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不愿意回憶起的一場噩夢。
十年了,我本應(yīng)該忘卻當年的種種,但是最近一段時間,發(fā)生的一些事情,讓我不得不回憶起來兒時的一場經(jīng)歷。
那是我五年級的時候了,十歲?還是十幾歲?歲數(shù)記得不是太清楚了。那時,我有一個很好的玩伴,名字叫林欣然,她是個女孩兒,但那個時候完全看不出來,頭發(fā)比我都短,那時發(fā)育的也不怎么樣,整個就是個假小子,而且整天和一群男生混在一起玩。
那些年家里過的不是很好,連有線電視都沒有,一個黑白色的電視機只能收到一個地方臺,所以我基本上每天放學亦或者是周六周日,都會在林欣然家里看節(jié)目。
當時我們年紀都小,雙方父母也不會干涉,哪像現(xiàn)在,五年級的孩子基本上都會自己擼了。
那時候我們哪有那么多的想法,更何況林欣然就是個假小子,一起光腚下河洗澡都不會有什么想法,其實也怪她發(fā)育的太晚吧。
而就在某一天,林欣然的家里發(fā)生了突如其來的悲劇,她的姐姐死了。
姐姐名叫林諾,說實話,我對林欣然的這個姐姐印象太不好了,她脾氣總是很大,用現(xiàn)在的話說,很傲嬌。每一次看到她,我都會想到我們班里當時的女班主任,簡直就是一個脾性,而且她總是會訓斥我和林欣然,讓我們不要在一起玩。
說什么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不要整天做一些男孩子才會做的事情,甚至好多次我去找林欣然的時候,她姐姐都會攔著,明明在家卻說出去了。
這個林諾姐姐,給我的感覺除了兇,不好相處之外,還很神秘,一種我說不出來的神秘,我不知道那是氣質(zhì),還是什么。
那一天,林諾死了,而且臨死的前幾天,林諾整個人都神神叨叨的,這件事我是后來聽林欣然說的。
一天晚上,她的姐姐拉著林欣然,悄悄的告訴她,她的一個朋友死了,臨死前交給她一副他生前帶過的眼鏡,只要帶上那個眼鏡,她就能看到那個朋友死后所看到的世界。并且林諾還讓林欣然也帶上,可林欣然戴上之后,卻說什么都沒有。
接下來的幾天,她的姐姐更加神叨了,甚至可以用癲狂來形容,整天嘴里絮叨著“我看見了,我看見了”之類的話。
直到七天之后,她的姐姐死在了自己的房間里,死得十分安詳,臨死前,還帶著那副眼鏡。
不久后,父母帶著我去參加林家的葬禮,由于雙方父母也都認識,林欣然的母親還是我父親廠里的主任。
當時候小,而且死的也不是自家的親人,甚至我很討厭林欣然的姐姐,所以并沒有覺得傷心,只是跟在父母的后面,在林家的靈堂上候著,直到我看到小伙伴林欣然在一旁潸然淚下,才覺得有些傷心了。
靈堂上,讓我記憶猶新的便是那口黑色的棺材,以及棺材兩邊的栩栩如生的紙人,還有就是那張黑白色的遺照。
當時我跟在母親身邊,四下打量,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靈堂上那張遺照里的眼睛在盯著我看。我很緊張,覺得是不是我的錯覺,然后我嘗試著跑到另外一邊,想要看看那雙眼睛是不是還盯著我。
因為我有個學攝影的表哥,跟我講過對焦點的問題,所以我天真的認為,這是不是對焦點的問題。
于是我變換不同的地方,可我發(fā)現(xiàn),那雙眼睛……始終在盯著我。
甚至,我跑到了一個角落里面,那遺照里面的眼睛,簡直是以斜視的角度看著我,眼中全都是眼白,分外恐怖。
我害怕極了,趕緊跑到了母親的身邊,告訴母親林諾姐姐的照片在看我。我記得當時母親還擰了我一下,讓我不要瞎說,但這是真的,她真的一直在盯著我看。
我努力的控制著自己不朝著那張遺照看,但越是這樣,越是忍不住想再看一眼。結(jié)果,我還是沒有忍住,又看了一眼,但是這一次,我看到那張遺照前,站著一個小男孩兒。
遺照是擺在供桌上的,而供桌的前面,站著一個小男孩兒,抬頭望著供桌上的遺照,我看到的是那個小男孩的側(cè)后面,看不見臉,只能看到他的額骨上下浮動,應(yīng)該是在說話。
他在跟誰說話?
我下意識的看向了那張遺照,遺照里面,林諾面無表情,但她的嘴巴竟然也一開一合的,像是也在說話,好像是在和供桌前的小男孩交談著什么。
這突如其來的詭異,已經(jīng)嚇得我不能自理,我吃驚的看著他們,而且看向那個小男孩的背影,我覺得這個身影很熟悉,但又說不清楚是在哪里見過。
突然,遺照中,林欣然的姐姐似乎知道我在看著她,遺照里的臉猛地朝著轉(zhuǎn)了過來,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凝眉瞪眼,像是在生氣。
與此同時,我看到供桌前的小男孩兒也轉(zhuǎn)過來,看著我,那張臉……竟然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難怪我覺得那個小男孩兒的背影這么熟悉,因為那個小男孩兒就是我!
此刻,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同樣看著我,一臉陰森的表情,并且咧嘴一笑,那是一種十分滲人的陰森笑容。
而且隱約中,我聽到了林諾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回家!回家去!”
那時候我雖然算是個小男子漢,但我小時候膽子很小,當時就嚇得一個勁兒的拉我母親,緊緊的攥著母親的胳膊,說:“林諾姐姐趕我們走,讓我們離開。”
但是,別人根本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看不見遺照的變化,也看不見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
最后沒辦法,父母只能帶著我離開了林欣然家。
回到家后,我就覺得自己很疲憊,尤其是感覺雙腿,就像是墜著什么重物一樣,每走一步都感覺特別的累,最后我爬上床去睡覺了。
就在當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總感覺自己是被人抱著的,那時我早已經(jīng)是自己一個房間睡了,家里那時候沒有拆遷,還是個小院子,我自己一個人在西屋睡覺。
那天晚上,我感覺有人摟著我睡覺,睡夢中,我看到了一個女人,穿著大紅色的裙子,衣衫半露,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這個女人的頭發(fā)很長,皮膚很白,但不知道為什么,總是看不見臉,只記得有一條大白腿是纏繞在我身上的,那條腿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藤蔓一樣。
但是睡夢中,我感覺不到害怕,這個紅衣服的女人并不知道是誰,她仿佛一直在我耳邊說話,但我也不知道說的是什么,說了一大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更是感覺到疲憊,當我坐起來的時候,我再一次嚇得頭皮發(fā)炸,拼命的呼喊母親。父母闖進了我的房間,問我怎么了,我則是嚇得指著自己的床尾,不知道說什么。
因為在我的床尾,擺放著一個相框,一張黑白色的相框,相框的頂端,還鑲嵌著一朵黑色的花和黑色的綢緞,而相框里面,正是林諾,正對著我,那一雙沒有生氣的眼睛依舊在盯著我。
那是林諾的遺照!
我嚇得茫然無措,父母也看到了,父親怒氣沖沖的走過來,拿過那張遺照狠狠的摔在地上,問我是怎么回事。
我嚇得顫顫巍巍的說自己也不知道,早晨一覺醒來,那張遺照就出現(xiàn)在床尾了。
那一天是星期一,但是我沒有去上學,一直待在家里,母親也沒有去上班,在家里照顧我。
這一天,我身體更加虛弱了,開始發(fā)高燒,去診所里打了退燒針。很多人會覺得為什么人在這個時候一定會發(fā)高燒,以前不懂,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當時陽氣太弱吧,陽氣弱,就意味著身子虛,身子一虛,自然就很容易發(fā)病了。
反正當時我記得,我燒了很久,當天晚上也就吃了很少的東西,然后很早的就睡了。當時我記得父親就睡在我的房間,他打算晚上要陪著我,在我的床旁邊打了地鋪。
而當夜晚降臨的時候,睡夢中,那個紅衣服的女人又出現(xiàn)了,她躺在我的床上,幾乎是把我摟進懷里的,我能感覺到她的胸部軟軟的,但卻很冰涼,一條雪白細膩長腿,像藤蔓一樣纏在我的身上,讓我不能動彈。
夢中我不知道害怕,但我卻能看到父親睡在床下,我想要去呼喚父親,但卻張不開嘴,那個紅衣服的女人趴在我的身邊,嘴里一直不停的說著話,這些話像是魔咒一樣不停的灌輸?shù)轿业亩淅铩?/p>
第三天醒來,那張遺照再次出現(xiàn)了,不過這一次我沒有哭,而是爬下床搖醒了父親。父親醒來后,也看到了那張遺照,頓時火冒三丈,嘴里面罵罵咧咧的,他第一天明明把這張遺照扔到了幾公里以外的河溝里,而且都摔碎了,沒想到又出現(xiàn)了。父親沖上去把遺照拿起來狠狠的摔在墻上,然后指著遺照破口大罵,大概意思是說什么不要纏著孩子,有本事來找我之類的話。
當時覺得很感動,現(xiàn)在想起來,老爹這句話好內(nèi)涵哦。
這一天,父母都沒有去上班,估計他們都意識到了不對勁兒,而且去通知了林欣然的父母。當天,林欣然的爸媽來了,他和我的父母在客廳里談了很久。
林欣然也來了,一直在我房間陪著我說話。
直到最后林欣然的爸媽進來了,問我這兩天的事情,我如實交待了,當時林欣然母親的眼圈紅紅的,林欣然的父親則是嘆了口氣,說什么“造孽啊”之類的。
最后林欣然的父親出去打電話了,就在當天下午,來了一個打扮很樸素的老太太,身邊跟著一條老黃狗,那老黃狗很肥,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長大的,我記得當時我家的大黑狗看到這條大黃狗的時候,嚇得顫顫巍巍的,都不敢出聲,縮在狗窩里面打哆嗦。
那是一條很酷的大黃狗,眼神也總是酷酷的。
當時林欣然的父親很尊敬這老太太,并且對我父母說,林諾生前,找這老太太來看過,可惜當老太太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一步,林諾已經(jīng)死在了自己的床上。當時他們悲傷過度,都忘記了老太太是什么時候走的,隱約中記得她在房間的小本子上寫了一串電話號,當時并非人人都有手機,那是一個座機號。
看樣子,當時那老太太,就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還沒結(jié)束,所以留下了找到自己的線索。
聽林欣然父親這么一說,我爸媽也對老太太十分尊重,只是我當時我并不是太懂,只覺得這老太太是來給我看病的,可能是什么民間神醫(yī),在我心中的形象當時挺高大上的。
那老太太看了看我,詢問了我一些事情,然后在我的家里四下看了看,連角落里也不放過。
最后,那老太太和我單獨留在房間里,不讓父母進來,然后,她告訴我,接下來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叫,也不要害怕,以后這件事兒更不要跟任何人說,包括爸媽,否則,會傷害到我爸媽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