對誰說教,許多看似熱血的橋段,也只存在于少年漫里罷了,年紀尚青的顧林更是懂得這個道理,夢想和擔當,很多時候本來就是兩個任誰都真正說不清的對立點,他不指望自己淺薄的人生見識能說動母親什么,也不知道明浩是不是對的一方,但是,他會站在自己一個人的立場,用自己現(xiàn)在的能力去支持幫助過自己的人。
顧林在應氏奪冠后的獎金,除了上交給家里的,自己留的,再去掉這些年來一些瑣碎的花費外,也就六千塊左右,顧林很難想出當前的自己除了這些還能再籌到多少錢的方法,原本以他職業(yè)九段的身份,去和一些孩子下些指導棋,是可以給自己帶來一筆非常不錯的收入,可是,顧林早已經(jīng)離開了棋院,那些資源,也不是自己可以找到的,所以,當前的這些,也許就是顧林出于個人,所能給予他的,最大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