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玉佩上面的冤魂已消,現(xiàn)在只是一塊普通的玉佩而已,雖然是一塊死玉做成的,但多少還值個一些錢,畢竟是趙鐵柱撿回來的,我想著還是告告訴他們,讓他們安心,就算換些錢也挺不錯的。
伸手將玉遞過去正準(zhǔn)備說話,沒成想這個時候爺爺拎著根棍子回來,似乎正好聽到趙老二他們說的話,哧溜一下躥到我身邊把玉給拿了過去,瞅著我不滿地說了句,人家老趙都說讓你拿走了,你還客氣個什么勁兒?
說完轉(zhuǎn)回頭沖著趙老二,滿是褶子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意,說道:“老趙啊,既然你們怕這個東西,那我就收下了,反正建國幫你們驅(qū)鬼也沒收你們報酬,這塊玉就勉強抵一下好了。”
爺爺這么一說,趙老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連忙說道:“哦哦,對了對了,大侄子為我們家的事兒費心了,這玉佩又怎么能表示我們的心意?”
說著趙老二便是一頭扎進(jìn)了另外一間屋子,我們在堂屋聽著里面一通翻箱倒柜,過了一會兒,趙老二才拿著幾張鈔票走到我面前,說大侄子你辛苦了,這里一百塊錢,權(quán)當(dāng)是趙叔小小的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
我這個時候吃了一驚,一百塊在九零年的時候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村里有人在鎮(zhèn)上學(xué)校門口賣燒餅,甜的一毛二一個,咸的一毛錢一個,村里挑著擔(dān)子走家串戶的剃頭匠,光剪不洗只要五毛錢。
村里混得最好的一家,男人在縣里的工廠上班,聽說剛參加工作的時候,每個月基本工資只有二三十元,現(xiàn)在呆了好幾年,基本工資漲到了81,加各種補貼一月工資120到130左右,是全村人羨慕的對象,聽說過兩年打算回家蓋小洋樓了。
趙老二雖然是村長,一個月的基本工資也才三十幾塊錢兒,這一百塊都相當(dāng)于他三個月的工資了,做法驅(qū)鬼先不說其中的兇險,至少也是付出了勞動,我覺著是多少要收些,但哪里好意思要人家這么多,于是推辭起來,連說趙叔給得太多,收個十塊錢兒就行了。
就在一推一讓僵持的當(dāng)口兒,一只干枯的手掌一把將錢從我和趙老二手間給奪了去,我和趙老二怔了怔,然后同時向手掌的主人看去,卻見是爺爺臉上都快笑出花兒來了,瞅見我倆望去,也不管我怎么想的,沖著趙老二笑說道:“老趙你真是明事理的人,這錢我就替建國先收下了,下次再有個什么小鬼兒小怪的,記得來找我們建國幫忙啊。”
我無奈的笑了笑,爺爺都收了,我也不好再說什么,打小家里的錢財都是爺爺一手把持,我也懶得去管這些,已經(jīng)習(xí)慣把錢交到他手上,反正我如果要用錢管他拿就是,在他手上和在我手上都是一樣的。
趙老二卻是尷尬地笑著說不要有下次了,有這一次就差點兒要了老命,這玩意兒咱可惹不起,永遠(yuǎn)別沾上最好不過了。
“你怕個啥子嘛?”
爺爺這個時候卻是撇了撇嘴說:“告訴你老趙,我們家建國的本事你也看到了,就這,都還只是牛刀小試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跟著那位道長學(xué)的東西多著呢,來什么妖魔鬼怪統(tǒng)統(tǒng)都得拿下,再說這人只要活著,誰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如果再遇到這種事兒,來找我家建國準(zhǔn)沒錯兒。”
“是是是。”
趙老二連說老爺子說得對,又好奇地問起爺爺我都會些什么道術(shù)?
“嘿,你是不知道!”
爺爺這會兒來了勁,口中唾沫星子亂飛,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我親眼看到他學(xué)的過程,那可真叫是驚天地泣鬼神,真要用出來,豈止是江河倒流,日月變色……”
起先趙老二跟鐵柱說起我施法的過程,我以為趙老二就算是夠能吹的了,現(xiàn)在聽著爺爺跟趙老二繪聲繪色的說起,我覺得姜還是老的辣,就連吹牛都不例外。
我知道爺爺是窮怕了,并沒有去攔他,這些年為了給我說親,他辛苦幾十年攢的老本兒幾乎花了個底朝天,現(xiàn)在也就勉強指著地里的莊稼不會餓肚子,真要有個大病小災(zāi),那日子指不定有多難過。
爺爺這么吹噓,也無非是見我搞這個有錢賺,把名聲吹響一些的話,將來說不定會有更多的人來找我解決麻煩,那樣就能多賺一些,也好為家里減輕負(fù)擔(dān)。
其實我也希望能早些挑起家里的擔(dān)子,爺爺辛苦了大半輩子,現(xiàn)在都快七十歲了,每天還要下地干活,無論是嚴(yán)寒酷暑刮風(fēng)下雨,幾十年來從不間斷,每次看到爺爺下地干活,我心里總是不忍,卻也是沒有辦法,他老人家要干的事兒,我就是想攔也攔不住。
爺爺這么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們倆能過上好一點的日子,現(xiàn)在我也不小了,是該多承擔(dān)一些,可是因為沒有門路,找不著出去賺錢的法子,也只能窩在山溝子里種地。
光是種地一年到頭也出不了什么錢,所以能有別的途徑賺錢我自然是樂意見到的,只是爺爺吹噓的太厲害,我實在有些受不了,站起身準(zhǔn)備去外面。
“哎哎,建國,你這是要去哪兒?”爺爺忽然問道。
我說沒事兒,就隨便走走,爺爺指了指他帶回的棍子和地上的鋤頭,說:“銷子掉了,你沒事兒找一個重新弄好,等我回來好去鋤地。”
“回來?”
我愣了愣,問爺爺:“你要去哪兒?”
家里沒什么親戚,平時除了買種子肥料什么的,爺爺很少出門,今天他怎么想起出門了?
“嗨,你小子結(jié)婚還差不少錢呢。”
爺爺?shù)嗔说嗍种械挠衽?,說趁著天還沒黑,要去鎮(zhèn)上看看有沒有人要這玩意兒。
我說天都快黑了,這會兒去鎮(zhèn)人哪里還有什么人?鎮(zhèn)上那家唯一的玉器店,恐怕也要關(guān)門兒了。爺爺卻說沒事兒,他知道一條小路,比大路近得多,去到鎮(zhèn)上還來得及。
說著爺爺也不跟趙老二瞎吹了,囑咐一句晚飯不用等他,給他留著就行,然后揣好玉佩和剛收的錢,轉(zhuǎn)過身就出門兒去了。
我搖了搖頭也不管他,爺爺就是這急性子,今天要是不把到手的玉佩估個好價,今晚他恐怕都睡不著,好在這些年他常年勞作,累是累了點兒,身子骨卻打熬得很硬朗,這一來一回只要稍微注意點,也不會出什么岔子。
照著爺爺?shù)脑挵唁z頭裝好,趙老二又下地干活去了,本來趙鐵柱也打算去的,只是趙老二說他剛好,叫他多休息幾天才說。
瞄了一眼外邊的天色,估摸著還能給地里鋤些草,我扛著鋤頭也出門下地干活去了,沒辦法,誰讓咱是農(nóng)民呢,不干活就只有餓肚子的份兒。
剛走出門,迎面走來幾個穿著筆挺中山裝,看起來很有派的中年人,我看到這幾人不免有些詫異,這年頭能夠穿上中山裝的在鎮(zhèn)上都不多見,何況這幾個人衣服的面料我雖然說不上來,但看起來是高檔貨,走起路來更是虎虎生風(fēng)別具一番說不出的氣質(zhì),明顯不是我們種莊稼這類人,看上去倒很像是從縣城來的。
也不知是哪家的親戚這么氣派,村里平時沒什么大事,一下突然出現(xiàn)這么幾個看上去不同尋常的人物,早就引起了一些村民的注意,一些村民在自家屋門前,沖著這幾個中年人指指點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這樣的一行人我也不免多打量了幾眼,本以為會就此擦身而過,沒想到領(lǐng)頭那個國字臉,看上去約摸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卻是笑著迎了上來,操著很是流利的普通話跟我招呼道:“小兄弟這是要去地里干活兒?”
我當(dāng)時愣了愣,這人我也不認(rèn)識,他跟我廢什么話?。?/p>
不過出于禮貌還是停下腳步應(yīng)了一聲:“是啊,這位叔有什么事兒么?”
我也就是出于好奇隨口一問,估摸著可能是找人想打聽路什么的,沒想到那人卻是笑呵呵地說:“小兄弟真是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說著他就伸手從懷里取出一張黑白照片兒,然后把照片正面對著我,指著上面的東西問:“小兄弟仔細(xì)看看,最近有沒有在哪里見到過這東西?”
我一看照片兒上的事物,差點兒沒叫出聲來,那僅有兩指寬半指長的東西,不正是爺爺興沖沖拿到鎮(zhèn)上去換錢的玉佩么?看樣子這是玉佩的主人找上門兒來了。
悄悄打量了一下這幾人,除了跟我說話這個之外,其余幾人個個神情凝,看樣子這玉佩對他們來說應(yīng)該非常重要,如果讓他知道玉佩被爺爺拿去賣了,要找我們賠的話……
我強壓下心中有些慌亂的思緒,皺著眉裝模作樣的看了半晌,說這東西我沒見過,那人明顯很是失望,收起照片兒又說了一句:“麻煩小兄弟了,如果知道這枚玉佩的確切消息,請小兄弟一定要到縣城東街十八號‘一品玉器行’告訴我們。”
“哦哦,好的。”
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我就打算先閃人,那人估計是見我不怎么在意,臨了說了一句:“有玉佩的消息酬謝三千,如果撿到玉佩送還給我們,酬謝一萬!”
我扛著的鋤頭差點兒沒掉下來,這踏馬到底是什么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