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輝雖然厲害,但以一己之力跟張泓旭十幾個手下打了那么久,難免有些力竭,加上張泓旭搞的是偷襲,自然避無可避,頭上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板磚,鮮血直流。
王曉輝回過身來,右手一把鉗住了張泓旭脖子,但顯然已經(jīng)用不上力了,被張泓旭掙脫,臉上還挨了一拳,整個人跌倒在地。
“王八蛋,”張泓旭呸了一口,用腳踩住王曉輝的臉,咬牙切齒說:“挺能打啊。”他看了看地上躺著的手下,氣得臉都綠了,就要用手里的板磚繼續(xù)往下砸。
我心說王曉輝都是為了幫我出頭才這樣的,我當(dāng)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挨打,張泓旭下手這么黑,幾板磚下去,還能有命在嗎?這樣想著,我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來,在張泓旭抬手的瞬間,用肩膀?qū)⑺驳靡粋€踉蹌,然后不等他站穩(wěn),迅速繞了個后,將他手里的磚頭給奪了下來。
張泓旭大怒,一個膝蓋頂在我肚子上,再兩拳把我打趴下,一邊罵一邊往我身上踹,說草你媽的,都不把我放眼里了是吧,都他媽覺得老子好欺負了是吧,一個窩囊廢加個三腳貓功夫的,就真以為自己能翻天了?還找老子約架?我去你媽的!
盡管被打得很慘,但我還是把磚頭死死抱在懷里,張泓旭一時找不到稱手的東西,只能過來奪,兩人拉扯著,僵持不下。
這時候王曉輝重新站了起來,臉色很白,上面滿是刺目的鮮血,沿著下巴不斷滴落。他重重喘氣,對準背對他的張泓旭側(cè)臉就是一腳,但由于使不上力氣,只把人踢倒在一邊,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王曉輝,你他媽流了這么多血,就別硬撐了。”張泓旭爬起來,黑著臉說:“現(xiàn)在老子一只手就能撂翻你!”
“那就來試試。”王曉輝自顧自扭動脖子,把手指的骨骼壓得噼里啪啦響,臉上滿是不屑。
似乎被王曉輝之前的實力震懾到了,張泓旭臉色不住變幻,又驚又疑。考慮了一陣子之后,仍舊不敢上,裝模作樣地冷笑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剩下半條命了,如果我再出手的話,你估計得直接嗝屁,老子可不想在學(xué)校里背上個殺人罪。”
但是他不動手,王曉輝卻動了,一個箭步跨前就要揮拳,嚇得張泓旭掉頭就跑,連地上的手下都不顧了。
等到張泓旭跑得沒影了之后,王曉輝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被打得夠慘了,但他頭上的傷明顯更重,面無血色的,連嘴唇都白了,嚇得不行,說輝哥你這傷得可不輕,要不我送你去醫(yī)院吧?
“不用。”王曉輝將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露出了那一身古銅色的扎實肌肉,隨意將臉上的鮮血擦掉,然后揉作一團,捂住了頭上的傷口。
“走,咱們先回去。”
我看張泓旭那些手下已經(jīng)大多緩過勁了,正要爬起來,避免再打一次,只好扶著王曉輝趕緊離開,一路回到了宿舍。
然后我到校醫(yī)室里買了些紗布和消毒水,幫他清洗傷口,再包扎好,王曉輝的臉色總算好一些了。
我就說,輝哥,這一次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幫我的話,我也不能出這口惡氣。
王曉輝看了我一眼,說不用謝,你是趙欣的朋友,不用說我也會幫你的。不過你這性格太軟,對待善人是好事,但對待惡人,則是壞事。其實男人心腸就要狠一些,否則根本沒法在這社會立足。
我撲通一下單膝跪地,抱拳說:“輝哥,我以后不想再被欺負了,你這么厲害,能不能教我本事???”
王曉輝坐在床邊,面癱臉上看不出什么變化。他盯著我看了好久,似乎在考慮,最終點了點頭,說雖然我練散打還不到五年,但是我基本功扎實,對付一般的小流氓,還是綽綽有余了。教你也行,不過我沒有朋友,我也不教外人,你要真想跟我學(xué)散打的話,就必須跟我結(jié)拜成兄弟。
我大喜過望,說我這可算是傍上大腿了,輝哥你這么厲害,以后誰也不敢再欺負我了!
王曉輝笑了笑,拉著我地直接在宿舍的地上跪下,面朝墻壁,兩人各自報了出生年齡,起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并認真地磕了三個頭,算是完成了儀式。
王曉輝比我大一歲,所以我自然就成了小的。他跟我說,他家是外省的,幾年前家里出了事,因此千里迢迢到這個城市來投奔親戚,結(jié)果不到一個星期就給趕了出來,之后在一個云吞館里當(dāng)打雜的,那老板是個練家子,尤其擅長散打,看他手腳勤快,于是收他做了徒弟,平時空閑的時候教就他散打的基本功,一學(xué)就是三年。但有一次鄰居的商鋪被流氓打砸,他師父去幫忙,結(jié)果不小心打死了人,判了二十年的牢,他就又成了一個人。
就這樣,王曉輝一邊打零工掙錢,一邊讀書,日子不僅艱難,加上他性格孤僻,不拘言笑,所以在這學(xué)校一個朋友都沒有。
我也跟他說了自己的遭遇,都覺得彼此的經(jīng)歷非常相似,像是找到了自己人,關(guān)系也變得親切起來。
我們在宿舍里說了很久的話,直到上晚自修了王曉輝才離開。我興沖沖地直奔教室,把這件事告訴了趙欣,可她卻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說既然他是你哥,那以后我就是你嫂子了。
我一下子僵住,看著她平靜的臉色,不知為何整顆心像被揪住了一樣,格外的難受。
其實,我只是不想再被欺負,才找的王曉輝練散打,和他結(jié)拜也是始料未及,更沒想過以后跟趙欣會是什么關(guān)系。是老鄉(xiāng),是朋友,還是單純的同桌?在初中之前,我還非常討厭她,她也討厭我,卻沒想到在聽到她以后要成為我嫂子的時候,我心情會這么糟糕。
難道自己喜歡上她了?
這個念頭剛出來就被我打消了,心里不斷地安慰自己,說趙欣跟我只是普通朋友,她跟王曉輝談戀愛,那是她的自由,不管以后叫她嫂子還是其他什么稱呼,都跟我沒關(guān)系。
第二天早上五點我就起來了,漱口洗臉后,來到了外操場,發(fā)現(xiàn)只穿了一件汗衫的王曉輝已經(jīng)在等我了。他從旁邊將一個泥頭車的破輪胎滾了出來,再拿出一根尼龍繩,一頭綁在輪胎上,一頭系在我肩膀上,讓我拖著開始跑步。
他說我身體素質(zhì)是有,但基本功還得練,這破輪胎有四十多斤重,先繞著操場跑上十圈再說。
我二話不說開始跑,破輪胎跟水泥地摩擦著,發(fā)出“刺啦刺啦”的怪響,王曉輝就在后面監(jiān)督,一旦發(fā)現(xiàn)我停下來了,就連踢帶踹外加一頓罵,以此來刺激我繼續(xù)前進。
但由于輪胎太重,我只跑了六圈就已經(jīng)受不了了,累得近乎虛脫,王曉輝就只好拖著我的手,帶著我一起跑,最后總共花費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把十圈跑完,天都大亮了。
接下來的三天里,我每天早上都會用這種方式跑步,漸漸地,從一開始的體力不支中慢慢習(xí)慣,到了最后已經(jīng)不用王曉輝幫忙,自己拖著輪胎,也能把十圈跑完了。
那天傍晚,我和王曉輝、趙欣正在飯?zhí)贸燥?,張泓旭的一個小弟突然走了過來,說晚上下課之后,他老大請我們出去吃飯,放心,不是打架,只是單純的聊天,順便商量一下彼此間存在的矛盾,看能不能借此和解,以后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