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唐官玄,就連賈建仁也驚得下巴都掉了。
因為來的警察不是別人,正是劉步步。
此時劉步步非常生氣,看著幾個人鬼鬼祟祟,還有另外兩個跟傻狍子似的互扇嘴巴子,怎么看都不像正經(jīng)人。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平時看起來正人君子的賈建仁,竟然也混跡其中,手里還拎著倆破絲襪,衣衫不整。
“好,很好,小賤人,你玩的很花花啊。”
她瞪著賈建仁,柳眉倒豎,咬牙切齒地喝道。
“步步,你怎么……當上警察了?”
賈建仁搔搔后腦勺,疑惑不解。自從畢業(yè)以后,自己進了江源市人民醫(yī)院當了婦科醫(yī)生,而劉步步賦閑在家,沒事就想點鬼點子折磨自己,倒也沒聽說過她當警察了。
“哼,你真是好記性!我大學(xué)讀的就是刑偵專業(yè),不當警察,我還跟你一樣當接生婆啊。少廢話,都跟我回局里一趟!”
一行人灰頭土臉地上了警車,大師唐官玄因為有搶劫嫌疑,也被扣上了手銬,和中年人在警車上差點兒打起來。
由于蠱惑黃符的時效已過,再加上唐官玄也是半桶水的菜鳥水平,張鷗和黃毛早已清醒過來,兩人摸摸腫的跟發(fā)面饅頭一樣的臉,攥著兜里的手機,偷偷發(fā)出去一條短信。
劉步步還是在實習(xí)期,警銜是兩條折杠,需要正式民警的陪同下才能執(zhí)行任務(wù)。不過賈建仁看那個正在開車的小民警不斷對劉步步暗送秋波,雙手不由自主得緊繃著。
到了江源市警察局,還沒等正式詢問,張鷗、黃毛和狐貍女三人全撂了,這三人原來在通城縣農(nóng)村和縣城來往的主干道上挖坑攔車,司機不給錢就不讓走,再不給錢就直接拎鐵鍬干仗。后來被抓到派出所拘留幾天后,跑到市里,偷竊、搶錢、賣假酒,包括最近迷上了“仙人跳”勾當,反正就是劣跡斑斑,做事不是一般陰損。
唐官玄也沒好過,由于態(tài)度過于囂張,被人用手銬拷在暖氣管子上,只能半只腳著地,再加上中年人在官道上有些人脈,極其小心眼??蓱z唐官玄一把老骨頭了,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差點背過氣去。
經(jīng)過整整一上午的審訊,賈建仁腰酸背痛、渾身酸麻,而唐官玄也無限接近腦血栓晚期,走路直打顫。
“大師,兒子撒謊,您就是百年不出的掃把星,以后誰再跟你玩,誰就是孫子!”
賈建仁發(fā)了一個毒誓。
事后,一對中年破鞋到后山公園談情說愛時,在地上發(fā)現(xiàn)兩張黃紙,上面畫著紅色怪異圖案,只不過剛用手一碰,化成粉末,隨風消失了。
和唐官玄分道揚鑣后,賈建仁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打車回家,在車上給黃主任打了一個電話,心驚膽戰(zhàn)地解釋了上午的離奇遭遇。
“喂,黃主任,我是誰?我小賈??!對對,哎呀,上午沒上班是有原因的,我不是見義勇為來嘛,幾個劫匪攔路搶劫,讓我逮到公安局了。真沒撒謊騙您,證據(jù)?有!我現(xiàn)在身上還有和歹徒搏斗時的傷痕呢。好好,以后絕不會無故曠工。那我這年終獎金……好,謝謝黃老師您了!”
賈建仁掛了電話,瞅了瞅胳膊上的一道刀傷,這是唐官玄耍把式的時候不小心用鉛筆刀刮得,現(xiàn)在疼得火燒火燎的。
所幸,黃主任沒有再追究,年終獎也保了下來。
嘿嘿嘿。
他傻笑著。
正在開車的司機師傅從后視鏡里看到后面的小伙子無緣無故地傻笑,心里想著是不是哪個精神病院的大門開了,把他放出來了。
回到家,路過陳可卿的住所時,陳可卿正在陽臺晾衣服,她穿著藍色連衣裙,長長的秀發(fā)隨意披散,在陽光下,露出一個完美側(cè)臉。
她看見站在樓下的賈建仁,抿嘴笑笑,說道:“賤人,愣在那干什么呢?對啦,你昨晚是不是喝酒了,半夜怎么倒在家門口了?要不是我出來倒垃圾,把你背回房間,你就得被凍死。還有,你這衣服咋回事,都是血。”
說完,她指了指晾條上的一件白襯衫,已經(jīng)洗得干干凈凈。
“什么?我昨晚渾身是血地暈倒在門口?!”
“對啊,你沒干犯法的事吧?”
賈建仁腦中空白一片。真的,都是真的,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并不是做惡夢,張?zhí)m真的在吃胎盤,有人還把自己打暈了,扔在了家門口。
他躺坐在床上,張?zhí)m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像烙鐵一樣在腦中揮之不去,他想不通為什么一個平時看起來很高傲的美女會做出那種事。還有,究竟是誰把自己打暈了?或者說,當時太平間里,除了張?zhí)m和自己,還有第三個人!
呼嚕聲逐漸響起。
小粉喵喵叫了幾聲,縱身跳到床頭,盯著盒子里還剩下的一顆寒水冥珠,圓圓的小眼睛里放射出幾道光彩。
下午去上班,工作比較輕松,龍院長專門跑過來,給他幾本線裝書,很老舊,看起來有些年月了。而且龍院長千叮嚀萬囑咐他要好好保管,不要讓蟲蛀了,可見這幾本古書絕對是他的珍藏。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張?zhí)m端著藥劑箱走過來,一如既往地高冷,和以前并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只是依舊戴著那串吊墜項鏈。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賈建仁都快瘋了。
黃麗珍的丈夫叫高東,在工地上開塔吊的,一直跟著建筑隊到處跑。自從黃麗珍難產(chǎn)去世以后,他就辭了工作,在醫(yī)院的招待所長租了一間房,每天都守在嬰兒護理室外,望著剛出生的兒子,半天不說一句話。
賈建仁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遞了根煙,兩人來到吸煙室,坐在靠近窗戶的椅子上,一邊抽煙,一邊聊了起來。
“東哥,人死不能復(fù)生,你還是早點放下,以后不是還要繼續(xù)生活嗎?”
高東望著窗外的風景,下面是休閑區(qū),許多等待生產(chǎn)的孕婦都在老公的陪同下散心,滿臉的幸福笑容。
“你不知道,我和麗珍為了要這個孩子,花費了多少心血。我前列腺有毛病,死精率很高,麗珍又有心臟病。別人都勸我們別要孩子,省的連命都搭進去,可麗珍死活不肯,她是真想要這個孩子啊。”
“我知道,醫(yī)院里好多人都罵我冷血、無情,只要孩子不要老婆。沒關(guān)系,這罵名,我背了,心甘情愿,只要孩子能健康長大,麗珍她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清風吹拂,窗簾輕輕擺動。
看著眼前這個被生活壓迫的有些駝背的中年漢子,賈建仁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佩之意。
為了別人的執(zhí)念而忍受一世罵名,舍棄摯愛,該需要多么大的勇氣。
晚上下班的時候,劉步步打來電話:“小賤人,你的針灸方法很有效嘛,我外婆的精神好了很多,這樣,晚上你來我家吃飯,順便再給我外婆看一看。”
“能明天再去嗎?我很累。”
“敢不來?信不信我打斷你第三條腿!”
賈建仁算是明白了,他這一輩子,只有兩個過程:被劉步步折磨、再被劉步步折磨。
在去劉家的路上,也不知道今天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歷,唐官玄就在路口等著他。賈建仁本想蒙面而過,沒想到這老家伙一眼就看見他了,沒皮沒臉地跟了上來。
“仁老弟,好巧哦,在這碰上你了。”
“仁老弟,一起走吧,放心,我出門洗澡了,絕不晦氣。”
“仁老弟,不要那么狠心嘛,要不我將本門不傳之秘——茅山透視神符傳授于你,保管你用了之后眼睛就如同X光一般,天下美女,盡收眼底。”
本想不搭理他的賈建仁一聽這話,停下了腳步,歪著頭問:“真有此物?”
“當然,不過我不會。”
“思想有多遠,您老就滾多遠!”
到了劉家時,賈建仁看到停車場上停著一輛非常熟悉的寶馬Q5,心中一緊。
娘嘞,李豪這貨怎么也在這?
開門的保姆對他的態(tài)度好上許多,盡管依舊是踩下一串泥腳印,但也沒有人再冷嘲熱諷了。
脫下警服的劉步步恢復(fù)成往日里的俏皮模樣,看見賈建仁來了,偷偷摸摸地狠掐他腰間二兩肉,以報上午之仇。
“哈哈,賈醫(yī)生來了啊,還有唐大師也來了,嗯?原來你兩位互相認識??!哈哈,好好,快坐,一會兒便開飯了。”
劉忠堂朗聲說到。
唐官玄就跟進了自己家一樣,絲毫不客氣,抓起茶幾上的水晶葡萄就吃了起來。
賈建仁環(huán)視四周,果然,李豪坐在后廳的沙發(fā)上,冷冷地看著自己。
不光是他,李振海也來了,正和劉忠堂在一起談事,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向自己的方向。
“賤人,快過來,這有好東西。”
劉步步拉著賈建仁走到廚房,手里端著的盤子上面盛放著一團黑乎乎的顆粒狀食物,聞起來特別香。
“啥啊,鯊魚精子?。?rdquo;
賈建仁開玩笑地說到。
劉步步白了他一眼:“切,山炮!不懂別瞎說,這是魚子醬,深海鱘魚的卵做成的,很貴的好不好,快嘗一口。”
賈建仁用銀勺舀上一點,放進嘴里,果然入口即化,無比美味。
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吃到這么昂貴的食物。
“對了,李家父子到你家來干什么?”
“他們?哼,來提親的唄。”
大口吞咽魚子醬的劉步步漫不經(jīng)心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