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安嫣語玩到很晚才睡覺,由最初的十點必睡,到了現(xiàn)在的一點兩點,有些時候三點都還坐在電腦面前發(fā)呆。
因此她每天都要頂著倆兒黑眼圈早早趕到教室去批改作業(yè),就仿佛間回到了高中時代,每天早上忙著去教室趕作業(yè)。慢慢的,她習(xí)慣了這種生活,甚至去享受。
她的段位也從黃金五晉升到黃金一,每每想到即將晉升鉑金,安嫣語總會急不可耐,在游戲里面她的小女生心態(tài)徹底爆炸,隱約間,她和方言不再是老師和學(xué)生間的關(guān)系,更像一對游戲中無話不談的好友。
第三早,方言如同以往趕到教室,幫安嫣語多買了一分早餐。
剛走進教室,方言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安嫣語并沒有像以往那樣跟自己打招呼,而是整個人蜷縮在角落里面,包著膝蓋哭得眼睛通紅。批改的作業(yè)散落的一地都是,看見方言來到教室,安嫣語像個受驚的兔子,慌亂的擦掉臉上的眼淚。
“你來了?”
安嫣語努力的扯開一絲笑容,只不過比哭還難看。
方言將早點放到桌子上,問道:“老師,怎么了?”
安嫣語搖搖頭,蹲在地上撿起作業(yè),一言不發(fā)的繼續(xù)批改,然而眼淚卻不停的劃過臉頰。方言張了張嘴,想說一句生日快樂,這幾天游戲的交談中,他得知安嫣語馬上就要過生日。除去安嫣語身邊的朋友外,整個九班就只有方言知道。
說出來,等于告訴安嫣語,游戲中跟你雙排的人是我。受家庭影響,方言自小就不喜歡受到別人關(guān)注,他更喜歡活的沒有人去注意,像空氣一樣,自由自在,不用再擔(dān)心追債的人突然一天出現(xiàn)在他們父子倆面前。
上課時,安嫣語經(jīng)常在講課中走神,不多時,眼尖的同學(xué)會發(fā)現(xiàn)她眼睛通紅。
方言搖搖頭,看向高峰的座位,兩天前打班級比賽輸給一班后他就請了病假,至于真假沒有誰會去關(guān)心。還有那天晚上高峰他們是不是如約跪著從電競網(wǎng)咖跪著出去,他也沒有多問。
上完早課,看著安嫣語離開教室的背影,略微有些傷感失落,班級里面炸開了鍋,不少同學(xué)紛紛談?wù)撨@件事情。
“安老師怎么了?今天怎么老哭,媽的,我受不了,好像把她抱在懷里安慰一下。”
“滾,啦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們就沒發(fā)現(xiàn)么?前兩天安老師的樣子就不對勁,那天我去辦公室找她,發(fā)現(xiàn)她一個人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嘩啦。”
好奇心爆棚的同學(xué)開始挖出安嫣語的老底。
有些消息靈通的同學(xué)開口解釋:“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安老師家以前挺有錢,還是三中的大股東,好像是因為她爸生意上被人陰了一次,所有錢全被騙走了,一夜間傾家蕩產(chǎn)還欠了不少外債,她老爸受不了刺激跳樓自殺了。”
傾家蕩產(chǎn),的確,沒有人能承受住突如其來的打擊,精神崩潰很正常。
有同學(xué)對這種說法抱著懷疑態(tài)度。
那個人繼續(xù)解釋:“你們別管我怎么知道的,總之不會錯,我媽就在安老師家公司工作。還有,安老師好了幾年的男朋友因為這件事情跟她分手了。我是女人,了解安老師的感受,如果將來有一天,兩個最親近的人都離我而去,或許我的反應(yīng)比安老師還要激烈。”
全班陷入沉默中。
平心而論,安老師上課的時候雖然對同學(xué)很苛刻,但放學(xué)后雙方的關(guān)系更像朋友,一起在群里吹牛,組織打比賽,不少同學(xué)打心底接受了這個剛剛?cè)谓滩痪玫陌嘀魅巍?/p>
總之,她是一個很奇特的老師,有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魅力。
“是啊,昨天晚上放學(xué)我手機落教室了,我趕回來拿,你們猜怎么著?我看見安老師一個人坐在教室里面又哭又笑,樣子可憐極了。我都沒敢進去拿手機就跑了。”
方言抿著嘴,安嫣語對自己不錯,可惜自己在這方面無能為力。
沒有誰比方言更了解安嫣語,她其實就是一個花癡小女生,經(jīng)常在排位賽中躲在防御塔下面跟方言交談faker大魔王和Wxiao,惹得不少隊友抱怨她是個大坑比,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報復(fù)社會呢。起初方言以為她只是單純的喜歡大魔王和Wxiao,后來他才知道,安嫣語對他們兩人的喜愛,已經(jīng)到了追星的地步。
但凡和大魔王Wxiao有關(guān)的視頻,她全都找來看,最大的愿望就是去看一場大魔王的現(xiàn)場比賽,如果可以的話,跟大魔王討要一個簽名。
至于Wxiao,在安語嫣嘴中,他很神秘,同時更加的崇拜。
這兩天一蹶不振的樣子,令人心疼。
想了想,坐在角落里的方言開口道:“好天就是安老師的生日了。”
前一秒還在談?wù)摯耸碌木虐?,瞬間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看著方言,疑惑,好奇,錯愕的視線交織在一起。安老師不喜歡談?wù)撟约旱乃绞拢裆者@種極為隱私的事情,她一般不會跟學(xué)生說的,方言為什么知道?
方言沒有多說,他只是負責(zé)告訴九班同學(xué)安老師的生日,他們會怎樣做?這點和他無關(guān)。
“哼,你還有臉說?一班的走狗,別以為會玩?zhèn)€德萊文就把自己當(dāng)成一回事了。”
有人爭鋒相對,毫無顧忌的沖方言破口大罵,前幾天晚上方言幫一班打贏九班的事情已經(jīng)傳的人盡皆知。方言在九班的地位一落千丈,現(xiàn)在九班的每個人都對這事耿耿于懷。
對此結(jié)局方言早就預(yù)料到,聽著各種刺耳的辱罵,他連還口的心思都沒有。
驟然間,一個女生走到方言面前,她正是方言之前的同桌蘇雨,她手中甩出幾百塊錢,居高臨下的看著方言,冷笑道:“方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幫一班的人打比賽。那天晚上宋小暖望你口袋里面塞了多少錢?”
方言看著被甩在桌子上的幾百塊錢,臉色逐漸的陰沉下來。
“前幾天我只是看不起你,認為你不過是一個外地來的留守兒童,說白了,不讓你做我旁邊也是害怕你偷我東西??涩F(xiàn)在,我開始討厭起你來,身為九班的人,一點榮譽感都沒有,掉頭反幫一班的人。”
全班不懷好意的視線看向方言,有幾個脾氣火爆的男神都撩起袖子,準備沖過來大干一場。
“不就是錢么?給你,拿著去找一班的狗去吧,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還真沒有騙人,狗只能和狗生活在一起。”
幾句話,尖酸刻薄,不留一點面子。
在九班人注視下,方言沉默著從座位上站起來,撿起桌子上面的幾百塊錢,緊緊攥在手里面,自嘲笑道:“你是在侮辱我么?九班?從我轉(zhuǎn)到九班來的第一天開始,誰把我當(dāng)做九班的人?”
方言視線從手中的錢移開,看著面前的蘇雨,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在食堂當(dāng)著全校人的面捉弄我的時候把我當(dāng)做九班的人了么?你私自把我的桌子移到垃圾桶旁邊的時候,把我當(dāng)九班的人了么?”
說到最后,方言視線環(huán)顧眾人,問道:“你們都沒有把我當(dāng)成九班的人,我為什么要把自己當(dāng)成九班的人?是你們一開始將我排斥在九班這個集體外,既然我不是九班的人,為什么不能幫一班打九班?”
一頓反問,眾人啞口無言。
是啊,自己心中本就瞧不起眼前的插校生,心中從沒有把他當(dāng)做九班的人。
“所以,別站在制高點對我指手畫腳,你們還沒有資格。這點錢,我還真沒放眼里,你們這樣做,只會讓我更厭惡九班。”
方言將手中的錢撒到地上,轉(zhuǎn)身回會位子。
蘇雨咬著牙齒,最后眼睛通紅的大喊一聲:“方言,你混蛋。”
而后,頭也不回的跑出教室。
經(jīng)此一次,方言和九班的關(guān)系徹底沉落谷底,雙方的臉皮就此撕破,方言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九班讀書了。只是,他害怕他爸知道,這個抗住了十年浩劫的男人,再也受不了半點刺激了。
深吸一口氣,方言收拾課桌,準備離開九班,至于接下來該去哪兒,他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滾吧,去找一班的狗去。”
有人在后面推搡了方言一把,后者始終沉默著,臉色無比的平靜,讓人看不出半點變化。
在方言快要離開教室的時候,幾道人影堵在教室門口,不就是那個打輸比賽就請了幾天病假的高峰和駝子幾人么?眼睛通紅的蘇雨站在高峰他們身后,冰冷冷的看著方言。
“怎么,你以為九班是你家么,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問過我了么?”
駝子幾人把方言團團圍住,不懷好意的視線在其身上來回的打量著。
方言笑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出不了教室門么?你們攔得住我么?”
他一把推開高峰幾人,正準備順著走廊離開。
后面?zhèn)鱽淼囊痪湓?,讓方言提起的腳步凝固,平靜的眼神中浮現(xiàn)出瘋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