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頭看到我,倒是沒有多吃驚,咧著嘴笑了笑,“這么快就找過來了。”
我知道他明刀明搶,我也沒打算隱瞞,“老人家好手段,眾目睽睽之下,將我的血取走。”
老頭優(yōu)哉游哉的說:“要不然方家三小姐的血,我怎么能拿到手呢?你會主動送給我?”
“老人家這話就不對了,我打小就尊老愛幼,為什么不試試。也許,我就主動送來了呢?”我笑。
老頭笑,“那既然這樣,我跟姑娘再要個東西如何?”
我點頭,“這個好說,老人家既然拿了這么多件了,我也不在乎多給你一件,只要我有。”
老頭說:“我需要你一小把頭發(fā)。”
我奇怪的問他,“西街上,你是拿了我的頭發(fā)的。”
老頭說:“拿是拿了,可是姑娘您瞧您的警覺性這么高,我手里人雖然拿了你的頭發(fā),卻丟了。”
我笑,“這么不小心呢!既然開口了,這頭發(fā)是給定了??墒抢先思?,給了你,我不會死吧。”我特地將死這個字拉了很長。
老頭笑了,意味深長的說:“你就算是不給我,你也活不長了。不怕賊上門,就怕賊惦記,這粗話你總聽過的。”
我心底咯噔一聲,如果真是這樣,難道真的是方子敏做的?可是我總覺得沒有這么簡單,這個老頭,不是說真話的人。
可是,我除了求他,也求不了別人,畢竟取我血的人,實實在在就是他。
我問他,“給你我的頭發(fā)也行。只是天下沒有免費的東西,我總要要回點回報。”
老頭笑了,“小姑娘精明的很,會做生意,我看你印堂黑紫,的確不是祥兆??墒悄汶p目含金,頭頂鳳冠,恐怕早晚母儀天下。”
我笑了,“小老頭說話真好聽,又是黑紫,又是鳳冠,吉兆還是兇兆?”
老頭說:“逢兇化吉。”
“既然我能母儀天下,小老頭,你更應(yīng)該跟我做買賣,萬一哪天我真的母儀天下找你呢?”我笑著問他。
老頭說:“好說好說,你倒是說說看。”
“我猜測我中招了,我要解招的方法。”我單刀直入。
“這可不行,收人錢財,忠人之事,我哪能隨便給你解招。”老頭連忙搖頭不止。
我說:“怎么叫不忠了呢?你只答應(yīng)了人家對我下招,并沒答應(yīng)她不告訴我解招的方法,我又不是叫老人家給我解招,你說對嗎?”
老頭嘿嘿笑了起來,整張臉上堆砌的皺紋,都好像在笑,“這話不錯,可是一把頭發(fā)不夠。”
“報酬好說,小老頭提出來,我自然能給就給。”我說。
老頭說:“居無求從來都不要金錢,你是知道的。”
我點頭。
“我要你永遠欠我一個條件,什么時候我需要,我會去找你。”小老頭說。
我倒是怔了怔,“就這么簡單?”
“小姑娘,有些東西不能看表面,簡單的東西都不簡單。”小老頭說著,從我頭發(fā)上剪下一段,“你中的是一種咒,想知道解咒的方法,三日后午時,東街楊樹下來找我,記住,不能多不能少。”
等老頭走了,我后背一身冷汗。
柳綠這時候說:“三小姐,這人靠譜嗎?”
我心里疑惑非常,可是卻不知道如何說哪里不對??墒乾F(xiàn)下,除了信任這個老頭,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跟柳綠出去后,凌云鶴已經(jīng)走了。
柳綠跟我說:“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看到七皇子,總覺得他對小姐的感情很復(fù)雜。”
“他本來目的就不單純,我離他必須遠一點。”說著我只是催促小凳子趕緊帶我們離開這個地方。
回了方府,天色已經(jīng)十分晚了。
我跟柳綠下了馬車,小凳子叫守衛(wèi)牽了馬。
我一路上沒說什么話,柳綠被我影響,更是沒什么心思說話。兩人自顧自低著頭進了方家的大門,完全沒注意第一進門廳的假山后面影影綽綽。
我突然有些警覺,待我反應(yīng)過來,那幾個人影已經(jīng)沖了出來。
“?。?rdquo;柳綠驚叫了一聲,被人一腳踢在地上,踩住不放。接著,我的頭發(fā)被身后冒出來的人影揪住,并且一直朝后拖到假山旁邊。
“誰!不想死放開我!”我大叫,還未來得及看清楚面前是誰,就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我被打的有些懵,卻也看清楚了,是方子敏。她陰笑一聲,左右開弓,又狠狠扇了我?guī)讉€嘴巴子。我的頭發(fā)被揪住,用手擋不住她的勢頭。
這還不算,她叫了也不知道幾個人,柳綠和小凳子都被她制住,一個小廝接著將我的臉摁在了假山上,不讓我動彈。
我破口大罵,“方子敏,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偷襲我!”
柳綠驚聲叫了起來,“救命啊,表小姐要殺人了,救命?。?rdquo;
方子敏并不理會柳綠,她只是惡毒萬分的看著我,好像我殺了她全家一樣。一伸手,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閃了我眼睛一下。
她竟然真的要動手殺了我?
“方子敏你瘋了,你竟然直接在方家門前殺人!”我焦急起來,這個女人已經(jīng)徹底瘋了!
方子敏捏住我的臉,“方子刑,你叫吧,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今天叔叔在公良丞相家里喝酒,看誰能聽得見!方子刑,我不會殺了你的,我就是想看看,你這張臉,還留不留得?。?rdquo;
說著,她的刀尖已經(jīng)頂在了我的臉頰。
我沒敢動,生怕我再說一句話,就惹惱她。
方子敏笑的十分得意,“本來方家最沒有用的就是你,我本來能輕輕松松就除了你,可是你從大雷音寺之后就變了一個人,你竟然變得這么難對付!方子刑,你明明沒有方子卉一半漂亮,可是為什么你看著總是比她吸引人?”
我沒敢說話,內(nèi)心默默地想,不漂亮還能吸引人,你覺得說得通么?
方子敏左手上來,又是一巴掌,“瞪我,你再瞪我??!你不想要這張臉了是不是?”
說著,她右手的刀尖朝我的臉頰就扎了一下。
嘶!
我疼的抽了口氣,明顯感覺到臉頰涼,而血是熱的。
方子敏笑了,她看著刀尖上面的血,笑的十分猖狂,“你這種應(yīng)該生活在垃圾堆里的人,竟然現(xiàn)在能得到叔叔的寵愛?甚至凌云鶴的眼里也只看得到你,讓侍衛(wèi)把我送回來!”
“我不夠好看嗎?我已經(jīng)這樣暗示他,他凌云鶴竟然熟視無睹,還是追著你走了!方子刑,你算老幾?你就是方家最卑賤的那個,你母親是個歌女,你是更低賤的!你用了什么手段叫凌云鶴凌云遙跟你求親?”
我動都不敢動。
方子敏一張臉,因為嫉妒而張狂,恐怕凌云鶴白天對我獻殷勤,是她最大的怨恨。
“方子刑,我會毀了你的臉,看看誰還能看上你!”方子敏惡狠狠的說,眼見著那刀就要劃過我的臉。
我緊張的閉上眼睛。
卻并沒有感覺到刀尖在臉上行走,反而聽見方子敏一聲驚呼。
睜開眼,凌云遙站在我眼前。
他一劍刺向我身上下人的手臂,反綁我的下人狼嚎一樣的跳起來,驚恐的摔倒在地,“南——南潯王恕罪!”
終于得救,我扶著假山喘息,也松了口氣,掏出絲帕擦我的臉,絲帕上面一大片血跡,這臉上恐怕被拉了挺大的口子。
這時候凌云遙的幾個侍衛(wèi)趕過來,將幾個下人制服,柳綠跟小凳子被救起來。
我回過身去找方子敏的身影,卻已然不見了!
這個女人竟然跑的這么快!
我立即要去追,凌云遙卻拉住我,“剛剛那個女人是誰?你先別管了,你的臉受傷了,還在滴血,跟我走。”
我甩開他的手,“不行,我必須去追方子敏,要不然我就再沒有機會揭穿這件事情。”
“是抓住她重要,還是你的臉重要?”凌云遙不肯松開,問我。
“當然是抓住她!”我毫不猶豫的說。這么長時間都找不到方子敏的把柄,今天她都這么明目張膽的殺到我眼前來了,我再不去捉住她,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凌云遙踏了一步,橫腰將我抱了起來。
雙腿當即就懸空。
凌云遙絲毫不顧我瞪他,“不要亂動,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來!”說著他將我抱出了方家的大門。
“你要帶我去哪?凌云遙,你松開,你瘋了,這大半夜的,你把我?guī)抢锶ィ?rdquo;我不停的晃,不肯在他的懷里安生。
“方子刑,你老實點!”凌云遙不耐煩的說我。
“凌云遙,你才要老實點!”我絲毫不客氣的回他。
凌云遙也不說話,將我扔上馬,之后他也跳上馬背,朝我的屁屁就拍了一下,“安靜點!”
然后策馬奔騰。
這街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凌云遙騎著馬橫沖直撞,一直到一個醫(yī)館停了下來,繼而將我又抱下馬。
我也懶得再去說什么。
凌云遙抱著我,踢開一家醫(yī)館的大門。
那醫(yī)館的大夫一看見凌云遙,點頭哈腰的各種討好,然后看了一眼我臉上的傷說:“這個好辦,我給她處理一下,然后拿了藥膏,回去后每天換藥,一個月保準就好了。但是今天必須三個時辰就換一次,要不然日后會留疤。”
凌云遙瞪他,“還不趕緊處理。”
照銅鏡才發(fā)現(xiàn),雙頰紅腫,此時火辣辣的疼。
我任由著那大夫在我臉上擦涂各種藥膏,有的冰涼,有的火熱,有的刺痛,但都不刺激我的傷口。
又用白沙布包扎好了之后,大夫拍拍手,“大功告成。”同時也配好了我回去要用的膏藥。
我又被凌云遙抱著出了醫(yī)館,身后,大夫很有深意的說:“歡迎八夫人下次再來!”
再來?再來你個大頭鬼!我暗罵。
我拼命從他懷里掙脫下來,“都包好了,也處理好了,我回去了。”說著,我伸手要他的藥。
凌云遙鼻孔朝天,“干什么?”
“膏藥給我。”我說。
凌云遙搖頭。
“謝謝十三皇子,謝謝南潯王,把藥膏給我。”我低頭拜謝。
凌云遙卻從后背又一次將我凌空抱起,意味深長的說:“鬧什么別扭八夫人,晚上,為夫可還是要給你涂藥的。”